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內,碎石滿地,硝煙猶未散盡。
群臣心神劇震,久久不能平復。
蕭寧負手立于御台之上,目光如炬,環視群臣。
火銃的轟鳴聲,似猶在天地間回蕩,震蕩著每個人的心魂。
他緩緩開口,聲音沉雄有力,仿佛金石撞擊
“今日,爾等親眼所見,便知《格物綱要》絕非虛妄。”
“此等之學,若能推行天下,將使我大堯之國,兵甲所向無敵,百姓所用無憂!”
話音落下,群臣屏息,殿內再無人敢貿然言語。
蕭寧目光一沉,繼續道
“朕已決意——自今日起,設立‘格物監’!”
“凡我大堯境內,不論貴賤,不分門第,凡有技藝,能思巧術,皆可入格物監,供養于國,專心鑽研!”
“格物監直隸于中樞,監正由朕親自任命。”
“格物之學,自此為我大堯國策,永不廢棄!”
——最後一句話,如驚雷滾落,震得群臣渾身一震!
殿中頓時喧然大嘩!
“格物監?!”
“竟要另設專司此事的機構?!”
“這……這豈非與六部並列?”
他們心中震驚無比。
大堯自祖制以來,機構森嚴,六部分掌政務,尚書省總攝百官。
而今,聖上竟親自宣布,要設立全新的“格物監”,而且還要直隸于中樞!
這意味著,格物之學將與吏治、戶籍、兵戎並列,成為國政根本!
……
許居正心頭劇震。
他昨日方才對《綱要》抱持懷疑,今日卻親眼見證火銃擊碎羅州石,心境已然翻轉。
而此刻再听聖上振聲宣布“格物監”,他胸中不知該是憂懼,還是振奮。
“聖上這是……要以一己之力,重定國運!”
霍綱目光閃爍,臉色陰晴不定。
他心中雖對火銃威力深感震撼,但“格物監”的設立,未免太過冒進。
朝廷內憂未平,外患方熾,如今驟然開設新政,是否會掀起更大風波?
然而他終究未敢出聲。
因為他知道,天子心意已決,誰敢阻攔?
……
蕭寧見群臣震動,神色冷峻,朗聲道
“爾等或心存疑慮,以為此舉過于倉促。”
“但朕要告訴你們——朕已籌謀多年,綱目二十一卷,策題六百余,皆有次第,不是虛談!”
“朕要的,不是紙上空言,而是實實在在的鐵與火,器與械!”
“此乃國之利器,此乃民之福澤!誰敢阻我,便是與天下為敵!”
言罷,他衣袖一拂,目光如劍。
群臣齊齊低頭,再無人敢出聲。
他們已然明白
這位年輕天子,鐵心要行此事!
……
政令很快擬出,隨即頒布天下。
鼓聲三震,金鑾殿外,黃榜高懸,御史大夫親自宣讀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覽古今,知百工之藝,皆國之根本。然世所重者,不過章句之學,輕器用之道。是以技藝埋沒,巧匠不彰,國用之力未展。
今特設‘格物監’,直隸中樞,以廣求天下奇士異能。凡有器術之思、機巧之技,不問出身,不問門第,皆可上書自薦,或由官府舉薦。
格物監所需費用,戶部專支,不得稽緩。其監中人才,皆由朕親任,不歸諸部節制。
欽此!”
……
政令一出,京城轟動!
朝堂之外,士林震駭,坊間傳言如潮。
“格物監?竟是新設的衙門,專管器物之學!”
“聖上竟言,不問門第,不論貴賤?豈非市井匠人也可受官養?”
“若真如此,豈不是與士大夫平起平坐?”
一時間,京城的士子們或愕然,或嗤笑,或沉默不語。
他們向來以詩書為尊,如今竟要與匠人共列?心頭自然難以接受。
但也有寒門學子,聞言心潮澎湃,面色漲紅。
他們或許家貧無力,詩書不通,卻在木工、鐵藝上頗有天賦。
此刻,竟看見了天子親手打開的一道天門!
“若我能入格物監,豈非能一展所學,光耀門楣?”
“聖上英明,竟不拘門第!”
“這才是真正的聖君啊!”
……
京中匠戶,工坊之中,更是轟動不已!
“什麼?陛下要招收匠人,親自供養?”
“還能直入格物監?那可是比六部還尊貴的衙門啊!”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許多匠人一夜之間徹夜難眠,雙手摩挲著自己打造的器具,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彩。
他們原本終生不過隱于市井,被士林不屑,被世族輕賤。
而今,天子親自召他們出山!
“陛下,真乃聖明之君!”
……
京城之外,消息更是迅速傳遍各地。
在各州府學宮,士子們或搖頭冷笑,稱聖上少不更事,被虛妄之學所惑。
也有人眼中閃著火光,暗暗立志,要研習此術,以待舉薦。
在軍營之中,將士們議論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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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親歷沙場,更明白火銃之威。
一旦此物普及,戰陣何憂?
