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壓抑的沉默延續了足足一刻鐘。
直到御階之上,年輕的天子緩緩開口。
“卿等之疑,朕皆听得清楚。”
蕭寧負手而立,目光如炬,掃過群臣,聲音平靜,卻有一種無形的力量,令所有人屏息凝神。
“有人言,軍報夸大;有人言,邊軍無能;更有人言,此乃小題大做。”
他停頓片刻,緩緩道
“朕問你們——天下,真有小題大做之戰乎?”
殿內無人敢答,唯有風聲透過殿閣,輕輕拂過,帶來一絲冷意。
蕭寧繼續開口,聲音沉雄,透著鐵一般的鋒芒
“朕告訴你們——這軍報,不僅不夸大,甚至可能還未言盡其險!”
此言一出,群臣面面相覷,皆露出震驚之色。
“陛下何以斷言如此?”
終于,許居正忍不住出聲,語氣仍帶著一絲顫意。
蕭寧目光落在他身上,緩緩開口
“其一,朕問你們,大堯境內,方才經歷何事?”
“……”
“是五王之亂。”
他自己答了出來,聲音低沉,卻如重錘敲在所有人的心口。
“內亂方平,百廢待舉,朝綱未穩,邊防未修,天下最虛弱之時,便是此時。”
他話音一頓,繼續道
“其二,大疆新皇登基未久,正需功績以立威。你們皆讀史,哪一位草莽之君,不以血戰來證明自身?大疆素尚強武,其皇更是好大喜功,何況,此次出兵,若能擊破我北境,便可揚威天下!”
殿內,眾臣面色漸漸凝重,心頭一片冰涼。
蕭寧緩緩抬手,重重一按御案,聲音陡然一沉
“此二者加之,朕敢斷,此戰必為傾國之戰!非邊塞小擾,非偶發之亂,而是——大疆志在我河山!”
最後一句,擲地有聲,震得殿梁微顫,群臣心中俱是一凜,臉上再無半分輕慢之色。
他們終于明白,方才那些所謂的“夸大其詞”“小題大做”,何等可笑!
許居正深深俯身,神情肅然
“陛下所言極是,臣等慚愧,先前竟未能看透此局!”
霍綱緊隨其後,長揖至地,聲音中帶著發自肺腑的敬意
“陛下洞見,非臣等可及!此戰,確為國之存亡,容不得一絲僥幸!”
一時間,殿內低聲附和之音四起,群臣心態悄然轉變,從最初的慌亂、懷疑,變為沉重的警醒,甚至隱隱帶上幾分佩服。
——年僅弱冠的天子,竟能一眼看破大勢,這份沉穩與洞察,豈是尋常帝王可比?
……
“諸卿既已明白,便不必再空論虛詞。”
蕭寧緩緩落座,神色淡然,仿佛方才那一番震懾群臣的言語,不過隨口而出。
“當務之急,是籌劃應對之策。”
他目光掃過殿中,聲音緩緩揚起
“敵軍南下,連破兩州,勢若破竹。此戰非一將一軍可擋,須統籌全局。朕要問你們——誰可為北境統帥?”
此言一出,殿內鴉雀無聲。
……
許居正眉頭緊鎖,緩緩出聲
“若論北境防務,素以林川侯最熟,然林侯年逾花甲,且舊傷未愈,恐難堪此任。”
“昔年統北邊之沈仲方,武略不凡,惜已致仕歸山。”
霍綱沉聲補充,
“京中能鎮邊疆者……臣一時竟無所舉。”
郭儀遲疑片刻,終于低聲道
“若論聲望與資歷,王擎重最為合適……可惜,王尚書已去職。”
此言一出,殿內氣氛更是一滯。
王擎重之名,猶如一塊燙手的炭,連提及都帶著灼意。
無人敢再開口,唯恐被牽連其中。
蕭寧面色不變,仿佛未聞此言,目光緩緩掃過滿朝文武,聲音低沉
“諸卿,無人可舉?”
