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國安還是胡天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笑容像模具里出來的,皮笑肉不笑, 顴骨以下僵死到了臉上,任他怎麼活動,臉的下半部分也不動。
“胡天,你終于來了。我一直在等你。”
和胡天上次見到黃國安一樣,他說話還那麼硬氣,他到不像被臨時扣押,到像在度假。
“有什麼事你直接說吧,我很忙還有別的事要做。”胡天裝作很不耐煩的樣子。
“你別著急走,我確實找你有事。”黃國安看了一眼冰棍和梁靈,“胡天我知道你很有本事,又有劉家在背後給你撐腰。你看你在衛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金錢,名聲,美女你一樣不缺。你這樣的大人物,能不能別再和我們父子一般見識,放我們一馬吧。”
黃國安這樣聲名顯赫的主,跺一腳衛城都能亂顫,居然低三下四的和胡天求情。這一幕胡天怕是一輩子也忘不了。
“黃市首我想你找錯人了,我只是名普通人,不像你說的那樣厲害。”
胡天轉過身要和梁靈出去,黃國安急忙叫道︰“你們不要走,不要走。”
黃國安的聲音輕了很多,語氣也像在求人。胡天就在等他的態度轉變,他不放下市首的架子,胡天很難繼續下面的話題。
“我們不走也可以,但必須有交換條件。”
“交換條件嗎?我的海外帳戶還有些錢,我可以全給你。只要你和梁大律師肯幫我。”
“錢,你也知道我不缺,我只想問你幾個問題。”
黃國安愣住了,過了一會才說︰“只問問題,你問吧,只要我知道的全會告訴你。”
“你把“盛唐酒業”的全部情況告訴我。”
黃國安又愣住了,這一次比剛才反應速度要快,“盛唐酒業我知道,這幾年剛剛崛起,發展速度相當快,已經快成為國內龍頭產業。他們的酒還真不錯,我還收藏過兩瓶。你要喜歡趕明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他的語速忽急忽慢,太陽穴的青筋鼓了起來,明顯是在撒謊。黃國安也不得不在這個問題上撒謊,如果老實招了,“盛唐酒業”走私的那些違禁品,足以讓他牢底坐穿。
“這個問題我們可以暫時不問,你回答的真假也先不討論。我問你第二個問題,永恆山莊在哪?”
黃國安低下頭回避胡天的眼楮,額頭上汗水淌到眉毛上,“你問的我不知道,山莊應該是在深山里或者草原上,不應該在城市里吧?”
“這個問題我們也可以先不問,我問你第三個問題,你把永恆之光和安娜的事告訴我。”
汗水流到黃國安的眼楮里,他抬起袖子去擦,“很熱,今天的天氣很熱。你們能不能給我倒杯水?”
胡天向冰棍點頭,冰棍到外面拿瓶礦泉水給黃國安。他抓到手里卻不喝,好像礦泉水能給他降溫似的。
“不是我不回答你,而是我真不知道你在問什麼。”
“是嗎?”胡天搬把椅子坐下,將臉探到黃國安的面前,“黃瓊涉嫌在“盛唐酒業”的走私活動中失手殺了同伙,罪名一旦成立,你知道他面臨著什麼樣的懲罰。其實“盛唐酒業”到底和黃瓊有沒有關系,你和我都清楚。現在案子發了,得有個人承擔責任,到底應該是你,還是黃瓊,我想你心里應該有數。”
“我是真想你們幫我,但是你們問的問題我真不知道。至于走私什麼的,我更不知道。”
黃國安把礦泉水橫在手里,手指輕輕摳進礦泉水瓶,發出“ 嚓 嚓”的聲響。他的臉色越來越沉,括約肌在收縮。看的出他在做一個很艱難的決定,犧牲黃瓊還是保住安娜的秘密。
“看來你真不知道我的問題,那麼我們也沒什麼可交易的了。”胡天站起來,“梁靈咱們走,黃國安侵犯咱倆肖像權,企圖威脅你的事,我想可以起訴了。”
胡天走到門口又對冰棍說︰“明天給黃瓊換間房,前幾天我們劉家有幾個兄弟進去了,據說關在一起。”
“你們等等。”黃國安慌張的抬起頭,“你們讓我考慮一下。”
“我給你五分鐘,我的時間有限。”胡天掏出根煙,偎著門口等黃國安。
一根煙抽完,胡天捻滅煙蒂,“五分鐘到了,咱們走。”
“再等一下。”黃國安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口,“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你問吧。”
黃國安失去了往日的優越感,他的神情色黯淡下來,“我想知道你們找安娜做什麼?”他舔著喝過水濕潤的嘴唇。
