郾城,實乃中原古城。一馬平川,草色青青,蘆葦蕩漾,小河淌水。如若不是兵荒馬亂,便是一處絕美的圖卷。鳥雀漸飛漸遠,天高地闊,蔚為壯觀。
子午等人跨馬前行之際,見城門口張貼著一張榜諭,子午便引眾下馬來看,只見上書曰︰
武昌郡開國公、開府儀同三司、荊湖北路、京西南路宣撫使、營田大使、清遠軍節度使並少保岳飛,為曉事宜︰
恭承王命,統領大軍。共諸位將士一同掃金賊扶宋室,竭盡全力實乃大宋英雄也。所有章法條約,各宜知悉︰
听點不到者斬。擅闖軍門者斬。擊鼓不進者斬。鳴金不退者斬。
私自開兵者斬。搶奪民財者斬。奸人妻女者斬。泄露軍機者斬。
臨陣脫逃者斬。兵弁賭博者斬。妄言禍福者斬。不守法度者斬。
擾亂軍心者斬。酣酒入營者斬。無事生非者斬。叛國通敵者斬。
大宋紹興九年 中原 郾城
子午等人心里嘀嘀咕咕,沒想到岳將軍的頭餃很是不少。眾人跨馬走到城門口意欲進城。
正自得意時,突然間,士卒攔著呼道︰“快快下馬,不可跨馬入城,如何不知?”說著指了指牆上另一榜文。但見榜文所說之意,皆是不可跨馬進城,以免擾民。
子午、普安就牽住馬匹下了馬身,余下、武連、黃香並不情願,勉勉強強跳了下來,五人牽馬進城。來到茶肆歇息片刻,喝些茶水解渴。
街上人來人往,雖說並不熱鬧,可人人笑容滿面,喜笑顏開,倒是令人為之動容。白發蒼蒼的老人與蹦蹦跳跳的小孩子,姑娘頭戴花兒在街市微微一笑,書生手不釋卷在書坊進進出出。
片刻,子午和普安過去與城門口士卒說了幾句話,拿出黃靖的書信,士卒眼角立馬堆笑道︰“原來如此,何不早說。既然是黃靖大人派來的人,且等我前去稟報,稍待片刻。”說著匆忙向西北方向離去。
子午疑惑片刻,看向普安︰“岳將軍莫非不在?”
普安忙道︰“可能岳元帥去視察地形了,目下還沒有回城。”
余下和武連竊竊私語道;“狗眼看人低,什麼東西。”
黃香嘆道︰“如此治軍,如何不勝?如此為人,自然深得民心。”子午道︰“自然是將才,是大宋的棟梁之才。”
余下和武連撇了撇嘴,望著榜諭道︰“軍法無情人有情,軍令如山勢破竹。”
子午等人正在四下觀望,士卒過來忙道︰“岳將軍在城外安營扎寨,為了不擾民,並不在城中。”
子午嘆道︰“目下岳將軍大帳在哪里?”
士卒道︰“就在那邊,你們自己去好了。”招呼五人近前,對他們低聲細語說著,隨即指了指西北方向。
子午等人言謝片刻就跨馬而去。拐過城牆角翻過一個山坡又淌過一條小河,他們拐過一片樹林,一眼看去天高地闊,果然有座大營,塵土飛揚之間,操練兵馬,喊聲四起。
黃香東張西望,肅然起敬。畢恭畢敬,全無素日的調皮搗蛋。子午等人就跨馬而去,走到大營門口下馬前行。
只見一個將士呼道︰“你們是什麼人,軍事重地,不得擅入,快走!”只听叮的一聲長戟交叉攔住他們,五人頓時頗為緊張。
只听的是,一個人大喝一聲︰“不得無禮,莫非種浩將軍手下四位小兄弟?”此言一出,將士才收回長戟,依然昂首挺立,威武凜凜。
黃香詫異萬分,一言不發,對此人擠了擠眼楮,使個眼色,示意他不必聲張。
四人看時原來是京兆府時候的一員將領,他們也想了起來,忙道︰“原來是趙將軍,時隔多年,將軍依然神武飛揚,可好?”