寂靜,再度籠罩殿內。
一名兵部侍郎試探著開口“陛下,或可再擇宗室勛戚,以壯軍心……”
話未說完,便被蕭寧凌厲的目光生生逼住,余音哽在喉間,冷汗順著脊背滑下。
半晌,無人再敢言語。
蕭寧緩緩起身,負手而立,聲音清冷,卻帶著雷霆般的決斷
“既無可用之將,便不必再議。”
“此戰,北境重地,朕熟于其險易。自即日起——”
他抬起頭,眸光灼灼,字字如金石
“朕,御駕親征!”
轟——
殿內一片嘩然!
“御駕親征?!”
“陛下萬萬不可!”
“自古帝王親征,十無一全!此舉太過凶險!”
群臣臉色駭然,聲音震動殿宇,幾乎要掀翻屋頂!
“陛下,您乃天下之主,豈可輕蹈鋒芒?”
“若萬一有失,宗廟何以為計?百姓何以為安?”
“臣等死罪!請陛下收回成命!”
聲音一波高過一波,幾乎要將整個金鑾殿淹沒。
……
許居正更是面色慘白,疾步出班,雙膝重重叩地,淚聲俱下
“陛下,萬不可行此險策!自古凡帝親征,動輒萬乘,舉國震蕩!若有不測,天下必亂,臣等罪無可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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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綱、魏瑞緊隨其後,亦是聲聲懇請,語帶悲切。
“陛下,國不可一日無君!此事絕不可為!”
頃刻之間,殿內百官齊齊伏地,山呼萬歲,懇請天子收回成命。
那呼聲震耳欲聾,幾乎要將殿頂掀翻。
……
御階之上,蕭寧負手而立,衣袍獵獵,神情沉靜如鐵。
他的目光,越過一張張滿是驚惶與懼意的面孔,落在那遠方的殿門之外,仿佛穿越九重宮闕,望向千里之外的北疆。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卻有一股不可撼動的威嚴
“朕已決意,不必再勸。”
“此戰,非勝不可。”
“若北境失守,敵騎犯闕,宗廟社稷將焉附?!”
“朕非不知其險。”
“但天下人皆可死,朕不可退!”
最後一句,猶如驚雷滾落,震得群臣心神俱裂,一時間,無人再敢出聲,只余下殿內厚重的回響。
那一刻,所有人都明白
這位年輕的天子,已不只是坐在御座上的少年,而是……真正的帝王。
——哪怕以身犯險,也要守護這片山河!
殿內,百官伏地,淚聲交織,卻再無人敢違逆聖意。
只因他們從那目光中,看到了比鐵更堅的決心。
這一刻,大堯的命運,已隨他一人,踏上無回之路!
金鑾殿外,晨光漸明,殿門巍峨,琉璃瓦上映照出一抹刺目的輝光。
百官緩緩魚貫而出,長長的御道上,衣袍翻卷,步履或急或緩,卻無人能掩面上的震動。
方才那一幕,猶在眼前——
天子一言,定天下之策。
御駕親征,震徹朝堂!
“聖上……竟要親征……”
有人低聲呢喃,仿佛仍在確認,聲音里透著一絲顫抖。
“此舉,實在……”
一名中年給事中收住話頭,眼角余光掃過身側人群,見無人應聲,才壓低聲音繼續道
“實在太過冒險!”
“冒險?”
旁邊一位翰林不以為然,目光中帶著狂熱“國有大敵當前,聖上御駕親征,此乃雄略之舉!若能大破大疆,必名垂青史,百世稱頌!”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點頭附和
“是啊,五王之亂,聖上力挽狂瀾,今又誓師北伐,胸襟何等恢宏!”
然而,也有人冷笑一聲,壓得極低
“恢宏?哼,若一旦有失,你們所謂的恢宏,能救宗廟乎?能救天下乎?”
