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母親的表情來看，她一定希望自己留宿在家吧。但是……
“申請起來或許會有些麻煩。”
孫婧雨暗自尋思“主要是每次進入都需要做一番詳細的檢查……”
比起申請外宿，其實還是進出關卡的檢查比較麻煩……
但是，孫婧雨恍惚間抬頭，看到母親一臉殷勤與欣喜地為她整理著房間的床鋪。
她沉默了一下，終究還是吞咽下了“我不打算在家住”這句對于期待了她許久的兩人而言，最為殘酷的話語。
“……算了，也就只有幾天。”
孫婧雨默然地在心中嘆了口氣，決定順從了自己的內心……試試申請看看吧。
放好行李，呆在房間的孫婧雨又陪著許久沒見的母親坐著聊了一陣子。
關于為何女兒比預期的要早回來，顧望舒沒有仔細去問，聰明的她知道什麼東西該問，什麼東西不該被提及。
正如顧望舒知道，除了工作的隱秘相關外，還有關于“孫靜月”的話題是不該被提及的。
因此她整個交談的過程中，都極力地避免了那個名字的出現。
甚至于連隱喻的方向都被刻意地避免。
這讓孫婧雨感到有些難以想象，為了今日的交談得以如此順利的進行，母親究竟做過多少的思想掙扎與準備……
又過去了一會兒，房間里的孫婧雨听到，在外邊訓練場的父親跟學徒們說起了就地解散,學徒們安靜地陸陸續續離開了武館。
“今日的課程，結束了？”
孫婧雨下意識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才16:00左右啊。
按照往常的慣例，她記憶中跟著父親修習武術的情況來看，訓練起碼得18點才算是解放的。
不多時，待人都走後，房間外面響起了敲門聲，以及孫懷瑾的聲音。
“靖雨，出來練練手。”
孫懷瑾在外面，淡淡地喊道“八年沒見了。讓我看看你現在到達了何種境界。”
聞听此言，孫婧雨微微一怔。
顧望舒察言觀色地看到女兒稍顯錯愕的表情，以為她不願意，唯恐她感到不快般，立馬開口朝外喊
“打打打，打什麼打？
才剛回來多久，又要打嗎？從全州回來，靖雨坐了好久的飛機了……”
“沒事的，媽。”
孫婧雨知道母親的好意，輕輕搖頭，笑著說道“正好我也有點想練練手。”
“……”
聞言，顧望舒稍顯擔憂地看了女兒一眼，最終還是沉默了沒有開口。
決定便就此落下。
孫婧雨上前推開房門之後，孫懷瑾一把將手里的一套衣服遞給了她，說道“換上它，來練功場。”
說完後，他便轉身朝著外面走去。
“這是……”
只見得，被孫婧雨抱在手里的，是一套便于行動的練功服。
此時的孫婧雨雖然上半身穿的很簡約，但下身的褲子，運動起來著實不便。
于是，她默然地點頭，又把門關上了，花費了些許時間，把身上的衣物褪下，隨後換上了練功服。
一旁的顧望舒見狀，細心的替她把換下來的衣服折疊好，安放在旁邊的衣櫃頂
“你等會還要出去吧？衣服我就先不給你洗了，等你晚上回來了再說。”
久違地感受到母親細心的呵護，孫婧雨沉默了一瞬，才露出一絲笑意，點頭答應下來。
兩分鐘後。
孫婧雨換好衣服，把長長的頭發扎在腦後，緩步來到了安靜的練功場。
在那里，孫懷瑾坐定在一張太師椅上，靜靜地等候著她的到來。
見到她走來之後，孫懷瑾打量了女兒幾秒，稍感滿意地悄然點頭。
步伐、步距，甚至于氣場方面，都仍舊維持得不錯。
俗話說，練武之人與普通人之間，最為直接的差距，就是一個自信的氣場。
修習武術的同時，也在錘煉內心的心智。既要剛強不阿的同時，也要內斂平和，像“水”一樣隨遇而安，方為上乘武者。
而這一點，從孫婧雨身上隱隱散發出的氣場來看，無疑是合格的。
“靖雨，久未曾見。”
孫懷瑾從太師椅上緩緩站起身，挺直胸膛，背負雙手，一對濃眉微微緊蹙，一對銳利的雙眸停放在孫婧雨的身上，沉吟說道
“你有沒有怠慢了武術的修習？”
他的身高比孫婧雨還要高一個頭，此時用嚴峻地口吻說著話時，隱隱散發出一股威嚴的氣勢。
“……盡管在全州瑣事纏身。”
沉默了一瞬後，孫婧雨不卑不亢的說道“但我依舊盡量每天抽出幾個小時，溫故而知新，練習與錘煉自身的技藝。”
這話著實不假。只不過她模糊了一點時間。
因為這個習慣，是在孫婧怡搬到自己的公寓，跟她共住之後才開始的。
在此之前，盡管也有練習，但頻率絕對沒有現今這麼多……
“……”
孫懷瑾雙眼微微眯起，眼神十分冷峻，仿佛能洞悉她說出的話語當中的含義一般。
事實上，他也確實洞悉了。
自從“最小的棉襖”與“最大的棉襖”住在一起之後，孫懷瑾就時不時能听到小棉襖“在沒有任何要求、脅迫之下”，主動向他匯報的關于“大棉襖”的一點事情。
所以，孫懷瑾對她早已了解得十分透徹。
此刻她在半撒謊的糊弄自己，又怎能沒听出來呢？
只不過，孫懷瑾選擇了沉默，打算用另一種方式，來與她交談。
兩人站定腳步，彼此間隔五米左右，對視了一眼後。
默契無比的，各自擺出了“游龍八卦掌”的起步架勢。
練武場上，兩人宛如鏡像對照一般，完全一模一樣的姿勢在場中上演著。
眼神隔空而望，無形的戰斗已然在暗中打響。
氣勢的比拼悄然而至，孫懷瑾面沉如水，擺出的架勢姿態，一絲不苟，毫無破綻。
即便是在此時歷經諸多生死之戰的孫婧雨看來，單單從武術的技藝層面，也是遠遠不及自己“最嚴厲的父親”。
幾十年的功力比拼，經驗與技術的差距，就是如此的顯著。
但即便如此，孫婧雨也沒有沮喪，而是打起精神，全神貫注地觀察著面前的男人。
一場激斗，正在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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