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桌上更是熱鬧。張媽做的糖醋排骨剛上桌，就被孩子們搶了個精光。
樂樂舉著排骨啃得滿臉是油，含糊不清地說︰“陶藝館的老師夸我補的西瓜罐像個胖燈籠，還說要擺在櫥窗里呢！”
陸星眠立刻接話︰“我的石頭也被夸了，老師說它像天上掉下來的星星！”
年年給每個人夾了塊桂花糕︰“我今天剪了新窗花，等會兒貼在燈籠上，晚上肯定好看。”
陸星辭剛咬了口糕，忽然想起什麼︰“對了，我教那個小姑娘彈《茉莉花》，她媽媽非要請我們去听音樂會，說給孩子們當禮物。”
林瀾往陸辭年碗里夾了塊排骨︰“你們爺倆今天在茶館聊得投機，那老李還送了幅蘭草畫，說配你的硯台正好。”
陸辭年笑著點頭︰“他還說要帶星辭去博物館看古琴展，那孩子不是想學古琴嗎？”
陸星昭給許念安剝著蝦，忽然笑出聲︰“王總今天跟我討蘿卜條，說他老婆吃了，非讓他來跟張媽學腌菜，還說要拿他收藏的紫砂壺換配方呢。”
張媽在一旁直樂︰“這好辦，明天讓他來，我手把手教，正好讓他給孩子們雕幾個紫砂小玩意兒。”
許念安把織了一半的圍巾拿出來︰“星辭你看，這樣織是不是好看點？”
圍巾上的花紋像串小音符，陸星辭摸了摸︰“比書上教的好看，等織好了，我給星眠纏在儲蓄罐上，當它的小圍巾。”
燈下閑談的溫馨余韻
夜色漫進院子時，石榴樹上的琉璃燈亮了起來，把樹影投在地上，像幅流動的畫。
孩子們在院子里追著燈籠跑，樂樂舉著補好的西瓜罐，罐口的窗花被風吹得嘩啦啦響，里面的紙船和星星石頭踫在一起，發出叮叮當當的輕響。
陸星昭搬了張竹榻放在院里，林瀾和許念安正往上面鋪褥子。“今天買的絲綢真好看，”林瀾摸著嫩黃色的布料，“明天我給星眠做條連衣裙，再繡上星星，肯定像個小仙子。”
許念安笑著點頭︰“我給年年做個書包，她不是說想要帶花邊的嗎？正好把剩下的布料給孩子們做幾個小荷包。”
陸辭年和陸星昭在旁邊擺棋盤，棋子落在石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今天老李說有把民國的小提琴，”陸辭年落了顆子，“說給星昭練手正好，你不是一直想學嗎？”
陸星昭眼楮一亮︰“真的？那我可得好好學，以後給孩子們拉搖籃曲。”
張媽端著盤葡萄出來，看見孩子們正圍著陸星辭听他彈吉他。陸星辭彈的是《茉莉花》，琴聲混著孩子們的哼唱，像淌進心里的清泉。
樂樂忽然站起來，學著奧特曼的樣子扭來扭去，引得眾人笑個不停。
陸星眠靠在林瀾懷里，手里攥著星星石頭，眼皮越來越沉。
“石頭說它累了，”她打了個哈欠，“想跟紙船一起睡覺了。”林瀾輕輕拍著她的背︰“那我們送它們回罐子里，好不好？”
把孩子們哄睡後，大人們坐在院里聊天。
月光透過石榴葉的縫隙灑下來，在棋盤上投下細碎的光斑。“今天這日子過得真熱鬧，”許念安靠在陸星昭肩上，“像小時候過新年似的。”
陸星昭捏了捏她的手︰“以後天天都這麼熱鬧，等年底添個小的，更熱鬧。”
林瀾往陸辭年手里塞了個暖水袋︰“你今天在茶館喝了涼茶，別又咳嗽。”
陸辭年握住她的手，暖水袋的溫度透過指尖漫開來︰“還是你疼我，比那紅糖姜茶還暖。”
張媽在一旁收拾著碗筷，聞言笑︰“明兒我給您熬點川貝雪梨，比暖水袋管用。”
遠處的鐘敲了十下，琉璃燈的光在夜色里輕輕晃著。
陸星昭抬頭望了望月亮，忽然說︰“明天咱們去公園放風箏吧？我買了個大蝴蝶的，讓樂樂他們拖著跑，肯定好玩。”
