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月的指尖還殘留著玉簡的余溫，目送三兄妹鬧哄哄地沖向食材堆時，眉頭卻輕輕蹙了起來。
方才楊逸臣揮出金刃的瞬間，她清晰地看到少年神源細胞里閃過兩簇光——一簇是原本的金之法則，另一簇卻是帶著雷紋的赤紅，像極了雷麒麟的氣息。而楊知淵編織木屋時，藤蔓里不僅有木之法則的綠意，還纏繞著土黃色的光暈，與張峰的土之法則如出一轍。最讓她心驚的是楊詩瑤，那九只水鳥掠過頭頂時，翅膀邊緣竟泛著淡淡的火焰紋路，與高萌萌掌心的火蛇同源。
“娘，發什麼呆呢？”楊詩瑤不知何時跑了回來，手里捧著個水碗，里面盛著剛調好的醬汁，“嘗嘗看？我加了點靈鳥的尾羽粉，應該會帶點彩虹味。”
溫熱的醬汁滑入喉嚨，楊月卻沒嘗到什麼彩虹味，只覺得一股清涼順著食道蔓延，神源細胞里那道淡金色的軌跡突然加速流轉。她不動聲色地內視，發現自己卡在15的神源活躍度邊緣，竟有幾粒細胞微微發亮，像是被什麼東西喚醒了。
“很好吃。”楊月揉了揉女兒的頭發，目光落在她耳後——那里不知何時多了個小小的水紋印記，與方才水之神獸化作的清泉紋路完全一致，“你們三個剛才吸收法則時，有沒有覺得體內多了些陌生的感應？”
楊詩瑤歪著頭想了想︰“好像有哦。剛才調醬汁時，突然能‘看到’火神獸在雷麒麟的角上打盹，它們的氣息纏在一起，像烤漿果時的糖絲。”
“我也有！”楊逸臣嘴里塞著漿果跑過來，嘴角沾著紫色的果汁，“劈石頭的時候，總覺得該往土里鑽一下，就像……就像外公以前用土遁術時的感覺。”
楊知淵捧著捆藤蔓跟在後頭，葉片上的紋路忽明忽暗︰“木藤生長的時候，我能听到金屬在地下呼吸的聲音，像是有無數把小刀在土里翻跟頭。”
張峰恰好走過來，聞言挑了挑眉︰“這是法則交融的跡象。就像赤焰茄和冰晶菜種在一起，根須會互相串門，你們吸收了九大神靈的法則，它們自然也會在神源里互相認識認識。”他拍了拍楊逸臣的肩膀，指尖觸到少年手臂上的金色紋身時，紋身突然亮起，在他掌心印下一個相同的印記，“有意思，還能共享感應。”
楊月的心卻沉了沉。她比誰都清楚，張峰口中的“串門”絕非偶然。《華夏仙典》的殘頁上除了九獸圖，還畫著九個相互嵌套的圓環，每個圓環里都寫著一個字——金、木、水、火、土、風、雷、光、暗。當年她以為是九大法則的名號，此刻想來，倒像是九種法則的排列圖譜。
“爹，娘，烤架搭好了！”楊知淵突然喊道。眾人轉頭看去，只見一棵古樹的枝干正自動彎折，編織成螺旋狀的烤架，藤蔓在架上纏繞出復雜的紋路，陽光透過紋路落在地上，竟形成了一個微型的聚靈陣。
楊戰看得眼楮發直︰“這小子……什麼時候把我的陣法心得也學去了？”
“是木之神獸教我的。”楊知淵摸著烤架上的紋路，“它說聖林的每棵樹都是活的陣法，根須是陣腳，枝葉是符文。”他指尖劃過藤蔓，烤架突然發出“嗡”的一聲輕響，周圍的靈氣竟順著紋路開始旋轉，“你看，這樣烤肉熟得更快，還能鎖住靈力不流失。”
高萌萌已經迫不及待地把穿好的肉串架上去，火苗剛舔到肉串，就被楊詩瑤用指尖的水流圈住，化作帶著水汽的文火。奇妙的是，水汽里泛著淡淡的金光，那是金紋神獸的法則在提純肉質里的雜質，肉香剛飄出來就帶著令人心悸的靈力波動。
“不對勁。”王寶婷突然按住腰間的水囊，“這肉香里有法則共鳴！尋常修士聞了，怕是會直接沖破神徒境的壁壘。”
生命之主蹲下身，指尖沾起一點落在地上的肉汁，肉汁在他掌心化作一只迷你的金紋神獸︰“這已經不是單純的烤肉了，是法則具象化。他們三個把神源里的法則注入了食材，相當于……在烹飪靈力。”