此語如暗針,刺在幾人心口,一時間,無人再敢言語,只剩衣袂拂地之聲,在長御道間蕩漾。
更多人心頭,都在翻涌著同一個念頭
——這是帝王的英斷,還是少年的孤注一擲?
……
行至丹墀外,許多朝臣自發聚在一處,低聲議論。
有擔憂者,面色慘淡
“內亂方平,百業未復,聖上若出京,此後宮廷誰主?”
“霍閣老尚在,許閣老尚在,自能鎮壓。”
有人反駁,卻語氣並不堅定。
“呵,鎮壓?五王雖死,但剩下的中山王,真會就此安分?”
一名老成持重的諫臣冷冷開口,目光幽深
“我大堯百年之基,最怕的,不是外患,而是內亂!”
話音落下,四周一片沉默。
這聲音,像一縷陰影,悄然籠罩在眾人心頭,讓人透不過氣。
有人想說“君王當以身殉社稷”,卻終究未敢出口。
因為他們忽然發現,自己心底的憂慮,並非無端。
——聖上御駕親征,的確有風險。
而這個風險,一旦落地,將是山河震動,社稷崩塌!
……
片刻後,朝臣們散作數股,消失在宮門外,議論之聲卻仍在宮城之中回蕩。
與此同時,御書房內。
厚重的殿門閉合,隔絕了外界的喧嘩,屋內卻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息。
蕭寧負手立于御案前,神情冷峻,目光落在御案上鋪開的邊防圖冊,指尖輕輕點在那一道紅線之上。
那紅線,仿佛是一道灼人的傷口,從北疆一路蜿蜒,直逼京畿。
殿中,只余三人許居正、霍綱、魏瑞。
這三人,是朝中最得聖上信任的心腹重臣。
可此刻,他們的臉色,卻前所未有的凝重。
“陛下,此事……萬不可行!”
許居正率先開口,聲音帶著抑不住的焦急。
“御駕親征,雖顯帝王威武,但其險萬倍于旁人!宗廟社稷,何以為重?天下百姓,何以為安?”
霍綱緊隨其後,重重點頭
“陛下,若此戰有失,非獨北境,整個大堯都將陷入深淵!臣請陛下三思!”
魏瑞雖未多言,卻緊鎖雙眉,緩緩躬身,顯然心意與二人一致。
……
蕭寧緩緩抬眼,目光如寒星,掃過三人,聲音卻極為平靜
“你們以為,朕未曾思量此事?”
“……”
三人一怔,隨即俯首,不敢作聲。
蕭寧緩緩繞過御案,步伐沉穩,聲音一字一句,鏗鏘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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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戰若敗,後果,朕比你們更清楚。”
“但朕問你們——誰能領此軍?”
他猛然止步,目光直直落在許居正身上,冷聲喝問
“誰,能鎮北境?!”
話音如雷,震得三人心頭一顫,呼吸一窒。
御書房內,空氣仿佛凝固。
半晌,霍綱硬著頭皮開口“莊奎如何?他乃臨州統帥,戰功赫赫,今又任兵部尚書,威望不凡,若由他統軍,邊將必服!”
此言一出,魏瑞連連點頭“莊奎鐵血忠勇,陛下若信重,必能死戰沙場!”
然而,蕭寧只是淡淡一笑,笑意中卻帶著一抹冷厲
“莊奎,朕豈不知其忠勇?可此戰非止沙場拼殺,而是全局之戰!”
他緩緩走回御案,指尖輕輕敲擊地圖上的北境之地,聲音低沉,卻帶著無可撼動的威勢
“莊奎一生鎮守臨州,熟于西境,卻對北境山川兵勢毫不諳熟!貿然用之,便是讓他以盲目之眼對抗狡猾之敵!”
“更何況,北境之戰,不止要破敵,還要穩人心!五王之亂方息,諸侯人心未定,朕若不親臨,誰能令百萬將士,死戰不退?”
