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冰火尸漩
第二章︰白銀尸漩
2.1 老牛灣河底異象
清晨的老牛灣籠罩在薄霧中，黃河水在這里拐過一個近乎直角的彎，水流湍急，泛起渾濁的泡沫。趙莽站在租來的考察船甲板上，調試著側掃聲吶設備。他的右手冰魄印記今早又擴散了一些，現在已經蔓延到手腕，帶來陣陣刺痛和詭異的溫度感知能力。
"趙老師，設備調試好了。"小劉走過來，臉上帶著熬夜後的疲憊。自從停尸房那晚的詭異事件後，這個年輕的縣文物局干事看趙莽的眼神多了幾分敬畏和擔憂。
趙莽點點頭，將聲吶探頭放入水中。屏幕上立刻顯示出河床的三維圖像——然後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不可能。"聲吶操作員王磊推了推眼鏡，"河床形態完全違背流體力學原理。"
圖像上，河床中央出現了一個直徑約二十米的漩渦狀凹陷，但不是普通的水流漩渦——這個凹陷呈現出精確的分形幾何結構，邊緣銳利如刀切，內部紋路如同無數個相互嵌套的六邊形，越往中心越小，理論上可以無限細分。
更詭異的是，漩渦周圍的石塊排列方式。從上方看，它們似乎隨機分布，但聲吶的3d建模顯示，這些石塊在三維空間中的位置恰好構成一個四維超立方體在三維空間的投影。
"六維。"趙莽突然說。他的冰魄印記此刻灼熱異常，仿佛在回應什麼。"這是六維超立方體的三維投影。"
船上所有人都轉頭看他，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瘋子。現代物理學認為宇宙可能有十一個維度，但人類只能感知三個空間維和一個時間維。六維幾何體在三維世界的投影？這超出了常人的理解範圍。
"準備潛水。"趙莽沒有解釋，只是開始穿戴潛水裝備。他必須親眼看看河底的情況。
"太危險了！"小劉拉住他，"這里水流太急，而且那個漩渦..."
"我一個人下去。"趙莽檢查著氧氣瓶，"你們在船上監控聲吶，有任何異常立刻拉我上來。"
河水比想象中更冷。趙莽剛下水，冰魄印記就爆發出一陣劇痛，隨即轉為一種奇特的麻木感。他驚訝地發現，印記周圍的皮膚竟然不再感到寒冷，反而適應了水溫。
潛水燈的光束在渾濁的水中只能照出幾米遠。隨著深度增加，趙莽感到水壓變化異常——不是平穩遞增，而是有規律的波動，仿佛河水本身在"呼吸"。
當他的腳蹼觸到河底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在面罩後屏住了呼吸。聲吶圖像沒有夸張——河床上的漩渦結構比屏幕上看到的更加精確，更加...人工。那些石塊並非天然形成，而是被刻意擺放成特定的角度和位置，每一塊都刻有細小的符號，在潛水燈照射下泛著微弱的反光。
趙莽小心地游近中心漩渦，他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向前伸出，冰魄印記發出微弱的藍光。就在這時，他感到一股異常的拉力——不是來自水流，而是從漩渦中心傳來的某種吸力，仿佛要將他拖入另一個空間。
"趙老師！趙老師！"耳機里傳來小劉急促的呼叫，"聲吶顯示你附近出現異常渦流，立刻返回！"
趙莽想後退，但那股吸力越來越強。突然，一個黑影從他左側快速接近——是另一名潛水員，縣消防隊的張勇，顯然是小劉不放心派來跟著他的。
張勇抓住趙莽的手臂，想把他拉離漩渦。但就在這一瞬間，漩渦的吸力驟然增強，兩人同時被卷入渦流中心。
趙莽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閃過無數碎片般的影像︰冰封的河流、燃燒的宮殿、旋轉的星雲...然後是一片刺目的白光。當他重新恢復意識時，發現自己漂浮在一片奇異的水域中——這里的水異常清澈，幾乎像液態水晶，能見度超過百米。更奇怪的是，他感覺不到水的阻力，仿佛自己變成了某種非物質的存在。
張勇不見了。趙莽四下尋找，突然看到遠處有一道銀光閃過。他本能地向那個方向"游"去——如果這種毫不費力的移動還能稱為游泳的話。
隨著距離接近，趙莽看清了那是什麼︰無數銀錠狀的物體懸浮在水中，排列成一條蜿蜒的通道。這些"銀錠"表面光滑如鏡，反射著不知來自何處的光線。當趙莽靠近時，最近的一塊銀錠突然轉向他，表面浮現出一張人臉——是張勇！他的表情凝固在驚恐的瞬間，眼楮大睜，嘴巴張開似乎在呼喊。
