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恭看完，第一個發聲︰“陛下，您能不能跟太子殿下說說，臣等看完也跟著心癢癢，這種畫本子，實在是新奇。”
李世民嘆氣︰“你們以為朕不想？太子那里還有，可他說什麼都不肯給朕看，就這兩章還是朕……”
到底不好意思說自己花錢從兒子那里買來的，李世民話鋒一轉︰“朕磨破嘴皮子，好說歹說，他才給了這兩章。”
魏征道︰“尚書省事務繁雜，太子殿下日理萬機，畫這些已經很難得了，他也不容易，不能太過苛責。”
“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用得著你來說？”
李世民白了魏征一眼，裝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給誰看呢？平日里上朝，逮著他進諫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他容易嗎？咋不理解下他？
魏征面色如常，他已經被皇帝嗆習慣了，沒感覺了。
長孫無忌看到了一個新商機，不過要等到皇帝生辰之後，這本圖畫版《莊子》徹底問世，才好實施計劃。
“太子殿下仁孝，一個月的時間，東宮添了兩位皇孫，這是大喜啊！”
說話的是房玄齡，李世民笑著回答︰“太子妃的兩個孩子，都是太子取名，側妃添的這個朕親自給取得名字李弼，希望他們手足相親，長大之後齊心輔佐君父和兄長。”
在座的都是人精，皇帝和大唐第一相掰扯，個頂個的能裝傻充愣。
房玄齡秒懂其中深意，他默認房遺愛倒向魏王府，如今李泰失勢被貶，他也被牽連，皇帝對他的信重大不如從前了。
“陛下愛子愛孫，讓臣欽佩之至。”
愛子？愛孫？李世民微微一笑，很好，房玄齡听懂了，這是在告訴他，必定不會讓他的愛子和愛孫為難。至于他的愛子和愛孫是誰，在座的人心中有數。
“輔機，听說雍王那日特地去詹士府給你送花？”
長孫無忌一愣，剛敲打完房玄齡就輪到他了嗎？仔細一想又似乎十分合理，太子坐騎受驚他被懷疑，紇干承基的事情是個意外，但他也的確被牽連了。
“送了，送了一束桂花。”
李世民笑道︰“桂花，桂花好，添貴氣。看樣子，朕的孫兒同朕心意相通，都想要輔機你富貴綿延。”
長孫無忌一時摸不準李世民話里的意思，裝傻賠笑︰“雍王從甘露殿而來，偶然看見桂花，折了來送了臣，這是借了陛下的光。”
“潤兒那孩子有三歲了吧？”
突然提起他的幼子，長孫無忌似乎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過了年李覺滿三歲，要開蒙。依照規矩，皇子、皇孫開蒙會配伴讀，此前他和李承乾提起過此事。
“允中過了年開蒙，朕欲潤兒給允中做伴讀？”
“允中？”長孫無忌愣了一愣，問道︰“這是雍王的字？”
李世民含笑點頭︰“貞觀者，中正也！當日為皇孫取名，朕與以‘允執厥中’為典，取名李厥。可太子說，厥有昏厥的意思，又有突厥之意，不妥。
太子思索一番之後，以《尚書大傳》中︰覺兮較兮,吾大命格兮，為雍王取名李覺，意為賢者。
允中，出自《尚書•大禹謨》的一句話︰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
皇帝話音未落，張阿難疾步進來，向皇帝通報︰“陛下，雍王到甘露殿見駕。”
孫子來了，李世民想都沒想︰“帶雍王過來。”
“輔機，朕有意讓潤兒做用允中的伴讀，你意下如何？”
長孫無忌當然是沒有問題，謝恩。他原本想著，隨便哪個人，只要是長孫家的做伴讀就行，沒成想會落到他的幼子身上。
李世民抿了一口酒，今年這一批葡萄酒，滋味著實甘美。
李覺被帶進來，先向座上的祖父行了大禮，不等眾人向他施禮，他就直接鑽到祖父懷里了。
“阿翁去哪里了？要我好找，我的腿走得好酸。”
這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兒，直接萌化了李世民︰“不在東宮陪你阿耶了？”
李覺道︰“阿耶先陪了房家姨妃，又去陪我阿娘。我練完了字，他還在麗正殿。我一個人在東宮，實在沒什麼玩兒的，就去甘露殿找阿翁了。”
“我們穆穆這麼聰慧，閑下來多看看書就更好了。”
李覺一臉的懵懂，回了一句︰“阿耶才開始教我認字，很多字都沒有認全，那些書，要人教我才看的懂。”
李世民恍然大悟的點頭，原來如此。
“阿翁，你帶我玩兒好不好？”
“你想玩兒什麼？”
李覺思索片刻︰“我和阿耶經常玩兒猜字，阿翁你會玩兒嗎？我們一起玩兒？”
“講下你和你阿耶怎麼玩兒的。”
李覺道︰“我昨天認了十個字有一個圃，就是那個孔子那個‘吾不如老圃’的圃，阿耶寫的第一個字是圃，他說了一個‘老’字，我看著我學過的十個字，在阿耶引用的先賢句子里面找。規定時間我沒有反應過來，阿耶給提示了一個‘孔’字，我就知道是︰吾不如老圃，阿耶寫的就是圃。”
李世民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小小年紀記住那麼多古聖先賢的話，原來你阿耶就是這麼教你的。”
李覺撇撇嘴巴︰“阿耶今天陪阿娘，不陪我玩兒。阿翁，你陪我玩兒好不好？”
眾人笑而不語，李世民想到已故的妻子，心中感慨萬千︰“要是你祖母還在，我今日大概就去陪她了。”
李覺感覺很受傷，邁著小短腿兒走向了長孫無忌，長孫無忌知道小家伙的尿性，張開胳膊。
“舅公，阿耶和阿翁都不要我了，我跟你走了。”
“奪”之仇，長孫無忌受到了來自于李世民的死亡凝視。
長孫無忌下意識松手，又收到了李覺委屈巴巴的眼神兒。
“舅公，你也不要我了。”
長孫無忌暗道︰不敢要啊！
“阿難，你去顯德殿把雍王的識字卡拿到這兒來。”
“小崽子，小氣的很，過來阿翁陪你玩兒還不行了嗎？”
李世民捏了捏孫兒的臉︰“小氣，促狹，也不知隨了誰。”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