他顯然還在做心理斗爭,考慮要不要說出實情。黃國安這樣的人即使失去所有優勢,也會用手里最爛的牌企圖翻盤。
胡天不知道他問話的意圖,小心的說道︰“我們找安娜是想讓她對她所做的付出代價。”
黃國安長處出氣把瓶中的水喝下去一半,“能不能給黃瓊換個單間?這孩子沒吃過苦,我不要有人打擾到他。讓他最後的日子過的舒服些。”
“黃瓊換到哪間牢房,完全取決于你的態度。”
黃國安點點頭,“好吧,現在是你的主場,我除了相信你是信守承諾的人,也沒別的辦法。你要知道,我不去告訴你安娜的原因,是因為告訴不告訴你結局都是一樣的,我一旦出賣了安娜,永恆之光是不會放過我們父子的。”
“這點你放心,永恆之光手再長,我相信也不會伸到監獄里的。我會讓隊里盡力去保護你們父子。”
“這一點不用你操心,你根本不知道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可怕勢力。我之所以打算告訴你安娜是因為別的原因,我不想再過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了,我能成為現在這樣子,都是被安娜害的。”
黃國安是五年前認識的安娜,當時他正在籌辦一個招標會,關于城南一片規劃內土地的開發。項目非常大,幾乎涵蓋了城南整個區域。地產商們對這片土地躍躍欲試,都想把土納入囊中。黃國立是項目的主辦人,找他行方便的人自然不在少數。哪一天他都會累的疲憊不堪。
那天黃國安打發走祁家人,揉著後脖頸走出辦公室。安娜靠在走廊的牆上,看著天花板,她看到黃國安立刻站直,伸過手和黃國安握手。
“我叫安娜,您是黃市首嗎?”
安娜給黃國安的第一印象是高貴,典雅,非常的有禮貌。
他客氣的和她握手,“你是哪家公司的?”
“我哪家公司都不是,我是有事要找你商量。”
她的漢語說的不錯,有北方方言的口音,具體屬于哪,黃國安也說不清楚。
“我最近有些忙,有什麼話快些說,我還要去做其他事情。”
“你能請我喝杯咖啡嗎?我要坐下來談,你放心不會佔用你太多時間,只一杯咖啡的時間。
黃國安無法拒絕談吐這樣優雅的女人,對她笑了笑,“當然可以,不過我們直聊不了太久。”
他們來到街尾的咖啡廳,街尾人很少,咖啡廳生意很冷淡。他們坐在靠近窗戶的椅子上,能看到窗戶玻璃上貼的去年聖誕節窗花,一只繡著馴鹿的紅色襪子和一棵精致的聖誕樹。
安娜喝咖啡喜歡加糖後用咖啡勺不停的攪拌,直到糖全部溶入咖啡後變成淺褐色,她才喝第一口。
“很好喝,很醇,黃市首你挑的這家店不錯。”
黃國安笑首和她客套兩句,才步入正題,“你找我是有什麼事?”
“噢,對了,只顧著喝咖啡,正事給忘了。”
安娜從隨身包取出一個資料夾遞給黃國安,黃國安看到都是酒莊和葡萄酒的資料,他不懂酒也看不出好壞。
“這是我們酒莊和自釀的葡萄酒,酒莊在法國,想出口得經過衛城的港口。所以我們想請黃市首。
“你不用說了。”黃國安站起來,他雖然縱容兒子在衛城橫行霸道,但是他自己還是有些底線的。底線包括長津港,原因不是他多遵紀守法,而是他不敢踫劉家。長津港是劉家的,整個衛城都知道。要是他因為一點小錢在長津港惹出什麼亂子,他的市首也別想做了。
“你可能錯會我的意思了,我們是想在衛城開一家酒業公司,名字已經起了叫“盛唐酒業。我們考察過衛城很多人,最後覺得你最合適。”
黃國安是市首,原則上不允許經商。違反原則他會失去工作。可是安娜開出一個他無法拒絕的條件,又一再保證絕不會違法亂紀。並且黃國安不用出面經營,當幕後老板就可以。
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黃國安無法再拒絕,他沒再多作考慮,直接當上了“盛唐酒業”的幕後老板。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盛唐酒業”走私的?”胡天問。
“大概是我當上“盛唐酒業”老板一年之後吧,那一次我帶人去港口去視察,突然想看看我的貨物。我讓所有人回去後,我徒步來到我的貨倉。當我打開貨倉後,我驚呆了,里面根本沒有酒,而是一倉的違禁物品。我當時一腦袋空白,知道我這一年都干了些什麼。正當我要打電話報警的時候,一把槍頂住了我的後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