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已經想好對策了？”
甦頤年見他如此信誓旦旦，仿若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陸瑾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撥弄著手中的穗子。
“襄王妃私下可有找過這個穗子？”
“什麼？”
甦頤年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問起這個。
“像這種穗子，你們都有嗎？”
陸瑾延剛才觀察過，甦頤年身上並未佩戴這種穗子，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刻意收了起來。
甦頤年凝眉思索，腦海里浮現過往。
“我只在襄王和襄王妃身上見過，其他人，我亦與他們相處不多，不得而知”
他原本以為這只是襄王和襄王妃夫妻的一對飾品，因此從未留心過。
不過看陸瑾延的意思，這東西莫非還有其他意義？
陸瑾延看著足有拇指大小的珍珠，也就是說襄王襄王妃和麗妃，他們三人才有這個穗子。
陸瑾延心中暗暗有了個猜想，這個穗子絕對還有其他用處，但具體是何用處，還得多花些功夫才能知曉。
將穗子收回到袖中，陸瑾延朝甦頤年滿意一笑，笑容中帶著幾分得逞後的快意。
“相處不多，所以你也大概知道具體有誰是襄王的部下？”
甦頤年一怔，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他套了話。
有些懊惱，但還多了些佩服，陸瑾延還真是從來不說一句廢話。
“我去給你準備筆墨”
陸瑾延不輕不重的拍了拍他肩頭，隨後邁著從容自在的步子走出正廳。
思緒還在剛才的事情里打轉，甦頤年沉寂片刻，回身走到圈椅旁坐下。
看著只剩余溫的茶水，他拿起茶杯幾口飲盡，因情緒緊繃而干澀發緊的喉嚨才如久旱逢甘霖般順暢了不少。
他雖為襄王做事不久，可朝中哪些官員是襄王一黨自己還是基本清楚的。
本來他是想暗中調查這些官員，收集他們為襄王做事的證據，再等時機向陛下一舉告發。
結果前些日子他突然發現有人反在調查自己，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摸出點痕跡，指向陸瑾延。
雖不知陸瑾延為何突然對自己生疑，可他自然不能坐以待斃，因此費盡心思得知原來陸瑾延去了桐州。
所以陸瑾延是沖著桐州決堤一案去的，可他卻還同時盯上了自己，怕是已經對襄王有所懷疑。
一旦他查到了襄王頭上，那自己即便手握那些官員的把柄也怕是難以自證清白。
所以陸瑾延一回來，他未免夜長夢多，便主動來了承王府想先把自己從襄王那里摘出去。
不過現在看來，不管是內心意願還是形勢所迫，和陸瑾延一條戰線都是最合適的。
雖然是第一次與陸瑾延接觸，但甦頤年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思維敏捷，洞察力更是強到驚人。
在決定是否來承王府之前，他也向李明萱打听陸瑾延為人如何。
她說的雖不清晰，可簡言之下也就三句話。對旁人不屑一顧，對敵人毫不留情，對自己人維護到底。
而今看來，如若所言不虛，他今日倒是有了意外收獲。
……
黃昏沉沉，壓低的暖橙色夕陽籠罩著皇城。
被陽光曬了一整天的地磚還殘留著絲絲縷縷的溫熱，隨著行人的走過揚起低矮的塵浪。
方鴻溪抱著話本子興奮的跑回府里。今日他難得打了個“大勝仗”，整個人都精神得不行。
“臭小子跑那麼快干嘛？你這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辛瑚珊攔住了方鴻溪的路，抓著他的臉仔細看了看，有好幾道淤青和擦傷，一看就是跟人打架了。
方鴻溪把把話本子偷偷藏在身後，又抬起袖子擦了擦滿頭的熱汗。
“娘，我今天和姜栩切磋了一番，他也太差勁了，被我按在地上都起不了身”
因為跑得太快胸脯劇烈起伏著，可他眼神里卻透著難以抑制的興奮，得意洋洋的模樣，驕傲的挺著腦袋求夸獎。