一句一句,如刀刃般凌厲,逼得三人再無言以對。
許居正面色慘白,低聲喃喃“陛下,親出之險,終究太大……”
“險?”
蕭寧忽地冷笑一聲,眼底光芒如電
“天下哪一樁成大事,不涉險?”
他緩緩抬頭,目光灼灼,望向御書房高懸的“安社稷”三字,聲音沉雄如洪鐘
“朕既坐此御座,便該知生死已非己有!若因畏險而退,何以為君?何以為大堯之主?!”
此言一出,三人心頭俱震,竟無言以對,只覺胸中一片滾燙,壓抑得近乎窒息。
——這不是逞強,而是一種徹骨的決絕。
蕭寧緩緩轉身,背影被晨光拉得修長,衣袂獵獵,仿佛一尊鐵鑄的神像,屹立不動。
“諸卿,朕意已決。”
聲音平靜,卻如千鈞之石,落地生根,不容撼動。
許居正、霍綱、魏瑞三人對視一眼,只覺唇齒發干,胸中百般言語,終化作一聲沉重的長嘆。
——他們勸不動,也不能再勸。
此刻,他們只能俯身,重重一拜,聲音哽在喉間
“臣,遵旨。”
御書房內,再無聲息,唯有風聲自軒窗掠過,卷起御案上的邊防圖,獵獵作響。
那聲音,仿佛在昭示著——
一場足以改寫大堯命運的風暴,已然醞釀,將席卷天下!
夜幕沉沉,寒風掠過京畿的街道,卷起廊檐下的紅燈,搖曳不休。
許府深院,燈火卻依舊通明。
書房內,爐火微燻,銅爐中檀香裊裊,一縷煙影緩緩升起,卻難掩室內的壓抑氣息。
許居正端坐在案前,衣冠未解,神情沉凝,手中一卷軍情奏疏,卻翻到一半便靜止不動。
案上燭火 啪作響,將他臉上的溝壑映得更深,仿佛每一道紋路,都刻著憂慮。
霍綱緩緩踱步而入,身影在門影中一頓,抬眼望見許居正,眉心微蹙。
“許相,仍未歇下?”
許居正抬頭,勉強一笑,搖了搖頭。
“此刻……哪能安睡?”
他放下手中的奏疏,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
“霍大人,方才在殿上,你我皆知陛下之心,鐵石難撼。”
霍綱沉默片刻,緩緩上前,在旁側坐下,語聲低沉
“許相,是在憂心大疆?”
“非也。”
許居正抬眸,目光深沉,緩緩吐出兩個字
“中山。”
霍綱心頭一震,眯起雙眼,半晌才緩緩吐氣。
“果然……你也是此念。”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的心思,在那一瞬間,無需言語,已然洞穿。
霍綱壓低聲音,緩緩道
“今日殿上,不少人暗暗憂慮外戰,而我卻覺得,真正可怕的,未必在北境。”
他頓了頓,眼神凌厲,直射向許居正
“而在京中——在那中山王身上。”
許居正神色不變,只是手指緩緩扣在案上,發出低沉的聲響。
“不錯。”
他輕聲吐出兩個字,隨即沉吟,眼底閃過一抹冷光
“你可還記得,五王之亂後,余者盡誅,唯有中山一脈,仍苟延殘喘?”
霍綱冷哼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卻並未掩飾忌憚
“苟延殘喘?哼,外人或信此言,我卻不信。”
“為何?”
許居正轉首,望向他。
霍綱緩緩起身,背負雙手,踱至窗前,望著院外深夜沉沉的天幕,緩緩吐出一句話
“若他真是庸碌之輩,怎能在那場亂局中,獨善其身?”
