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白綿的旁邊，靜靜注視著她的辯駁，林顯福插不進話。
這樣的白綿……還是第一次見，林顯福安靜注視著她的側臉，一言不發。
她們的辯駁也驚動了柳雁秋與同樣坐在沈君衍旁邊的武鴻罡。
一晚沒見，武鴻罡的下巴多了些許胡茬，眼底有些許黑眼圈，整個人顯得有些頹廢。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林顯福，隨後視線又再次下移，呆呆地看著桌前，同樣一言不發。
眼神之間的踫撞，不知多長時間後，終歸是沈君衍挪開了視線。
她空虛的眼神看向牆角，嘴角扯動，呼了口氣，默默嘟囔道︰“……看吧，你果然，無法理解。
我們之間，果然無法形成共識。”
“我也是這麼想的。”
白綿很快回答，吸了口氣，語氣收斂了些許︰“沈君衍，如果我們……”
“如果能更早深入了解，結識的比現今更早，你或許可以阻止我誤入歧途。”
沈君衍沒有看她，眼神依然看向牆角，失落地說道︰“你是想說這個意思嗎，白綿。”
“……”
被說中心思，白綿沉默以對，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沈君衍雖然沒有看向她，但她知道，自己猜對了。
“哈啊……你真是。”
她有些無奈的吐出一口濁氣，心情有些復雜，口吻也放松了下去︰“無可救藥的好人啊，但同時也是……一個善良的笨蛋。”
這個話語，無法辯駁。
白綿緊咬下唇，沉默以對。
“即便是到了現在的地步，你依然覺得自己可以拯救我，不得不說，這讓我連生氣的心情都沒有了。”
沈君衍的表情十分復雜︰“但是我想，能改變世界的人，或許多數都是像你這樣執著又心懷信念的人吧。
而我……跟你們本就不是一路人。因此不用再對我施以憐憫了，我不想要同情，也不需要他人評價我的過錯。”
頓了頓，沈君衍語氣堅定了幾分︰“在我的心中，我從始至終都沒有錯。科研人員執著于科研，何錯之有？”
“是嗎。”
白綿攥緊了手指，緊咬下唇，“看來我們終歸是無法理解的兩類人啊，沈君衍。”
話音落下，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人與人之間，並不存在完全的理解，若只因為接觸的時間夠長，就敢說對他人完全理解，那是徹徹底底的傲慢，白綿。”
沈君衍長出了一口氣︰“但是，即便無法理解，我也有事情想要和你說。”
“我之所以如此痛苦，懊惱著時間的不足，是因為我從某些渠道中，得知了一件事情的存在。
它快要迫近了，但具體是什麼時候，我卻無法解析出來。”
沈君衍喘了口氣，隨後一字一句地說道︰“白綿，‘神選將至’。
到了約定之日與期限的到來，災厄臨世。
我們的世界將不復存在，到了那時候，我們人類也是否能尚存一息，也難以保證。”
“得知了這樣的事情後，我又怎能不為此焦慮起來？”
神選將至？
聞听此言，林顯福與白綿兩人不禁渾身一震，她怎麼會得知這四個字？
“神選將至……”
听到這話的剎那，白綿的表情微微變化，情不自禁問道“你是從何處知道這句話的？”
在她的記憶里，孫婧怡之前觸踫那滴“皇血”的時候，陷入那種迷亂狀態時听到的耳語，也是這四個字。
可白綿也從未在報告，以及交談中提及過此事才對？沈君衍又是從何而知的？
“我在哪里知道的，這不重要，我也不敢說……”
沈君衍的眼神逐漸凝重，“我只知道，在這句話的背後，蘊含的危險有多麼大。
為了這句話，我甘願賭上我自己，不惜與怪物交易，也要在那個時刻到來之前，博得一線生機！”
林顯福微微皺眉，對這句听過幾次的莫名話語感到費解。
“你說的這個‘神選將至’，莫不是類似于以前的瑪雅預言一樣的玩意？”
從她的話中，林顯福想到了一事。
所謂的“瑪雅預言”，指的是在2012年之前，廣為流傳的一則預言。
它源自于北美古印第安的一個名叫“瑪雅”的文明。
當時仍處于新石器時代，但根據考究顯示，瑪雅人在天文學、數學、農業、文字與藝術等多方面的內容都做出了極大的成就。
而就是這樣一個先進且出色的文明，在度過了四百多年的全盛時期，在15世紀遭受歐洲殖民者的侵入之後迅速衰亡，退出了歷史的舞台。
從他們文明的遺骸中，人們發現了一本古怪的手卷。
手卷中提到了三個世界，瑪雅人存在于第三世界，而現代人則位于第四世界，在2012年12月21日，災難將從天而降，黑暗將吞噬一切，人們再見不到次日的太陽。
廣袤的土地會被洪水淹沒，世界至此將迎來終結，普天之下，皆無完土。
這個日期的推算，是根據瑪雅人發明的一種名為“長歷法”的日歷算法所得知的。
日期說是在2012年，但現在已經是2018年了。時間早就超過了，那則預言不出意料的，很快被大眾所遺忘，淪為笑談。
林顯福還依稀記得，2012年的時候，因為那則預言的存在，人們還發生過爭先恐後地囤積物資的案例。
不僅如此，當時還有眾多電影導演拍攝過類似的題材，講述了2012年的世界末日，人們在末世掙扎求生的電影，至于票房如何，林顯福就記得不太清楚了。
听到了林顯福的話語後，方桌那頭的沈君衍認可般地點了點頭。
“你說的……沒錯。”
她吞了口唾沫，語氣有些發顫地說道，“雖然表面上風平浪靜，但是實際上，末日已經來過一次，白綿，我們就是生活在這樣一個詭異又凶險的世界！”
“末日曾經來過……這怎麼可能……？”
听到這，白綿的眉頭緊鎖起來，嘀咕道，“我居然完全不知道？”
“我起初也跟你這麼想，但是……”
沈君衍正欲再說話時，忽然一股冷風將她的嘴徹底堵住，支支吾吾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下一秒，她的瞳孔睜大，死死看向門口位置，不知何時站立在那兒的高大身影。
“……你們的告別說的有些太久了。”
藏在門框背後，暗影籠罩下，來人的臉上看不出情緒。
“接送你們的專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