趙莽伸手想觸踫銀錠，但手指直接穿了過去，如同觸摸全息影像。就在這時，他注意到銀錠內部有東西在流動——不是液體，而是某種發光的粒子流，它們沿著復雜的軌跡運動，形成類似冰晶的分形圖案。
"冰魄飛錢..."趙莽突然明白了這個古老詞匯的含義。這些不是真正的銀錠，而是玄冥教用來"載魂"的介質——量子糾纏態的宏觀表現。
一股強大的拉力突然將趙莽向後拖去。眼前的景象再次扭曲，銀錠通道如同被吸入黑洞般收縮成一個光點。趙莽感到一陣劇烈的撞擊，然後發現自己回到了渾濁的黃河水中，被幾名潛水員架著快速上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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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被拉上船時，小劉臉色慘白︰"趙老師！您消失了整整三分鐘！聲吶完全探測不到您！"
"張勇呢？"趙莽扯下面罩，急切地問。
"也找到了，但..."小劉指向船尾，張勇躺在那里，幾個救援人員正在給他做心肺復甦。
趙莽沖過去，發現張勇的面罩已經碎裂，臉色青紫，但胸口還有微弱的起伏。更令人不安的是，他的眼楮——虹膜上布滿了細小的冰晶紋路，與趙莽手上的印記如出一轍，只是顏色是詭異的銀白色。
"他說...銀錠..."張勇突然睜開眼楮，聲音嘶啞得不像人類，"冰層下的銀錠...在流動..."說完又陷入昏迷。
趙莽檢查張勇的潛水記錄儀，發現有一段三分鐘的空白，正好對應他們消失的時間。但記錄儀最後捕捉到一張模糊的圖像——在無盡的黑暗中，無數銀錠排列成環狀，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眼楮狀的凹槽。
玄冥之眼。趙莽確信自己找到了線索。他轉向小劉︰"我需要復制一個雷火筒，立刻。"
2.2 張居正的超導秘密
三天後，趙莽再次站在考察船甲板上，手中拿著一個精心復制的雷火筒。這個復制品基于原件的精確測量，但加入了現代材料——銅管內部襯了一層釔鋇銅氧化物超導薄膜，這是小劉通過大學同學從實驗室"借"來的。
"趙老師，您確定要這麼做？"小劉憂心忡忡地問。自從張勇出事，縣里已經禁止了進一步的水下考察，他們是偷偷回來的。
趙莽沒有回答。他的冰魄印記現在已經蔓延到整個前臂，帶來持續不斷的疼痛和溫度感知紊亂。昨晚，他開始出現短暫的幻覺——看到父親站在一片銀光中向他招手。
"開始聲吶掃描。"趙莽命令道。屏幕上再次顯示出那個詭異的河床漩渦，位置和形態與三天前一模一樣，仿佛不受水流和泥沙的影響。
趙莽將復制雷火筒裝入一個特制的防水容器，系上長繩，緩緩放入水中。當容器接近河床時，他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冰魄印記發出耀眼的藍光，即使在白天的水中也清晰可見。
"有反應了！"小劉盯著聲吶屏幕驚呼。圖像上，漩渦中心開始旋轉加速，形成一個完美的幾何螺旋。
趙莽感到繩子傳來異常的震動，他迅速拉動繩子，打開容器釋放雷火筒。就在銅管脫離容器的瞬間，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湍急的河水突然靜止了。不是流速減緩，而是完全靜止，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水中的懸浮物凝固在原地，形成一幅超現實的畫面。更令人震驚的是，河底漩渦處升起一道藍光，在空中投射出一幅巨大的立體圖像。
"《漕運通志》..."趙莽認出了那熟悉的排版和插圖風格。這是明代記載漕運水利的官方文獻，但眼前顯示的章節明顯是缺失部分——他在任何現存版本中都沒見過。
投影文字清晰可讀︰
"萬歷六年，黃河老牛灣水門屢修屢潰。帝命張居正總理河工，撥內帑銀十一萬斤，秘鑄磁環鎮之。環成，水患遂止。"
接下來的內容讓趙莽血液凝固︰
"磁環以精銀為基，摻異人骨灰，置于水門之下三尺。異人者，身中冰魄掌而不死者也。其骨灰可通陰陽，穩磁極..."
