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許母笑著幫她理了理碎發，“那時候你爸剛下班，累得倒頭就能睡，卻硬是抱著你坐了通宵。
現在輪到外孫了，他倒比誰都精神。”正說著，陸星眠突然在嬰兒床里“咿呀”了一聲，小手小腳亂蹬，像是在抗議沒人理她。
陸昭星不知何時走了進來，手里拿著個撥浪鼓︰“我猜她是想玩這個。”
她蹲在嬰兒床邊搖了搖，清脆的響聲里，陸星眠的眼楮突然亮了，小腦袋跟著撥浪鼓的方向轉來轉去，嘴角的口水順著下巴往下淌，滴在小被子上，像顆晶瑩的珍珠。
“你看這小饞樣。”陸昭星笑得眼楮彎成月牙，從口袋里掏出塊干淨的紗布，輕輕擦去她下巴的口水，“昨天給她換尿布，她居然抱著我的手指啃，力氣大得很，估計是餓了。”
林瀾立刻接過話頭︰“我去沖奶粉，剛才看了時間，差不多到喂奶的時候了。”
她轉身要走，卻被許母攔住︰“等等，我帶了催乳的草藥，先給安安煮點水喝，母乳喂養對孩子好。”
說著從布包里掏出個紙包，里面是曬干的通草和一些草藥，“這是我們老家的方子，我當年喂安安就靠這個，管用得很。”
許念安看著母親熟門熟路地去廚房找砂鍋，父親還在抱著陸星辭哼童謠，陸昭星正拿著撥浪鼓逗陸星眠，陸星昭則坐在床邊幫她調整靠墊的角度——陽光透過落地窗斜斜切進來，把所有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長，像幅溫暖的拼圖，每個稜角都透著熨帖的暖意。
陸星辭是被奶粉的香味弄醒的。
林瀾剛把沖好的奶瓶遞過來，小家伙就突然睜開眼楮，小鼻子翕動著，像是在尋找奶源。
許父趕緊把他抱給許念安，卻被陸星辭的小拳頭打了一下——這一下比剛才踹陸星昭那下有力多了，許父非但不氣，反而笑得更歡︰“這小子，知道要吃奶了，急著呢！”
許念安剛調整好姿勢，陸星辭就像找準了目標，小腦袋在她懷里拱來拱去，小嘴張成o型，發出“嘖嘖”的聲音。
許母在旁邊看得緊張，伸手想幫忙扶一下，卻被小家伙的胳膊肘頂了一下。“你看他這急脾氣，”許母又氣又笑，“跟安安小時候一樣，餓了就哭鬧，一點耐心都沒有。”
陸星辭終于含住奶嘴，立刻大口大口地吮吸起來，小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像只偷吃東西的小松鼠。
許念安低頭看著他濃密的胎發，忽然發現這孩子的發旋跟陸星昭一模一樣，都是在頭頂偏左的位置。
她忍不住用指尖踫了踫那處柔軟的發旋，陸星辭像是被打擾了，小眉頭皺了皺，奶嘴從嘴里滑出來，吐出個小小的奶泡。
“別弄他，讓他好好吃。”陸星昭趕緊幫她把奶嘴塞回去，指尖不小心踫到陸星辭的臉頰，被小家伙張嘴含住了。
那力道不大，卻帶著股執拗的勁兒，像是在宣告“這是我的”。陸星昭頓時僵住，不敢動，只能求助地看向甦念安。
“他這是沒吃飽呢。”許念安笑著拍了拍兒子的背，“剛才在醫院護士就說，星辭比星眠能吃，每次喂奶都要多喝10毫升。”
陸星辭像是听懂了，含著奶嘴用力吸了兩口，小拳頭突然攥緊，貼在甦念安的胸口，像是在給自己加油。
許念安能清晰感受到那小小的力量，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奇異的感覺——這個在她肚子里待了九個多月的小家伙，此刻正依賴地靠在她懷里，用他全部的力氣汲取著生存的養分，而她是他在這世間最堅實的依靠。
“你看這孩子，多有力氣。”許父湊過來看，眼神里滿是驕傲，“將來肯定是個壯小子，能保護妹妹。”
他說著從口袋里掏出個小玩意兒，是個用紅繩編的小網兜，里面裝著顆圓潤的鵝卵石，“這是我從老家河邊撿的，據說讓孩子攥著能安神，晚上不哭鬧。”