楊月的目光落在烤架下的灰燼上。那些灰燼並未飄散，反而在地面上勾勒出與烤架紋路相同的圖案，仔細看去，竟與九獸圖上的圓環隱隱重合。她突然想起張峰昨夜寫的那句話——“15非桎梏，乃船錨”，如果這船錨能同時勾住九道法則的鏈條，會駛向哪里？
“嘗嘗這個！”楊逸臣遞來一串烤得金黃的肉串，上面還沾著幾片赤焰茄的葉子。楊月接過時，肉串突然亮起，金紋與火紋在肉上交織成網，她下意識地運轉功法，神源活躍度竟毫無滯澀地跳到15.1，那幾粒發亮的細胞像是被點燃的星火，瞬間點亮了周圍一片細胞。
“怎麼樣？”張峰湊過來，眼里閃著好奇的光。
“神源在主動吸收法則。”楊月的聲音有些發顫，“就像……干涸的土地遇到了雨水。”她看向正在打鬧的三兄妹，楊詩瑤的指尖同時凝結出冰與火兩種元素，楊知淵能用藤蔓同時催熟赤焰茄和冰晶菜，楊逸臣甚至能讓金刃裹著土黃色的光暈——他們正在無意識地運用多種法則，而這種運用，正在反哺他們的神源細胞。
“這就是聖林的用意？”楊月喃喃自語，“神徒境激活10神源細胞，只能感知單一法則；我們卡在15，是因為需要容納多種法則的根基；等九大神靈的法則都在神源里扎根……”
她不敢想下去。《華夏仙典》里記載，神徒境之上是神官境，需要激活30的神源細胞，且必須精通至少三種法則。可三兄妹現在才剛過15，就已經能讓五種法則自如交融，若是真的激活了全部九種……
“娘，你看！”楊詩瑤突然舉著塊烤肉跑過來，肉上的油珠滾落時，在空中化作一只水火交融的飛鳥，“它會自己飛！”
飛鳥掠過楊月眼前時，她突然看清了鳥身上的紋路——那是由無數細小的神源細胞組成的，每個細胞里都亮著兩種光。她猛地轉頭看向張峰，發現丈夫正盯著飛鳥出神，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腰間的仙典，那是他思考時的習慣。
“你也想到了？”楊月低聲問。
張峰點頭，聲音壓得極低︰“仙典的最後一頁不是空白，是需要九種法則的靈力才能顯形。三兄妹現在做的，就是用烹飪的方式，把法則注入食材，再通過我們的吸收，幫所有人的神源細胞‘開竅’。”他指了指正在大快朵頤的楊戰，“你看我老丈人，他神源里的火之法則和土之法則，以前像有仇似的，現在居然能順著肉串的靈力纏在一起。”
楊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父親楊戰運轉功法時，胸甲上的火焰紋路里多了些土黃色的斑點，那些斑點正在緩慢移動，修復著他早年修煉留下的法則暗傷。而王寶婷的水之法則里，竟泛起了淡淡的青色，那是風之法則的氣息，讓她凝結水箭的速度快了近一倍。
“這是……群體性的法則進化？”王寶婷也發現了異常，她揮手召來一道水流，水流在空中突然分裂成無數細小的水絲，像極了楊詩瑤方才化出的水鳥羽毛，“我的神源細胞……好像能‘看到’風的軌跡了。”
高萌萌更是驚喜地跳起來︰“我也是我也是！火蛇現在能鑽進水里了，就像……就像在洗靈溪里游泳！”她掌心的小火蛇果然鑽進旁邊的水碗，在水里游出一串冒著熱氣的泡泡，水面竟沒有絲毫蒸發。
楊月的心跳越來越快。她終于明白聖林為何要反復重置神源活躍度——不是為了限制，是為了讓所有人的神源細胞保持在同一起跑線，等待三兄妹用九大神靈的法則，像播種一樣把多種法則的種子撒進每個人的神源里。
“不好！”生命之主突然低呼一聲，指向森林深處，“法則交融的氣息引來了別的東西！”
眾人抬頭看去，只見聖林邊緣的霧氣里，隱約浮現出無數細長的影子，那些影子像藤蔓又像觸手，正順著靈氣流動的方向朝烤架靠近。更令人心悸的是，影子里傳來細碎的“ 嚓”聲，像是無數甲殼在摩擦。