文字旁邊顯示出一幅詳細的鑄造圖︰數百名工匠圍繞一個巨大的環形模具工作，模具中央站著幾個身著黑袍的人，手掌按在模具邊緣。圖中特意標注，這些黑袍人是"玄冥掌印使"。
投影突然切換，顯示出一段更令人毛骨悚然的記載︰
"萬歷八年五月，磁環異動，夜發藍光。沿岸居民多見銀錠浮空，有小兒伸手觸之，立斃。居正令封鎖水門，遣錦衣衛駐守，凡近者皆以妖言惑眾論斬。"
最後一段文字伴隨著一幅詭異的地圖︰
"磁環實非鎮水，乃鎮時空裂隙也。老牛灣水門之下，時有銀光溢出，觸者無蹤。玄冥教雲，此乃"量子渦流"，通往來世..."
投影到此戛然而止。靜止的河水突然恢復流動，雷火筒復制品被湍急的水流瞬間沖走。但趙莽已經得到了他需要的信息。
回到岸邊臨時搭建的帳篷里，趙莽將所見所聞記錄在筆記本上，同時與父親的考古筆記對照。越來越多的碎片開始拼合︰
張居正作為明代著名改革家，在治理黃河時發現了老牛灣的異常——一個自然形成的時空薄弱點。為了穩定這個"裂隙"，他秘密動用治河銀兩，在玄冥教的協助下鑄造了一個巨大的超導磁環。
"十一萬斤白銀..."趙莽計算著。明代一斤約600克，十一萬斤相當于66噸白銀。如此巨大的超導體，即使在現代也是驚人的工程。
但最可怕的是磁環的"配方"——混入冰魄掌幸存者的骨灰。趙莽現在理解了為什麼︰活體經歷過冰魄掌的人，其身體組織已經發生了量子態的改變，骨灰可以作為完美的量子糾纏介質，將磁環與"另一側"的空間連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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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巫術..."趙莽喃喃自語，"是超前數百年的量子工程學。"
帳篷外突然傳來腳步聲。趙莽警覺地收起筆記，右手摸向腰間的匕首。帳簾被掀開，出現在眼前的不是預料中的小劉，而是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身著考究的西裝，胸前別著一個奇特的徽章——一個眼楮狀的圖案，中央是冰與火的紋路。
"趙先生，"陌生人微笑著，聲音卻冷得像冰，"您比您父親聰明，但也更危險。玄冥之眼不是玩具。"
趙莽的冰魄印記突然劇痛，他踉蹌著後退一步︰"你是誰？"
"您可以叫我河伯的首席，"男子向前一步，"我們是玄冥教的現代守護者。您手上的印記說明您已經被選中——要麼加入我們，要麼像您父親一樣，成為磁環的一部分。"
趙莽的視線開始模糊，冰魄印記的紋路如同活物般向上蔓延，越過肘部。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他看到帳篷外站著更多黑影，他們手中拿著某種發出藍光的裝置，形狀如同縮小的雷火筒...