“有此神兵,我大堯真能橫掃八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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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得神兵在手,連頑石也能轟成齏粉!”
“格物監乃天工之府,能造飛舟鐵艦,未來直上青天!”
百姓們听來,雖半信半疑,卻也心潮澎湃,隱隱覺得,這位年輕天子,或真要開一番從未有過的新世道!
……
京城御書房中,蕭寧獨坐御案,翻開《格物綱要》,神色冷峻。
窗外夜風獵獵,火光搖曳,他的眼眸中,卻燃燒著比火更熾烈的光芒。
他緩緩合上書卷,低聲自語
“格物監既立,天下之變,自此始矣。”
中山王府。
夜幕沉沉,燈火照徹雕梁畫棟。
府門深閉,重重守衛森然佇立。
與京城內因格物監而掀起的議論狂潮不同,這里氣氛冷寂,仿佛與天下喧囂隔絕。
正堂之上,香爐煙裊,檐下風鈴微微作響。
中山王蕭業半倚在太師椅上,身著寬袍,姿態閑散,眉目間卻有一種不動聲色的陰沉之氣。
馮忠恭敬而立,手中捧著一封快馬加急送來的奏報,聲音低沉
“王爺,京城來信,聖上已正式下令,成立格物監。詔告天下,凡有技藝者,不論出身,皆可舉薦入監。如今京城士林大嘩,坊間議論紛紛。”
蕭業聞言,唇角勾起一絲冷笑。
他伸手接過奏報,粗粗瞥了兩眼,隨即“啪”地一聲丟在案上,淡淡吐出幾個字
“格物監……呵,大張旗鼓,不過一場折騰罷了。”
他的語氣帶著輕蔑與譏諷。
“也不知道,咱們這位新帝,還能折騰幾日。朝局如此,他若真以為靠幾個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就能穩固天下,未免太天真了。”
馮忠低聲附和“王爺說得極是。聖上此舉,恐怕是少年心性,妄想一蹴而就。格物之事,終究虛妄,哪里頂得住朝廷根基?”
蕭業“哼”了一聲,手指在椅扶上輕敲,眼神深邃幽暗。
他心中,卻已有另一番盤算。
……
這時,偏廳里傳來腳步聲。
不多時,一個身影快步走入正堂。
此人正是前吏部尚書王擎重。
他滿臉倦色,神情憔悴,眉宇間卻帶著一抹不甘的狠勁。
一見蕭業,他幾乎是忍不住開口,聲音中帶著壓抑不住的焦躁
“王爺!前幾日您密信招我入府,說有大計可商。可如今我已在府中滯留多日,您卻始終不曾明言。今日又听聞格物監之事,京城上下皆轟動,您仍按兵不動。王爺,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言辭雖克制,卻難掩憤懣。
……
王擎重心頭的積郁,已是壓抑許久。
自被聖上當廷貶斥、罷官歸鄉以來,他一夕之間,從權傾朝綱的吏部尚書,淪為孤臣敗局。
往日門前車馬盈門,如今冷落蕭條,昔日附庸者,避之唯恐不及。
起初,他心中尚有一絲僥幸,想著或許不過權力更迭,待新帝怒意稍歇,還能重新起用。
可等到聖旨真正下達,他的仕途已然斷絕。
那一夜,他獨坐書房,翻出那封早就收到、卻一直冷置的密信。
信中言辭隱晦,卻足以點明中山王有意與他共謀。
他猶豫許久,終究還是決定一搏。
“狹路無退路。既然天子棄我,我又何必再為天子守規矩?”
于是,他終于赴中山王府,與蕭業密議。
然而,來了之後,他卻發現——中山王蕭業半點沒有急切之意。
整日里閑適如常,言談含糊,既不談謀劃,也不定章程。
王擎重心中焦躁無比。
他一向是朝堂中呼風喚雨的人物,如今卻像被晾在一邊的棋子,怎能受得了?
……
面對他的質問,蕭業卻只是笑了。
笑容不帶火氣,反倒像是胸有成竹。
“王尚書,何必心急?”
蕭業端起茶盞,悠悠抿了一口,才慢吞吞地道,
“做大事者,最忌躁進。你我皆在局中,豈能像棋盤上的小卒,亂闖亂撞?”
他把茶盞輕輕放下,眼中閃過一抹陰鷙的寒意。
“機會,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了機會,一擊必成。若時機未至,倉促舉事,豈不是自投羅網?”
……
“機會,機會!”
王擎重心頭愈發煩躁,冷聲道
“王爺,這幾日您口中說的,盡是機會二字。可天下哪有那麼多機會?朝堂已盡入聖上之手。您若再拖延,怕是連最後的余地都要失了!”