“是蝕木神蟲！”楊戰瞬間握緊短刀，臉色凝重，“這玩意兒專吃法則凝結的靈植，當年在混沌宇宙，一支艦隊的防護罩都被它們啃穿了！”
蝕木神蟲的身影越來越清晰，那是些筷子長的黑色蟲子，外殼上布滿螺旋狀的紋路，口器開合間，竟能看到細小的法則碎片在閃爍。它們還沒靠近烤架，最前面的幾只就突然炸開，化作黑色的粉末——是楊知淵操控著藤蔓，在烤架周圍織成了帶光紋的屏障。
“它們怕法則交融的氣息！”楊知淵喊道，“但也在吞噬這種氣息！”
果然，黑色粉末落地後，地面上的聚靈陣紋路竟暗淡了幾分。蝕木蟲群像是被激怒了，突然加快速度，潮水般涌向屏障，藤蔓上的光紋瞬間劇烈閃爍，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詩瑤，用水之法則加固屏障！”張峰喊道，同時掐出法訣，地面升起土牆，卻在接觸到蝕木神蟲的瞬間就被啃出無數孔洞。
楊詩瑤立刻抬手，水流順著藤蔓蔓延，在屏障外凝結出冰層。奇妙的是，冰層里泛著金光，那是楊逸臣注入的金之法則，讓冰層變得堅硬如鐵。蝕木蟲撞在冰牆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外殼上的紋路開始褪色。
“有效！”高萌萌眼楮一亮，掌心的火蛇突然暴漲，化作火牆擋在冰牆外側，“我的火能燒掉它們外殼的法則！”
火牆升起的瞬間，蝕木神蟲群突然騷動起來，像是遇到了天敵。楊月這才注意到，火蛇的火焰里帶著淡淡的水汽，那是楊詩瑤的水之法則在助燃；冰牆的寒氣里裹著土黃色的光暈，那是張峰的土之法則在加固——五種法則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形成了相互支撐的防御網。
“讓開！”楊逸臣突然喊道。他縱身跳到烤架上，手臂上的金色紋身亮起，神源活躍度驟然飆升到17.5，金之法則順著烤架的紋路涌入聚靈陣，陣眼處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無數金色光刃從陣中射出，像割麥子一樣橫掃蝕木蟲群。
更驚人的是，光刃飛過楊知淵的藤蔓時，竟染上了綠色；掠過楊詩瑤的冰牆時，裹上了水汽；穿過高萌萌的火牆時，又燃起了火焰。單一的金之法則，在穿過其他法則的瞬間，竟自動完成了交融，威力暴漲了數倍。
“這是……九靈共鳴？”生命之主喃喃道，“它們三個的神源細胞，已經能充當法則轉換器了！”
蝕木神蟲群顯然沒料到會遇到這種攻擊，慌亂地向後退去，卻被突然卷起的狂風困住——那是王寶婷的風之法則，她不知何時已經領悟了法則交融的訣竅，風里裹著細碎的水箭，專射蝕木神蟲外殼的縫隙。
楊月站在人群後方，清晰地看到三兄妹的神源細胞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亮起。楊逸臣的神源里，代表金、土、雷的三個光點已經完全點亮；楊知淵的木、風、光三個光點正在閃爍；楊詩瑤的水、火、暗三個光點則若隱若現，像是在積蓄力量。
九個光點，正好對應著九大神靈的法則。當楊詩瑤的暗之光點亮起的瞬間，蝕木神蟲群突然發出驚恐的嘶鳴，轉身就往森林深處逃去，連同伴的尸體都顧不上。
“它們怕暗之法則。”楊詩瑤喘著氣說，她的神源活躍度停在18.3，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暗之神獸說，蝕木神蟲是神靈界泄露的法則殘次品，最怕純粹的暗之法則淨化。”
眾人這才松了口氣，看著滿地的黑色粉末，一時竟沒人說話。方才那場戰斗，沒人指揮，甚至沒人喊口號，可每個人的法則都像長了眼楮似的，自動找到最合適的位置，形成了無懈可擊的防御網。