2.2 張居正的超導秘密
黎明前的黃河水泛著鐵灰色的冷光。趙莽站在考察船甲板上，右手緊握那個精心復制的雷火筒。三天不眠不休的研究，冰魄印記已經從右臂蔓延至脖頸，藍色紋路在皮膚下如同活物般搏動，每一次脈動都帶來刺骨的寒意。
"聲吶顯示漩渦位置沒有變化。"小劉盯著屏幕，聲音發緊。自從潛水員張勇出事，這個年輕的縣文物局干事眼里的恐懼就沒消散過。"但能量讀數比前天高了30。"
趙莽點點頭，將雷火筒裝入特制防水容器。這個復制品基于原件的精確測量，卻在內部襯了一層釔鋇銅氧化物超導薄膜——這是小劉通過大學同學從物理實驗室"借"來的珍稀材料。明代工匠不可能知道超導體的概念，但趙莽確信玄冥教的"冰火之術"就是某種原始的超導技術。
"開始投放。"趙莽將系著高強度尼龍繩的容器緩緩放入水中。當容器接近河床時，他的右臂突然劇烈抽搐，冰魄印記爆發出刺目藍光，即使在渾濁的河水中也清晰可見。
"漩渦有反應！"小劉驚呼。聲吶屏幕上，那個違背流體力學原理的漩渦開始加速旋轉，邊緣銳化成完美的幾何圖形，如同用圓規繪制的分形圖案。
趙莽感到繩子傳來異常的震動頻率，他果斷拉動釋放裝置。雷火筒脫離容器的剎那，黃河水突然靜止了。
不是流速減緩，而是完全靜止。飛濺在半空中的水珠凝固成晶瑩的玻璃球，船尾泛起的浪花凍結成石膏雕塑。趙莽的呼吸在胸腔里凝滯——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河床中央升起一道藍光，在空中投射出巨大的立體影像。那是古籍的書頁，工整的館閣體字跡清晰可辨。趙莽立刻認出這是《漕運通志》的排版風格，但內容卻是任何現存版本都沒有記載的秘聞。
"萬歷六年..."趙莽讀出投影上的文字，"黃河老牛灣水門屢修屢潰。帝命張居正總理河工，撥內帑銀十一萬斤，秘鑄磁環鎮之。環成，水患遂止。"
文字旁是一幅精細的工程圖︰數百名工匠圍繞巨大的環形模具忙碌，中央站著幾個黑袍人，手掌按在模具邊緣。圖中特意標注這些人是"玄冥掌印使"——他們的手掌圖案與趙莽右臂的冰魄印記一模一樣。
投影切換至下一頁，內容讓趙莽的血液幾乎凍結︰
"磁環以精銀為基，摻異人骨灰，置于水門之下三尺。異人者，身中冰魄掌而不死者也。其骨灰可通陰陽，穩磁極..."
旁邊的插圖令人毛骨悚然︰黑袍人將一具具半冰半焦的尸體投入熔化的銀液。那些尸體與老牛灣發現的浮尸如出一轍——左半身覆滿冰晶，右半身焦黑如炭。
"活人獻祭..."趙莽的胃部痙攣起來。張居正不僅鑄造了巨大的超導磁環，還將冰魄掌幸存者活生生熔入銀液作為"量子糾纏介質"。
投影再次變換，顯示出更驚人的記載︰
"萬歷八年五月，磁環異動，夜發藍光。沿岸居民多見銀錠浮空，有小兒伸手觸之，立斃。居正令封鎖水門，斬知情者七十二人..."
趙莽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顫抖。三十七名"異人"被熔入銀環，七十二名知情者被滅口。史書中勵精圖治的張居正，竟隱藏著如此黑暗的秘密。
最後的投影讓趙莽如墜冰窟︰
"磁環實非鎮水，乃鎮時空裂隙也。老牛灣水門之下，時有銀光溢出，觸者無蹤。玄冥教雲，此乃"量子渦流"，通往來世..."
文字突然扭曲消散。靜止的河水恢復流動，湍急的水流瞬間將雷火筒沖得無影無蹤。趙莽踉蹌著後退，撞在船舷上。冰魄印記已經蔓延至下頜，藍色紋路在頸動脈旁搏動。
"趙老師！"小劉驚恐地指著他的脖子，"您的...皮膚..."