這一句話,如鋒刃般,直刺心底。
許居正閉了閉眼,低聲接道
“是啊,五王並起,刀光血雨,宮廷之內,尸骸盈道,偏他安然無恙,甚至在亂後,仍能留居王府,享王爵不削……此等‘無能’,只怕是天下最深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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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綱聞言,心頭一沉,轉身回望,神情冷峻
“許相,外人傳言,中山王蕭業不過個養貓逗狗的閑散之徒,一日到晚,不理政事,不涉人事,府中賓客寥寥,幾近廢人。可若真如此,今日的大堯,怕早已無此人蹤影。”
許居正緩緩點頭,目光冷冽
“所謂廢物,往往是最精妙的偽裝。世人以為他痴于游樂,不問世事,反倒無人戒備。”
他指尖輕輕叩案,發出沉悶的聲響,字字如鐵
“可一旦他出手,必是驚天動地!”
話落,書房內陷入一片死寂,只余燭火輕輕搖曳,映出兩人凝重的臉龐。
霍綱忽然低聲開口“許相方才殿上沉默,不多言勸阻,可心中,是料到這一層?”
許居正苦笑一聲,眼底滿是疲憊“何止料到?在殿前,我看著聖上那一雙眼,便知一切言辭,皆是徒勞。”
他抬手,扶住額角,喟然長嘆
“蕭寧此人,非逞一時之勇,而是真有吞天下之志。自古帝王,能有此志者,不多;可這等志,若遇時勢不濟,往往化作烈焰,將一切焚盡。”
霍綱聞言,心頭一凜,沉聲問“許相之意,陛下此去,若戰不捷,後方必亂?”
許居正緩緩抬眸,目光冷峻,吐出四個字
“必亂無疑!”
霍綱面色驟變,呼吸微急“那我們……如何防?”
許居正沉默良久,緩緩道
“防?談何容易?一旦聖上啟鑾,朝局之權,必歸于內閣與六部,而以今日之勢,最該掌兵鎮局者,乃莊奎。”
他頓了頓,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可莊奎雖忠勇,終究粗豪,不諳朝堂弈局。若有人暗中挑撥,恐怕連京城的門檻,都守不住。”
霍綱雙眉緊鎖,緩緩吐出一句“你是說……中山王,會借機發難?”
許居正微微頷首,眼底閃過森冷的光
“若我猜得不錯,他必有此念!今日之大堯,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洶涌。中山一系,表面上縮在王府,毫無動靜,可你我皆知,他府中尚有舊部潛伏,私下又與罷官之人暗通聲氣。”
霍綱神情倏然一變,沉聲道“你說的是——王擎重?”
“不錯!”
許居正霍然起身,袖袍獵獵,語聲低沉,帶著一抹森然冷意
“昔日五王之亂,王擎重雖未顯身,卻以吏部之權,暗助王黨,罪不容誅!陛下罷黜此人,乃是手起刀落;可惜……罷黜,不等于鏟除!”
“此人,心高氣傲,如今失勢,若再遇有人慫恿,必成禍患!”
書房內,燭火 啪,火光映照下,兩人面色皆已鐵青,仿佛望見那不遠的血光之兆。
許居正緩緩收聲,沉重如鐵“霍侍郎,聖上此去,北境刀兵在外,京城暗潮在內,大堯將臨百年未有之危!你我……須早作準備!”
霍綱深深吸氣,重重點頭,聲音低沉而決絕
“謹遵許相之言!”
二人對視,皆在對方眼底,看到了一抹同樣的光。
那光芒,既是焦慮,也是決然——
——為了守住這江山,他們,已無退路!
……
夜,更深了。
風吹過檐角,卷起案上的奏疏,輕輕顫動,似在低語
風雨將至,亂世之門,已悄然開啟。
朝陽初升,金色的光輝透過雲靄,鋪滿了京城的屋脊,映照得瓦面生輝。
一聲晨鐘自宮城傳出,三聲相續,悠悠蕩蕩,落在京畿內外,猶如平日一般。
然而,就在鐘聲余韻尚未散盡,一道驚動天下的消息,卻已悄然傳開,猶如烈火,點燃了整座京城。
——陛下御駕親征!
此言一出,京城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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