“娘，你看我的神源！”楊知淵突然拉住楊月的手，將她的指尖按在自己眉心。楊月閉上眼楮，瞬間“看到”了少年的神源細胞——原本只有木之法則活躍的細胞里，此刻竟有三分之一的細胞同時亮著三種光，那些光在細胞間流動，像在跳一支復雜的舞蹈。
“這就是激活多種法則的神源細胞。”張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就像一塊土地同時種上九種作物，只要搭配得好，不僅不會互相爭奪養分，還能長出更奇特的果實。”
楊月猛地睜開眼，看向《華夏仙典》——張峰不知何時把書取了出來，此刻書頁正自動翻動，最後那頁空白上，竟緩緩浮現出一行字︰“神源九竅開，萬法歸一統，是為神主境。”
神主境！
比神官境更高的存在！仙典里從未記載過的境界！
“原來聖林不是在培養修士。”楊月的聲音帶著顫抖，“是在培養能同時掌控九種法則的神主！”她看向三兄妹，少年們正蹲在地上研究蝕木蟲的殘骸，楊逸臣用金之法則挑開蟲殼，楊知淵用木之法則分析成分，楊詩瑤則用水之法則清洗著殘留的毒素，配合默契得像是做過千百遍。
“爹，娘，你們快來看！”楊知淵突然喊道，“這蟲殼的紋路，跟烤架上的聚靈陣反著來！”
眾人圍過去一看，果然，蝕木神蟲外殼上的螺旋紋與烤架的紋路完全相反，像是法則的倒影。張峰用指尖沾了點黑色粉末，粉末在他掌心化作一個微型的黑洞，瞬間吸走了周圍的一縷靈氣︰“這是法則吞噬者，靠啃食紊亂的法則為生。聖林把它們引過來，怕是……”
“怕是要讓我們用九種法則淨化它們。”楊月接過話頭，她突然明白為什麼三兄妹的神源活躍度能穩定在15以上——因為他們在淨化蝕木蟲的過程中，不斷梳理著紊亂的法則，相當于在給神源細胞“除草”，“就像給菜苗除蟲，聖林在幫我們清理法則里的雜草。”
楊逸臣突然“咦”了一聲，他撿起塊蟲殼碎片，用金之法則注入時，碎片竟沒有融化，反而亮起了暗金色的光︰“它在吸收我的法則！”
“這是好事。”生命之主眼楮一亮，“就像赤焰茄會吸收土里的雜質，這些蟲殼能吸收你們神源里多余的法則之力，幫你們凝練本源。”他從懷里掏出個玉盒，“把碎片裝進來，回頭煉成法則丹，說不定能幫大家突破15的閾值。”
三兄妹立刻忙活起來，楊知淵用藤蔓編織了個篩子，把蟲殼碎片和黑色粉末分開；楊詩瑤用水之法則清洗碎片上的毒素；楊逸臣則用金之法則給碎片分類，按吞噬能力強弱排列得整整齊齊。
看著孩子們認真的模樣，楊月突然笑了。剛才還在擔心激活九種法則會帶來未知的危險，此刻卻覺得，聖林早已鋪好了路。那些看似凶險的蝕木蟲，那些反復重置的神源閾值，那些需要小心翼翼吸收的法則碎片，不過是成長的養分。
“烤架上的肉要糊了！”高萌萌突然喊道。眾人這才想起還在文火上的肉串，連忙圍過去搶救，卻發現肉串不僅沒糊，反而泛著九色光暈，靈氣濃郁得幾乎要凝成實質。
楊逸臣抓起一串遞給楊月，這次她清晰地感覺到，肉串里蘊含著九種法則的氣息，像九顆圓潤的珠子在肉里滾動。當肉串入口時，珠子突然炸開，化作九道暖流涌入神源，那些原本亮著的細胞周圍，竟又有幾粒細胞開始發亮。
“15.2了。”楊月輕聲說，內視神源時，發現那九道暖流正在自動尋找對應的法則光點，金對金，木對木，水對水……像是鑰匙插進了鎖孔。
張峰吃得最快，他拍著肚子打了個飽嗝，神源活躍度也穩定在了15.2︰“看來想突破，還得靠這三個小家伙做飯。”他看向正在給靈鳥喂食的三兄妹，楊詩瑤正用水之法則給小鳥們做“靈氣小水珠”，楊知淵的藤蔓上結滿了給飛兔吃的漿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