趙莽摸向脖頸，觸感讓他心頭一顫——皮膚正在變得半透明，能隱約看到肌肉組織下的血管。這不是普通的紋身，而是身體量子化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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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察船靠岸時，東方剛泛起魚肚白。趙莽沖進臨時搭建的研究帳篷，顫抖著翻開父親的考古筆記。在最後幾頁的加密記錄中，他找到了關鍵線索︰
"冰魄掌印實為量子標記，載體被編碼為既死又活的疊加態。唯一解法是找到磁環核心，逆轉極性..."
旁邊是父親手繪的草圖︰一個銀環中央懸浮著黑色晶體，形狀與雷火筒上鯉魚眼楮完全一致。
"魚眼晶體..."趙莽恍然大悟。雷火筒上的黑色晶體不是裝飾，而是縮小版的磁環核心！他瘋狂翻閱資料，在一本明代兵器圖譜中找到記載——萬歷年間工部確實制造過一批特殊雷火筒，專供錦衣衛玄冥司使用。
帳篷外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不是小劉那種小心翼翼的節奏，而是數個訓練有素者的步伐。趙莽迅速收起筆記，右手按在腰間匕首上。
帳簾掀開，一個身著考究西裝的中年男子站在晨光中，胸前別著奇特的徽章——眼楮狀圖案中央是冰與火的紋路。
"趙先生，"男子微笑，聲音卻冷得像冰，"您比您父親聰明，但也更危險。"
趙莽的冰魄印記突然劇痛，紋路加速蔓延。"河伯的人？"
"您可以叫我河伯首席。"男子向前一步，"我們是玄冥教的現代守護者。您手上的印記說明您已被選中——要麼加入我們，要麼像您父親一樣，成為磁環的一部分。"
帳篷外站著更多黑影，手持發出藍光的裝置。趙莽的視線開始模糊，冰魄紋路已經爬上臉頰。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他看到西裝男子從懷中取出一個物件——完美的二十面體黑色晶體，與雷火筒魚眼一模一樣。
"歡迎來到量子真實的世界，趙先生。"男子的聲音漸漸遠去，"您父親正在另一邊等您..."
2.3 浮尸身份揭秘
省醫學研究院的冷光燈下，趙莽的右臂紋路泛著病態的藍光。冰魄印記已經蔓延至肘關節上方，像一株有毒的藤蔓，每延伸一寸都帶來鑽心的刺痛。三天前從"河伯"組織手中逃脫後，他趁著夜色潛回研究院，決心重新檢查那具半冰半焦的尸體。
解剖台上的尸體在強光照射下呈現出詭異的雙態——左側冰封部分晶瑩剔透，能清晰看見皮膚下凍結的血管；右側焦化部分則如同枯木，碳化的肌肉組織暴露在空氣中。趙莽戴上橡膠手套，指尖剛觸踫到尸體冰封的左臂，印記就傳來一陣電流般的震顫。
"有東西..."趙莽眯起眼楮。上次尸檢時他太過關注異常組織，忽略了常規檢查。但密函的線索讓他意識到，這具尸體可能隱藏著更關鍵的秘密。
他拿起放大鏡，一寸寸檢查尸體被冰封部分的衣物。明代工部官員的常服由苧麻與絲混織，經過四百年河水浸泡早已脆弱不堪。當檢查到左腋下位置時，冰魄印記突然劇烈跳動，趙莽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
"這里..."他小心撥開已經凍結的布料夾層，露出一個幾乎不可察覺的隆起。解剖刀輕輕劃過，一張泛黃的紙片飄落出來，邊緣碳化，中央部分卻保存完好。
紙片只有嬰兒手掌大小，但上面的朱紅印章和工整楷書清晰可辨——這是明代工部專用的密函格式。右上角蓋著工部虞衡清吏司的朱印，左下角則是錦衣衛北鎮撫司的暗記，證明這封密函曾經過最高級別的保密處理。
"萬歷十一年四月初八..."趙莽輕聲讀出日期，喉嚨突然發緊。這正是父親筆記中提到"玄冥之眼"發生異常的時間點。
密函內容讓趙莽的血液幾乎凝固︰
"臣奉命查勘老牛灣水門銀兩虧空案，驚見銀錠入水即化藍光，有錦衣衛玄冥司以冰魄掌驅活人入水為引。臣竊錄其事，不意敗露。玄冥司指揮使雲，此乃"銀兩量子化"大法，可通幽冥。臣命不久矣，唯望後人得見此錄，知張江陵居正）遺禍之烈..."
