甦凌揮手解開結界，劉三東面色發白，只敢低頭看向海面。
這會兒，正好是大家停下船熱烈商討的時候，幾乎每處都有或高或低的爭論聲，但爭論許久，也找不出個答案。
因為根本沒有參照物，不管往哪走，都有一定的概率會迷失在壯闊的海洋里。
所以還不如大家一起走，萬一真遇到事兒了，前後左右最起碼都有人，有人就不孤單。
甦凌拍了拍手，笑著招呼大家道︰“不知道大家對海底感不感興趣，我這里有一種特殊鏡片，可以讓人下潛時睜眼，能清晰地看到海底世界，也不知道對你們辨別方向有沒有用......想要的來櫃台這邊看看吧。”
甦凌說罷，轉身同花花回到了船艙內。
正好是停下的時候，所以好奇的船只便紛紛涌向甦凌櫃台邊，後面的過不來，便借著連接的方便，直接借人家的船只走向櫃台。
一會兒之後，劉三東似乎緩過來了，便喊了李元道︰“小元公子，我來教您泅水吧，我們往前走一段。”
“好，多謝。”
李元準備好，便踩上了劉三東的船，跟劉三東一起站在船邊，听他細細說出要點，並且在李元腰間綁了個繩子，還丟給他一塊浮木。
“小元公子莫怕，你先試著往後蹬水，前面你就抱著浮木，我拴著繩子牽著你，絕對沉不下去。”
李元害怕的脫去鞋子，擼起褲腳試探地往下探，海水冰涼，將滿頭燥汗都逼了回去，一下子涼快了。
“沒事兒，下去吧，抱著就不會沉。”
劉三東言語鼓勵，手上動作也緩，讓人下去之後，教他撲騰，仔細又認真。
甦凌那邊與這邊安靜的教學一比，甚是熱鬧，尤其是第一個掏錢買了的人，那簡直跟撿到寶一樣，迫不及待的就跳下了海，連鞋子都忘記脫了。
甦凌壓壓手，讓震驚吵嚷的人們暫時安靜下來︰“咱們可以等他回來，看看結果。”
“屆時，我想沒人會覺得三十兩銀子一副眼鏡貴，因為它值得。”
先前試戴過的人，此時也說不出講價的話來，畢竟他們將頭埋在水里試過，那眼鏡的確能幫他們視物。
要知道，萬一遇到風浪天氣，這眼鏡就是保命的東西。
可惜，它太貴了......
一般人根本買不起。
甦凌垂眸，沒有望向那些祈求的眼神，而是安靜等待著。
有些東西，不能因為有的人買不起就給低價，否則就成了升米恩斗米仇的仇家了，她只是賣東西的老板，給每樣物品合適的定價，至于怎麼掙到這份錢，得靠他們自己努力。
一會兒之後，下潛的那人浮了上來，興奮大喊︰“我也抓到魚了，而且不知怎的，我一下去，呼吸都慢了下來，我居然可以下很深。”
“你也可以？我還以為就那小姑娘特別呢。”
“不瞞你說，我一開始也覺得那小姑娘不對勁，她怎麼能下潛那麼深，那麼久，結果我一試，不過爾爾。”
“也就是說，有了這眼鏡，就能跟那有天賦的小姑娘一樣，也下去海里了？”
“那是當然，那海底東西可豐富了，我都想找老板買個爐子使了，在海上用食，也是人生一大樂事，多少文人都未曾體驗過呢。”
“你說的我都心動了，就是三十兩太貴了......”
那人話音一落，所有人心底一動，齊齊看向甦凌。
甦凌嘴角噙著笑，眸光淡淡︰“還有人要買嗎？三十兩一副眼鏡，不講價，無折扣，過時不候。”
“老板這定價其實沒什麼，只是大多貧苦之人實在是付不起這個價錢，若是萬一遇到海上風浪，到時該如何是好。”
“是啊，他們本就貧苦，結果連這唯一生機也奪去，那該如何是好。”
“是啊，該如何是好。”甦凌反問回去，那些人反倒一滯。
甦凌一笑︰“我來自蓬萊山，只做這世間的旁觀者，而你們身在其中，又能做些什麼呢。”
“多嘴問一句，你們九族靠的是李留雲一人，還是人人都有本領？”
甦凌不再說話了，而是將眼鏡排開，等著下一位自願購買的人。
她沒等多久，因為有錢人會第一時間購買，他們最惜命了。
窮苦人的確不會買，因為有的時候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會花認知之外的錢財，更何況還這麼貴。
不過這都不是問題，等劉小魚回來，她應該就有辦法了。
“劉三哥，這麼蹬真的行嗎？”
李元有點心慌，感覺胳膊好累，雙腿也好累，要不是繩子還拴在自己腰上，他都覺得自己要活不成了。
劉三東扶額嘆氣，連剛剛對女兒的擔心的感受都快忘干淨了︰“你得讓自己像條魚，有種浮起來的感覺，而不是當自己是塊咸魚，繃緊曬干，就想往海里去。”
“啊？有嗎？”
李元搖頭，他覺得自己沒有啊。
他打小讀書寫字都相當努力刻苦，師長教的，更是用心刻在腦子里，所以劉三哥教給他的每一句話，他都清晰的記得，甚至可以當場背出來。
劉三東示意他看向旁邊，滿臉的愁啊︰“從你這個位置應該剛好可以看到別人對吧，你看他的身體，是浮起來的，就像魚鰾，而你的腳是重重垂下的，你跟船上丟出去的錨沒有任何區別，但是船不需要靠你穩定。”
李元死死抱著浮木，看自己果然跟別人不同，于是更用力地往下蹬水，期待能浮上來。
就在這時，海底一抹冰涼忽然攥住了他的腳踝，死死往下拖去。
李元一聲慘叫︰“啊——有水鬼！不對，海鬼！”
劉三東嚇了一跳，連忙拽著李元往船上來，但底下的手一直攥著他往下，驚的他一股寒氣直沖天靈蓋，人都快恍惚了，腦子里那些泅水知識愈加清晰，整個人費力地撲騰著，終于掙脫了那只手，爬上了船。
“海，海鬼！”李元都嚇哭了。
“海鬼？”
劉小魚忽然從海平面探出腦袋︰“什麼樣的海鬼？是很大只，還是很小只？”
李元哭聲一歇，看向忽然冒出的劉小魚，尷尬地以頭搶地，恨不得蜷成個蝸牛。
“不會是說我吧，我是想帶你泅水來著，你別怕啊，你還......哭了啊？”劉小魚不懂，她第一次好心願意教人潛水，怎麼還把人嚇哭了呢。
劉三東示意她別說了，人家哭得太傷心了。
劉小魚歪歪頭，跑去找甦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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