趙將軍道︰“還好,不知種浩將軍目下如何,一路上多有勞頓,請大帳歇息。”
子午道︰“多謝,多謝。種浩將軍也好。”說著就跟隨其後走了進去。
子午五人前行之際,見一將領引眾而來,步履翩翩,笑面可掬。他說道︰“四位小兄弟來了,我們歡迎歡迎。”
余下和子午忙道︰“我們見過岳飛將軍。”此言一出,有一個年紀輕輕的眉清目秀,面貌俊美的小將軍馬上哈哈大笑起來,只見他身著白袍,頭上戴著藍色諸葛巾。那將領身披盔甲也笑個不住。
趙將軍忙道︰“這是我們的中軍將領。你們叫他李將軍就是了。”
子午和普安嘆道︰“我們也以為是岳飛將軍了,原來不是。那麼岳飛將軍在哪里呢?”
黃香微微一笑,喜出望外的叫道︰“岳家軍就是不一樣。軍容嚴整,威風凜凜。岳雲哥哥,還記得我麼?我是黃香!”說話間,目不轉楮盯著那小將軍。余下見狀有些醋意,悶悶不樂。
那小將軍笑道︰“我是岳飛的兒子,叫岳雲。家父熬夜過度,目下正歇息呢,他說你們一到,便要我叫他。但是他太累了,因此我就沒有打攪他。請這邊來!”子午等人和將領一一問好,
岳雲道︰“香兒妹妹,你如何來了?黃伯伯可知?”對黃香微微一笑,隨即引眾前行開來。
子午道︰“岳飛將軍辛苦了。上一次就听京兆府信使說,將軍怕是熬夜過度,如今果然確有此事。”
岳雲道︰“家父時常掛念關中黎民百姓,總說要帶兵去關中,將金軍趕出京兆府長安城。”
普安道︰“西夏也怕得要命。”余下道︰“不錯,金軍進攻關中,西夏頗為震動。”
武連道︰“吐蕃都嚇得膽戰心驚。”岳雲笑道︰“可是他們金人踫到我岳家軍,便甘拜下風了。”
黃香道︰“這叫做強中自有強中手嘛!”眾人哈哈大笑。
他們正要從岳飛歇息的大帳經過,只听的是有人說道︰“如何不叫醒我,這孩子,真是的。我去看看去,幾位小兄弟前來,如何可以怠慢。”說著已經出來了,見到眾人便喜笑顏開起來,他一步步走了過來。
黃香馬上跑過去,微微一笑︰“岳叔叔!還好嗎?”近前依偎開來,挽著那人胳膊。這人和顏悅色,笑道︰“香兒,你如何也來了?”
黃香撒嬌道︰“岳叔叔,我想你了,不行嗎?”
“想我,小嘴會說話。”此人笑道︰“你父親年齡大了,你可不能調皮搗蛋,惹他生氣。”又看向岳雲,笑道︰“雲兒,你要以身作則,凡事不可顧忌為父安危,要顧全大局,你可明白?”岳雲低下頭,點點頭。
此時此刻,子午感覺自己仿佛與這人似曾相識,眾人定楮一看,此人頭戴金盔,盔上有一紅色茸球矗立其上,迎風飄動,好生威武。身披盔甲,腰系寶劍一把,步履矯健,挺拔宏偉,端莊秀氣。再看,大方臉盤,額頭寬闊,眉毛疏朗,眼楮圓實,透出幾分神氣。鼻子突起而尖挺,兩腮豐滿,有雙下巴,留有八字胡須。英俊威武、容貌甚偉,英雄之氣,不在話下。
趙將軍和李將軍趕忙上前引薦道︰“這便是岳飛將軍了。”
子午四人齊聲道︰“岳將軍,我等有禮了。”言畢盡皆上前半跪于地,答禮以示敬意,馬上遞上黃靖的信件。
岳飛道︰“唉,免禮,免禮。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快快請起,快快請起。雲兒,為何不叫醒為父,你這孩子。”說著趕忙上前一一慢慢扶起。
岳飛轉過身來望著將領和岳雲頓時笑容可掬,回過臉來對子午四人介紹道︰“此些盡皆我岳家軍的兄弟,張憲、王貴、牛皋、楊再興、梁興。還有我兒岳雲,為家中長子。”說話間,岳飛拆開信件細細看來。
子午四人齊聲呼道︰“見過將軍們,少將軍。我等乃是種浩將軍派遣的人手,又奉家師之命,特此前來,助將軍一臂之力,共破金賊,保我大宋江山社稷,拯救黎民百姓于危難之際。”眾人微微一笑,算是不再陌生。
牛皋上前拍了拍子午四人的肩膀,大笑道︰“這四位小兄弟,行走江湖自然知道,江湖上最是義薄雲天,是也不是?眼下都是自家兄弟,就不必客套了。好兄弟,好兄弟。”
子午四人看去,只見他絡腮胡子,憨態可掬,煞是可愛。
楊再興哈哈大笑,看向遠岳飛,嘆道︰“來的好,有了江湖朋友,咱岳家軍的隊伍就壯大了。哥哥以為如何?”只見這楊再興相貌奇特,驚為天人,好似呂布在世,有萬夫不當之勇。
張憲道︰“年紀輕輕居然行走江湖,不簡單。”
武連看過來,仔細端詳,這張憲站在岳飛左邊,氣度不凡,英明神武之姿,令人嘆為觀止,好似關雲長在世。
王貴笑道︰“年紀輕輕沒什麼,這行走江湖就要趁青春。”
余下看時,只見這人站在岳飛右邊,與張憲一樣威風凜凜,好似張翼德在世。
梁興笑容滿面道︰“咱是鄉下人,看這四個小兄弟,一定是富貴子弟,就不知道吃苦耐勞上,到底如何?”