文字到此中斷，紙片邊緣呈現鋸齒狀，似乎被匆忙撕下。趙莽的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這具尸體不是普通受害者，而是一位明代工部官員——他發現了玄冥教用活人進行的"銀兩量子化"實驗，因此被滅口。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尸體被投入的可能不是普通黃河水域，而是那個時空裂隙。三百多年後，這具尸體從裂隙中重新浮現，帶著致命的冰魄掌印和雷火筒殘件。
趙莽迅速翻出父親的考古筆記，牛皮封面在顫抖的指尖下沙沙作響。他找到對應萬歷十一年的記錄︰
"四月丙申，老牛灣水門再現異象。《明實錄》刪稿載，工部都水司主事鄭彥昭投水死，尸骨無存。然《河漕備考》手抄本稱見錦衣衛押一官入水，水泛藍光三日不散..."
筆記旁邊是父親手繪的示意圖︰一個銀錠懸浮在水中央，周圍環繞著幾個小人，姿態如同在掙扎。圖下方標注︰"冰魄飛錢實為量子錨點，可使物質進入疊加態。量子渦流則是穩定裝置，防止疊加態坍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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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莽恍然大悟。所謂"冰魄飛錢"不是真的貨幣，而是經過特殊處理的白銀，能夠在時空裂隙中保持穩定，成為跨越維度的"錨點"。而"量子渦流"則是張居正鑄造的那個巨大超導磁環，用于控制裂隙的開關和方向。
冰魄印記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打斷了趙莽的思緒。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向心髒位置延伸了一小段。與此同時，他的視野中突然浮現出重疊影像——解剖室的不銹鋼器械周圍出現了藍色的光暈，特別是那些鋒利的刀刃部分，光暈格外強烈。
"金屬量子態..."趙莽想起父親筆記中的理論。冰魄印記正在改變他的感知能力，讓他能夠"看到"金屬物品的量子特性。這種能力伴隨著劇烈的頭痛，仿佛有人在他的顱骨內釘入燒紅的鐵釘。
他強忍痛苦，將密函和筆記收進防水袋，塞入貼身的沖鋒衣內袋。窗外，夕陽已經沉到西山背後，為他的秘密行動提供了最佳掩護。趙莽需要再次前往老牛灣——這次不是為了探查，而是為了尋找那個可能仍然沉睡在河底的超導磁環。
老牛灣的夜色比城市更濃稠。沒有光污染的河岸沉浸在純粹的黑暗中，只有星光勾勒出黃河蜿蜒的輪廓。趙莽站在岸邊，冰魄紋路在皮膚下隱隱發亮，像一盞微弱的指示燈。
他脫下外套，只穿著貼身的潛水服。不同于上次的專業裝備，這次他只帶了一把防水手電、一根安全繩和父親留下的量子解密器——那個改造過的軍用pda。冰魄印記已經賦予他感知水下異常的能力，就像某種生物聲吶。
河水冰冷刺骨，但趙莽幾乎感覺不到寒冷。當水面沒過胸口時，冰魄印記爆發出耀眼的藍光，照亮了方圓數米的水域。河水在他眼中變得透明，能清晰看到河床上那些構成超立方體投影的石塊，它們現在散發著銀藍色的光芒，如同夜空中的星座。
漩渦中心就在前方二十米處。趙莽深吸一口氣潛入水中，立刻感到一股異常的拉力——不是來自水流，而是空間本身的扭曲。他的肺部開始抗議，但一種直覺告訴他不需要呼吸，至少在這個扭曲的空間里不需要。
果然，當他接近漩渦邊緣時，窒息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特的"通透感"，仿佛身體正在適應這個非歐幾里得空間。
漩渦邊緣的河床上，有什麼東西在發光。趙莽游近，發現那是一個半埋在泥沙中的金屬環，直徑約三十厘米，材質看起來既不像銅也不像鐵，在黑暗中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