辛瑚珊露出和他同款笑容，樂呵的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行呀兒子，看來娘沒白帶著你學武。不過你今後下手也別太狠了，不然你爹該說你了。還有，過不久就要去國子監了，去了國子監可不能隨便再打架，要打也等方下學之後”
“放心吧娘，我心中有數。自從姜栩他娘死了後，他可不像從前那麼囂張了，同窗們私里都說他是個沒娘教的野孩子”
“噓，別瞎說這種話。被你大哥听到了小心他揍你”
方鴻溪這才嚇得捂住嘴四處看了看。
想到這兩天方鴻江的狀態，他又松了口氣。
“大哥才听不到呢，他又把自己關房間里喝酒，大哥現在都成酒鬼了”
“臭小子，別議論你哥的事。趕緊去換身衣裳，滿身灰土，也不知道隨了誰真是皮死了”
辛瑚珊嫌棄的拍了拍方鴻溪胸前的灰塵，她記得以前自己帶方鴻江時他整天都干干淨淨的呀，沾了一點灰都要折騰半天。
方鴻溪朝他娘做了個鬼臉後就跑遠了，邊跑邊把話子本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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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他提前訂了好幾回的，今天可算拿到了，方鴻溪紅撲撲的臉上綻開興奮的笑容，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去。
正想著今夜定要挑燈夜讀，方鴻溪遠遠看著從西跨院走出來的女子，她獨自一人走著，似在尋什麼東西。
方鴻溪撓了撓頭，這人她從來沒見過，看衣著也不像是府里的丫鬟，他又瞧了眼她身後。
西跨院里大多是做庫房用的，若是客人怎麼會跑到這里來。
突然方鴻溪眼楮瞪大了一圈，他記得娘說大哥帶了個懷孕的女人回府，讓他別橫沖直撞的，原本他還不信，可那女人分明就是個大肚子。
他朝著女人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宋知紓突然被人攔住去路，頓時有些無措，緊張的捏著裙邊。
“你就是我大哥帶回來的……姑娘？”
方鴻溪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瞧著她模樣倒是還比大哥小點兒。
宋知紓剛才便察覺有人盯著自己，但沒想到是個十來歲的小孩。
她溫和的點點頭，看他的樣貌也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
方鴻溪又朝四周看了看，悄悄指向她的肚子，壓低了音量。
“這是我大哥的孩子？”
宋知紓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問出口，但還是默默點了點頭。
“可是大哥不是有心上人了嗎？我還見過她呢，他怎麼會和你……”
方鴻溪不太喜歡眼前人的性格，像個啞巴一樣沉寂寂的，柔弱的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
他還是喜歡活潑俏皮的，想到總是笑哈哈的陳憶典，他們還一起度過了開心的一天，方鴻溪心底生了些沮喪。
可是這個女人都有大哥的孩子了，或許大哥很喜歡她吧，他抬頭看了眼宋知紓。
“那你快回去吧，待會兒我大哥該找不到你了。這兒很多雜物不是你該待的地方，還有假山後面那個院子，是大哥母親以前的院子，你也別去，他會生氣的”
雖然不想讓她做自己嫂子，可方鴻溪還是提醒她趕緊回去，她一個人挺著肚子到處走萬一磕著踫著就不好了。
宋知紓眸底閃過一瞬異色，回想著他說的假山在哪里，記起後她朝東邊的方向看了一眼。
方鴻溪見她還是不說話，也覺得無趣的很，拿著話本子就回自己院子去。
路上他遇到兩個灑水的丫鬟，怕宋知紓是迷了路，便讓她們去剛才那地方領著宋知紓回方鴻江的院子。
兩個丫鬟匆匆跑到西跨院門口，兩人四處張望了好一會兒，哪里還有宋知紓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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