他心中更暗暗憤恨。
“我冒著滿門之險,來投奔你,卻換來這般敷衍?中山王,難道你也只是嘴上說說的大言不慚之輩?”
……
蕭業卻絲毫不受影響,只是笑了笑,緩緩起身,背手踱步。
“王尚書,正因為你是吏部舊臣,才會覺得一切都該立刻定奪。可你忘了,天下之局,不止在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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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過身來,盯著王擎重,目光如刀
“機會,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而是要等別人自己做出來。如今這位聖上,正大張旗鼓設什麼格物監……哼,折騰吧。折騰得越厲害,局勢越亂,我們的機會,也就越大。”
說到這里,他眼神幽冷,透出一抹凌厲的鋒芒。
“你放心。只要等他折騰到極處,疲弊盡顯——那時,便是我們動手的時機!”
……
堂中一時沉寂。
王擎重面色陰沉,心頭翻涌,既不信服,又不敢全然否認。
他緊緊攥著衣袖,心中暗道
“機會?呵,若是等不來呢?你中山王到底是真有謀算,還是虛與委蛇?”
馮忠則在旁靜靜侍立,目光卻閃爍著狡黠光芒。
他心里很清楚王爺的話雖未盡吐,卻已表明,真正的大戲,還未開場。
——夜色更深,府外風聲獵獵。
中山王府內,暗流悄然涌動。
夜色如墨,靜謐的中山王府中,卻並不平靜。
殿堂之內燭火搖曳,光影在牆上浮動,似在無聲地訴說一場即將揭開的暗潮。
蕭業與王擎重尚在對坐,話語之間暗含鋒芒,氣氛微妙。
忽而,急促的腳步聲自外而來。
“王爺——”
一名親隨快步入內,雙膝著地,雙手高舉著一封封緘完好的密信。
“有關北境有異動的緊急軍報,已由邊軍飛騎送抵,今日即可入京城!”
蕭業眼神一亮,猛地坐直了身子。
他伸手接過那封密信,熟練地揭開火漆。
片刻的寂靜之後,他的目光驟然銳利起來,唇角勾起一絲冷笑。
“呵——”
他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低笑,轉頭看向王擎重。
“王尚書,你方才不是還在問,天下哪來那麼多機會嗎?”
他將手中的密信抖了抖,眸光中閃爍著森冷光輝。
“機會,就在眼前!”
王擎重一怔,不解地皺眉。
“王爺,此言何意?”
蕭業卻不急著解釋,只是將信紙遞了過去。
“自己看。”
……
王擎重伸手接過,心頭突突直跳。
他展開信紙,只見上面字跡匆急,卻字字透著肅殺。
——大疆騎軍數萬,自北境驟然南下,連破兩處關隘,聲勢浩大。
——邊軍奮死抵抗,卻節節敗退。
——今晨傳來軍報,北境總督急令加派援軍,否則危機難測。
消息,今日即可傳入京城!
王擎重看得呼吸急促,額頭滲出冷汗。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心口劇烈起伏。
“大疆……北境……竟在此時突襲?!”
他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駭然。
然而下一刻,這份駭然便迅速轉化為另一種更為復雜的情緒。
狂喜。
——這確實是天賜良機!
若北境告急,聖上必然要傾盡全力調度兵馬、賑恤百姓。
一旦戰事蔓延,京城政局動蕩,在這等內憂外患之際,正是他們借勢翻盤的最好時機!
王擎重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信紙幾乎要從指間滑落。
他望著蕭業,呼吸急促,聲音低沉而嘶啞
“這……這……真是老天眷顧!”
……
蕭業負手而立,眼神幽冷而凌厲,緩緩踱步至窗前,望著夜色深處,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
“是啊,天命在我。”
他輕聲呢喃,卻帶著擲地有聲的篤定。
轉身之際,他目光直直盯向王擎重,語調低沉,卻透出不容置疑的威勢
“這就是我要等的機會!消息入京,到時候,咱們的陛下無暇其他,就是咱們動手之時!”
他的聲音,仿佛一道驚雷,炸在王擎重心頭。
……
王擎重只覺血液在胸腔內翻涌,仿佛要燃燒起來。
從被罷黜、受辱、孤立無援,到此刻看到翻盤的契機,他心中積壓的憤懣與怨恨,在一瞬間全都化作了狂烈的沖動。
“對!王爺說得對!”
他聲音顫抖,幾乎帶著嘶吼,
“這正是良機!若借北境之亂,聖上必顧此失彼。屆時朝廷內外必有空隙!若再配合王爺之兵馬,京城必能動搖!”
