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些不肖子孫，把你們盜宗的臉都丟盡了！”凌宇的聲音震得庭院落葉紛飛，“若是盜天機前輩還在，見到你們這樣欺凌同族的後輩子孫，恐怕第一個要做的就是清理門戶！”
凌宇這番話如同當頭棒喝，三絕老人面如死灰。
天絕老人枯瘦的身軀劇烈顫抖著，渾濁的老眼中泛起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低頭看著自己青筋暴起的雙手，這雙曾經引以為傲的“無相妙手”，此刻卻讓他感到無比厭惡。
“難道...我們真的錯了？”這個念頭如毒蛇般啃噬著他的道心，“無數年來，我們引以為傲的所作所為，竟成了辱沒先祖的罪證？”
地絕老人癱坐在地上，往日精明的眼神此刻渙散無光。
他機械地摩挲著腰間空空如也的百寶囊，那里本該裝滿今日的“收獲”。
“老夫...老夫這些年到底在做什麼？”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些被他視為“戰利品”的寶物，此刻卻化作無數張憤怒的面孔在眼前閃現。
人絕老人最為不堪，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十指深深插入花白的頭發中。
他想起自己最得意的“戰績”——三年前盜取天工閣至寶後，還在牆上留下嘲諷的詩句。
“我...我竟把無恥當成了榮耀...”
沙啞的自語聲中，這位向來以智計著稱的老人，第一次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產生了徹骨的懷疑。
小盜聖看著三位爺爺道心崩潰的模樣，心如刀絞。
他突然發現，記憶中意氣風發的三位護道人，此刻竟顯得如此蒼老佝僂。
少年顫抖著伸出手，卻不知該如何安慰。
天絕老人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長笑，笑聲中滿是自嘲︰“哈哈哈...好一個凌宇！好一個太虛宗！”
他猛地扯開衣襟，露出胸口那道陳年傷疤。
“這道疤，是老夫當年為守護人族疆土所留。”
“老夫曾經也為人族戰斗過！”
“可如今...”枯瘦的手指撫過疤痕，聲音陡然低沉，“我們卻成了人族的蛀蟲...”
地絕老人突然暴起，卻又頹然跪倒，額頭重重磕在地上︰“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孫...罪該萬死啊！”
每一聲叩首都伴隨著飛濺的血花。
人絕老人呆滯地望著天空，喃喃自語︰“盜天機祖師若在...若在...”
話未說完，已是老淚縱橫。
這一刻，他們不是令人聞風喪膽的“三絕老人”，只是三個幡然醒悟的遲暮老者。
看著照顧自己長大的三位爺爺崩潰。
小盜聖“啪嗒”一聲癱軟在地上，眼中滿是羞愧與迷茫。
天絕老人突然跪倒在地，老淚縱橫︰“別說了...別說了...”他枯瘦的手指深深摳進青石板，“是我們...辱沒了先祖...”
地絕老人和人絕老人也頹然跪倒，三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此刻佝僂著背，再不見半點囂張氣焰。
小盜聖看著三位爺爺如此模樣，淚水奪眶而出。
天絕老人突然挺直佝僂的背脊。
“凌宇！”他聲音嘶啞卻異常堅定，“這些都是老夫的錯，你可以羞辱老夫，但不要侮辱我家道子！”老人渾濁的眼中迸發出驚人的光芒，“他根本不知道世間疾苦，這次所有事情都是老夫一人的主意！”
地絕老人聞言猛地抬頭︰“大哥！你...”
“閉嘴！”天絕老人厲聲喝止，轉頭看向凌宇時，臉上的皺紋更深了幾分，“此事過後，老夫自會給人族一個交代。”
小盜聖此刻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少年清秀的臉上淚痕未干︰“天絕爺爺！您在說什麼！”
人絕老人突然撲上前去，用身體護住小盜聖︰“道子！求您別說了！”
他轉頭直視凌宇，不過眼中已然沒有了怒意。
“凌宇！你要殺要剮沖我們來，道子他確實什麼都不知情！”
“他只是按我們的要求做事！”
他又對著小盜聖說道。
“傻孩子...”老人聲音突然溫柔下來，“三位爺爺活了幾百年，早就活夠了。你還年輕，是盜宗的未來...”
“我不要什麼未來！”小盜聖突然嘶吼出聲，聲音里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執拗，“若是要用三位爺爺的命來換，我寧可不獨活！”
地絕老人再也忍不住，老淚縱橫︰“道子啊...是老朽們害了你...”
“我們自己德行有缺，才釀成如此大禍！”
“你以後要好好學習，不要像我們這樣！以偷盜為榮！”
庭院中的氣氛突然變得沉重起來。
凌宇看著這場盜宗自己造成的滑稽鬧劇。
青雲茶已經涼了，但茶香依舊縈繞在鼻尖。
天絕老人突然轉向凌宇，重重磕了三個響頭，額頭頓時鮮血淋灕︰“凌道友！老夫願以這條老命作保，只求您放過道子！所有罪責，老夫一力承擔！”
“天絕爺爺！”小盜聖發出一聲淒厲的呼喊，掙扎著想要爬過去，卻被禁制牢牢困在原地。
人絕老人和地絕老人對視一眼，突然同時跪倒︰“我等願同生共死！只求道友放過我家道子，他還小，什麼都不懂！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這些老家伙策劃的！”
凌宇看著眼前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
你們這樣，整得他像個反派一樣。
擺托他才是受害者。
凌宇冷冷注視著天絕老人，眼中閃過一絲譏諷︰“怎麼？你想一死了之，一了百了？那豈不是太便宜你了？”
天絕老人挺直佝僂的脊背，聲音沙啞卻堅定︰“老夫願意以死謝罪，你還不滿意嗎？”
“不是我不滿意，”凌宇負手而立，目光如電，“而是天下人不會滿意。你一死了之倒是痛快，可你們盜宗的人必定會說是我逼死了你，到時候找我麻煩怎麼辦？”
天絕老人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放心，老夫會留下遺言，說明此事與你無關，絕不會牽連到你。”
凌宇冷哼一聲︰“你說不牽連就不牽連？我可沒有被賊惦記的習慣。誰知道你們盜宗那些鼠輩會做出什麼事來。”
天絕老人氣得渾身發抖，枯瘦的手指緊緊攥成拳頭︰“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要我們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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