子午四人笑出聲來︰“一臂之力也是不成敬意。”
岳雲笑道︰“哪里是一臂之力?”眾人不解之時,岳雲忙道︰“分明是八臂之力!”說著指了指子午等人的胳膊。
黃香撅撅嘴,不服氣地舉起自己的胳膊,神氣十足道︰“還有我,一共是十臂之力!豈不聞巾幗不讓須眉。”眾人听了頓時哈哈大笑。
岳飛道︰“好,好。有勞各位小兄弟了。此番話語實乃振奮人心!我等將領定當銘記在心,以利互勉。黃靖大人,可好?襄陽城黎民百姓如何?”
子午道︰“黃大人精神矍鑠,襄陽城熱鬧非凡。”
岳飛看了看眾將笑道︰“唉!你看我,軍務繁忙,信中早已言明,我這記性。幸勿見怪。”
眾將勸道︰“將軍夜以繼日,為國盡忠,為民解憂。操勞過度實屬不易,可以理解,不必如此。”
岳雲笑道︰“父親,我怕打擾你,就沒有叫醒你。”
岳飛笑道︰“為父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不必解釋了,快快招待好四位小兄弟。香兒此來一定是找你玩,看你如何與她玩。”
黃香調皮道︰“我也不是找岳雲哥哥玩的 ,主要是想保家衛國,做梁紅玉之二。”只見黃香揚威耀武,威風凜凜的擺著站姿。眾人又是忍俊不禁。
岳雲忙道︰“你們比我大一些啊!四位大哥哥好。”
黃香傲嬌道︰“岳雲哥哥,他們哪有你好,他們可不行。”
子午四人心有不悅只能按耐,隨即忙道︰“少將軍好!”
岳飛道︰“雲兒,這四位小兄弟,听說行走江湖許多年,你可要與他們多多討教才是。”
子午看著岳飛又道︰“將軍不必如此。不敢當,只要大破金賊兀術,便是大宋黎民百姓之福!我們行走江湖卻不會帶兵打仗,要向少將軍討教才是。”
普安道︰“听說將軍也是武藝高強,是也不是?”
岳飛搖搖頭忙道︰“彎弓射箭還不錯。小兄弟說的在理,你們就互相取長補短好了。不知你們四人如何稱呼?”
子午道︰“看!我們只顧說話了,岳將軍,諸位將軍且莫見怪。我叫子午,這是我師弟余下、師兄普安、師弟武連。”邊指邊一一介紹開來。說著四人忙上前拱手說道︰“我等皆听將軍調遣!”
岳雲笑道︰“好,兄弟們不必多禮!如今金賊離郾城不遠了,還是進帳商議戰事!來,四位兄弟一同來吧!”上前拉著武連道︰“走吧,我看你與我一般年紀,不如做個朋友!”
武連看了看岳雲嘆道︰“岳雲,你為什麼戴著諸葛巾,你是小道士麼?”
余下也道︰“你是小道士了。”
岳雲忍不住發笑道︰“誰說只有道士才可以戴諸葛巾,我父親就喜歡,我也喜歡。你們一個個少見多怪了。我們三個可以做好朋友的!我看你們就好像哪里見過一樣,很面熟。”
黃香道︰“他們是終南山、青城山來的,他們皆是隱士。”指著子午四人。子午等人面面相覷,岳雲哈哈大笑,不以為然,自然以為黃香在開玩笑。
岳飛大喜過望道︰“你們如此便好了,齊心協力,後生可畏。”
子午兩人見狀尋思,這岳雲小小年紀都知道自來熟了,心中哭笑不得。
岳飛道︰“來,我們帳中說話。”說著便召集大家進帳,往地圖旁邊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