他的眼楮通紅,呼吸急促,心中久久積壓的陰霾終于找到了出口。
……
蕭業冷笑,走回案前,緩緩坐下,手指在案幾上輕輕敲擊,聲音沉穩。
“王尚書,你終于看明白了吧?做大事者,耐得住性子,等得了機會。現在,機會來了。”
他頓了頓,抬手一揮,語氣凌厲
“行了!你該回京了!”
王擎重愣住,眼神微微一滯。
“回京……?”
蕭業冷聲道
“京城需要你。朝堂中,你雖已罷官,但余威猶在,人脈未散。只要你一聲召喚,昔日門生舊黨,必有應和。待局勢一亂,你便是火種!”
“而我——”
蕭業眼神幽冷,目光掃向遠方,
“我在京外掌握大軍,若局勢一旦失控,必能以兵勢呼應。內外相合,順勢而起,此事便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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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鏗鏘,殺伐之氣在空中回蕩,令堂內燭火都似微微跳動。
……
王擎重心口狂跳,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
他一生仕途,縱橫朝綱,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走到謀逆的道路。
可此刻,他已無退路。
聖上棄之如敝屣,昔日同僚避之如蛇蠍。
他若不拼,便只能在沉寂中老死,甚至禍及滿門。
而眼下,機會就在眼前!
“王爺……”
他喉嚨滾動,聲音嘶啞,
“好……好!臣……願隨王爺一搏!”
他的目光中,已不再有遲疑,而是燃燒起瘋狂的光。
——此路雖險,卻是唯一的生路!
……
蕭業看著他,嘴角緩緩勾起,眼神冷漠而鋒銳。
“很好。”
他聲音低沉,卻帶著無形的掌控感。
“既然如此,就按我所言。京城有你,京外有我……你我攜手,足以撼動這位年少天子!”
他忽然冷笑一聲,語氣森寒
“聖上啊聖上,你不是要開格物監麼?你不是要折騰天下麼?等到北疆烽煙四起,朝堂動蕩,看你如何支撐!”
“到時候,天子的位置……未必還是你的了!”
……
堂內氣氛陡然凝重。
燭火搖曳,似在隨風戰栗。
王擎重屏住呼吸,心中震蕩不已。
他已然明白——
自己,已經踏入了一條再也無法回頭的道路。
翌日。
晨鐘三響。
晨曦方才透過宮闕高窗,金鑾殿內已是燈火輝煌。群臣依例肅立,衣冠整飭,等待那位年輕天子的臨朝。
與往日不同,今日殿中氣息似乎更為凝重,空氣中仿佛隱隱壓著一股難言的躁動。
太監尖聲唱報“聖駕到——”
群臣齊齊俯首,口呼萬歲。
蕭寧步履穩健地登上御階,神色沉靜,衣袍曳地而行,未有絲毫慌亂。只是坐定片刻,他微微抬手,沉聲道
“有事啟奏。”
話音未落,殿外便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一名持節的內侍疾步而入,雙手捧著一封封緘的軍報,聲音帶著尚未掩去的顫抖
“啟奏陛下,北境軍報——大疆鐵騎驟然南下,一路勢如破竹,連下兩州!邊軍節節敗退,急請援兵!”
話音落下,殿內瞬間寂靜,旋即炸開!
“什麼?!”
“大疆入侵?!”
“竟已破兩州?!”
群臣們的低呼與驚嘆接連響起,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層層漣漪。
“胡虜竟敢大舉南犯!”
“邊軍怎會如此不堪?”
“破兩州?這才幾日光景!”
殿內嘩然一片。
……
許居正臉色霎時慘白,急步出班,長揖及地,聲音沉重
“陛下,大疆之兵驍勇善戰,然自太祖開國以來,北境設重兵防守,歷代皆能御敵于外。今日竟破兩州,恐非尋常小股試探,而是傾國之戰!臣請陛下速召群臣,共商調兵之策!”
他聲音鏗鏘,帶著焦灼之意。
霍綱亦隨之出列,拱手大聲道
“臣以為,軍情危急,北境若再失守,敵騎長驅直下,直逼京畿!此事不可緩!請陛下立刻下旨,調京師禁軍與諸路勁旅馳援北境!”
聲音尚未落下,另一側卻有人冷哼出聲。
“霍公言之過急!”
說話的是御史中丞郭儀,他眉頭緊鎖,語帶懷疑。
“邊軍素來報功不報過,今忽然言敵勢如破竹,連失兩州,未免過于夸張!此等軍報,未必盡信。”
“若倉促調動京師重兵,豈非動搖根本?臣以為,當再派人核實,以免誤判軍情!”
他話音一起,頓時有人附和。
“郭公所言不無道理,昔年邊將多有虛報,以邀軍餉。此事豈可草率!”
“邊境小亂,若動搖京畿根本,實為得不償失!”
頃刻之間,殿內議論聲此起彼伏。
有人主張立刻發兵馳援,也有人堅持謹慎,不肯輕易相信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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