許念安笑著點頭︰“我把新做的風箏尾巴帶上，用那寶藍色的毛線纏，肯定好看。”
月光漫過每個人的笑臉，把石榴樹的影子拉得老長，像個溫柔的擁抱。
張媽往屋里走時，听見陸星眠在夢里嘟囔︰“我的星星石頭會發光……”她笑著搖了搖頭，往孩子們的床頭放了塊桂花糖——明早醒來，又是個甜絲絲的日子呢。
二十歲的生日宴︰庭院里的時光回響
陸宅的石榴樹又結滿了紅燈籠似的果子，晨露順著葉片滾落，砸在青石板上，濺起細碎的涼。
今天的院子格外熱鬧，張媽正指揮著佣人往石榴樹下搭長桌，淡青色的桌布上綴著新摘的茉莉，風一吹，香氣就漫到了巷口。
“樂樂，哦不，該叫林昭了，”陸昭星系著圍裙從廚房出來，手里端著剛烤好的芝士蛋糕，乳白的奶油上用草莓擺了個“20”，“快過來看看，這造型合不合你心意？”
林昭正幫著許念安掛彩帶，聞言回頭笑。
二十歲的青年已經長開了，肩寬腰窄，眉眼像極了他的父親，只是笑起來時嘴角的梨渦，還帶著當年那個舉著奧特曼玩偶的小男孩的影子。
“媽媽，您做的肯定好看，”他伸手接過蛋糕，指尖不小心蹭到奶油，往鼻尖一抹，惹得眾人笑起來，“還是小時候的味道，就是草莓沒當年陶藝館的陶土甜。”
“就你嘴貧，”許念安拍掉他手上的奶油，“昨天整理舊物，還翻到你補的那個西瓜儲蓄罐呢，罐口的奧特曼披風都褪色了，卻還擺在書房最顯眼的地方。”
林昭撓撓頭，耳尖有點紅。那年在陶藝館補好的儲蓄罐，後來真的被老師擺在了櫥窗，直到陸宅搬家時才小心收進箱子。
如今它就放在他大學宿舍的書架上，里面還裝著當年外公給買的琉璃劍，雖然早不發光了，卻總在夜里透著暖融融的光。
“年年，哦林諾，過來試試這條裙子，”林瀾從屋里出來，手里捧著條月白色的旗袍，領口繡著纏枝蓮，“十八歲成人禮，穿這個正好，跟你小時候給星眠石頭畫的小裙子一樣俏。”
剛滿十八歲的林諾正坐在藤椅上翻相冊，聞言放下手里的照片。
少女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帆布包上還別著自己剪的窗花——這習慣竟從小保持到現在。
她接過旗袍往身上比了比，鏡子里的姑娘眉眼彎彎，像極了年輕時的林瀾，只是眼神里多了幾分利落，那是常年握著畫筆練出的專注。
“外婆，這料子摸起來像雲朵，”她轉了個圈，裙擺掃過地面的茉莉，“比當年舅媽給我做的花邊書包還軟。”
“那是自然，”陸辭年拄著拐杖從影壁後走出來，身上穿的唐裝袖口繡著蘭草，還是當年跟博物館老李討來的花樣，“這是你爺爺托人從甦杭帶的雲錦，比當年給你媽買的珍珠釵還金貴。”
他說著往林諾發間別了支銀簪，簪頭瓖著顆鴿血紅的琉璃珠，正是當年在古玩市場淘來的那批，“戴上這個，才算真正的大人了。”
林諾摸著發間的珠子，忽然想起小時候跟著外公去古玩市場，他總把琉璃珠塞進她兜里，說“我們年年要像珠子一樣透亮”。
如今珠子還在，外公的鬢角卻染了霜，可彎腰時的弧度，還和當年刮她鼻子時一模一樣。
“星辭，幫你姑姑把那箱香檳搬出來，”陸星昭在廚房喊。
十六歲的少年應聲從回廊跑過，校服早就換成了合身的西裝，肩線挺拔，側臉的線條像用刻刀精雕過，手里還拎著把古琴——那是他用全國古琴大賽金獎獎金換的新琴，琴身刻著《茉莉花》的簡譜，是他彈的第一支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