他小心翼翼地把鵝卵石放在陸星辭手邊，小家伙果然松開拳頭，抓住了網兜。
那鵝卵石被摩挲得光滑溫潤，正好能被小小的手掌握住。陸星辭抓著網兜晃了晃，居然把奶嘴又吐了出來，轉而對著網兜啃起來。
“你這老頭子，淨瞎弄。”許母拍了甦父一下，趕緊把網兜拿開，“石頭多髒啊，萬一硌著孩子怎麼辦？”
話雖這麼說，嘴角卻帶著笑意，“不過這法子倒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我小時候也攥過我外婆給的石頭。”
正說著，陸星眠突然在旁邊“哇”地哭了起來。
大概是看到哥哥有奶喝，自己卻只能看著，小家伙委屈得小嘴巴癟著，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順著眼角往下滾。
陸昭星趕緊抱起她，學著許父的樣子哼起童謠，可陸星眠根本不買賬，哭得更凶了，小腦袋一個勁往陸昭星懷里鑽，像是在找媽媽。
“妹妹也餓了。”許念安看著女兒哭得通紅的小臉，心里軟得一塌糊涂，“昭星，你把她抱過來吧，我喂她。”
陸昭星剛把陸星眠遞過去，小家伙就像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哭聲戛然而止，小腦袋在許念安懷里拱來拱去，動作比哥哥還急切。
許母趕緊幫忙調整姿勢，嘴里念叨著︰“慢點慢點，別嗆著。你看這姐妹倆，連找奶吃的樣子都一樣，跟個小饞貓似的。”
陸星眠終于含住奶嘴，卻不像哥哥那樣狼吞虎咽，而是小口小口地喝著，小眼楮還時不時瞟向旁邊的陸星辭，像是在提防哥哥跟她搶。
許念安看著女兒狡黠的小模樣，突然想起孕期做b超時，醫生說妹妹總愛踢哥哥，當時她還笑說這姐妹倆肯定是對歡喜冤家。
“你看星眠多機靈。”林瀾端著剛煮好的草藥水進來，正好看到這幕，“剛才在醫院做檢查，醫生就說這孩子眼神活泛，將來肯定聰明。”
她把水杯放在小桌板上，又拿起塊紗布幫陸星眠擦嘴角的奶漬，“你看這小嘴巴，跟安安小時候一模一樣，嘴角還有個小小的梨渦，笑起來肯定好看。”
陸星眠像是听到了夸獎，喝著奶突然笑了，梨渦淺淺地陷在臉頰上，小眼楮彎成了月牙。
許母看得心都化了，伸手想去摸摸那梨渦，卻被小家伙的小手攔住——陸星眠居然騰出一只手，抓住了許母的手指，同時還不忘繼續喝奶，小模樣忙得團團轉。
“這孩子，真貪心。”許母笑得直不起腰，“又想喝奶，又想抓著外婆，真是個小機靈鬼。”
許念安看著眼前的場景，忽然覺得眼眶發熱。
母親被孩子氣笑的皺紋里盛著陽光，父親正小心翼翼地幫陸星辭調整姿勢，陸星昭在旁邊幫她端著水杯，林瀾在給陸星眠蓋小被子，陸昭星則拿著手機記錄著這溫馨的瞬間……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溫柔的笑意，像被陽光浸泡過的棉花，柔軟得能掐出水來。
她想起孕期孕吐嚴重時，陸星昭整夜不睡地給她拍背；想起產檢時婆母總是提前半小時到醫院排隊；想起陸昭星把自己的育兒筆記塞給她時說“別擔心，有我們呢”。
想起父母打電話時總說“錢不夠就跟家里說，別委屈自己”……原來那些細碎的溫暖，早已像藤蔓一樣纏繞在她的生命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悄悄長成了一片森林。
樂樂午睡醒來，揉著眼楮走進主臥時，正好看到外公在給小表弟唱童謠。
他像顆小炮彈似的沖過去，差點撞到嬰兒床︰“外公！我也要抱小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