當他的手指觸踫到金屬環時，一陣強烈的電流般的感覺順著胳膊竄上脊椎。冰魄印記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藍光，將河底照得如同白晝。借著這光芒，趙莽看到金屬環表面刻著一個徽記——一個帶有十字架和盾牌的標志，下方是模糊的拉丁文縮寫"i.d.."。
"德堡銀行..."趙莽在腦海中搜索這個標志。那是16世紀葡萄牙在澳門設立的殖民機構，負責遠東貿易和白銀運輸。但一個葡萄牙殖民機構的徽記怎麼會出現在黃河底部的超導環上？
他將金屬環從泥沙中挖出，驚訝地發現它的材質輕得出奇，表面溫度遠低于周圍河水。更奇怪的是，環內側刻著一行細小的漢字︰"釔鋇銅氧，嘉靖三十八年澳門夷制"。
"這不可能..."趙莽的大腦飛速運轉。釔鋇銅氧是20世紀80年代才發現的高溫超導體，怎麼可能出現在明代？除非...除非葡萄牙殖民者從某個古老文明那里獲得了超導技術，並與明朝共享了這個秘密。
金屬環在趙莽手中微微震動，仿佛在回應他的思緒。突然，環中央浮現出一個全息投影——是一幅古老的地圖，顯示黃河與一條從澳門延伸而來的秘密水道相連。地圖上標注著幾個關鍵節點，其中一個正是老牛灣。
就在趙莽試圖記住地圖細節時，六道黑影從不同方向向他包圍而來。那是六個身著黑色潛水服的人，每人手中都拿著一個發出藍光的裝置——與"河伯"組織在帳篷里使用的相同。
領頭的潛水員做了一個手勢，示意趙莽交出金屬環。當他搖頭拒絕時，對方立刻啟動了手中的裝置。一道藍光射出，趙莽感到冰魄印記如同被烙鐵灼燒，劇痛讓他幾乎松手放開金屬環。
但痛苦也激發了某種本能。趙莽的右手不受控制地舉起，掌心對準來襲的潛水員。令他震驚的是，那人裝備中的所有金屬部件突然扭曲變形，氧氣瓶發出刺耳的爆裂聲，氣泡瞬間充滿了周圍水域。
其他潛水員慌亂後退，其中一個的面罩破裂，驚恐地掙扎著上浮。趙莽沒有停留，緊握著金屬環向水面游去。當他沖破河面時，星光已經布滿夜空。
河岸上站著更多黑影，為首的正是那個自稱"河伯首席"的西裝男子。他身旁是兩個穿白大褂的人，推著一台形似ri的儀器。
"趙先生，"男子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來，"您手上的東西非常危險。請把它交給我們，為了您父親的安全。"
趙莽站在齊腰深的河水中，冰魄紋路已經蔓延至胸口，金屬環在他手中發出微弱的共鳴。他直視著岸上的男子︰"我父親在哪里？"
"在您無法想象的地方，"男子回答，"但如果您配合，我們可以帶您去見他。畢竟..."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看趙莽胸口的紋路，"您的時間不多了。"
趙莽低頭，發現冰魄紋路已經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圖案——五瓣冰花中央是一只眼楮，與玄冥教的標志一模一樣。紋路邊緣正在向心髒位置延伸，每一次心跳都帶來撕裂般的疼痛。
金屬環突然在他手中升溫，表面的葡萄牙徽記開始發光。趙莽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景象開始分裂重疊——他同時看到了河岸上的黑衣人，和一個巨大的地下洞穴，父親站在洞穴中央向他伸出手...
"選擇吧，趙先生，"岸上的聲音變得遙遠，"加入我們，或者像您父親一樣，永遠困在量子疊加態中。"
趙莽握緊金屬環，做出了決定。他深吸一口氣，再次潛入水中，向著漩渦中心游去。冰魄印記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藍光，照亮了河床上所有的超立方體投影石塊。它們開始移動，排列成一個全新的圖案——一個巨大的箭頭，指向黃河最深處的黑暗。
在那里，等待著真正的玄冥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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