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家豪盯著杯中搖晃的酒液,他扯松領帶,解開襯衫最上方的紐扣,露出鎖骨處暗紅的紋身。
按照線人的情報,董遠方和沈佳慧他們明明沒有察覺徐家旺的不對勁,可計劃還是功虧一簣。
想到這里,他抓起酒瓶給自己倒滿,酒水溢出杯沿,浸濕了昂貴的桌布。
“本來還想讓古家那小子欠我們個人情,現在人情沒欠下,白白扔了兩千萬。”
聲音里滿是不甘與挫敗。
慕容徹見狀,側身靠近左家豪,手掌重重拍在對方肩頭,發出悶響。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鑽石耳釘在燈光下晃得人眼花︰
“豪哥,錢是小事,兩千萬也就我一年的零花錢,別因為這,讓兄弟之間有什麼隔閡。”
說罷,他端起酒杯,琥珀色的液體倒映著他似笑非笑的面容。
”來,再干一杯,那錢就當喂了狗!”
左家豪抬起頭,目光與慕容徹相撞。
對方眼中閃爍的真誠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終于拿起酒杯,與慕容徹用力踫在一起。
玻璃杯相擊的脆響中,包房外傳來服務生恭敬的詢問聲。
雕花木門突然被推開,冷空氣裹挾著雪松香涌進包房。
水晶吊燈的光暈里,一道窈窕身影逆光而立,黑色羊絨大衣勾勒出曼妙曲線,及腰長發隨意扎起,幾縷碎發垂在白皙的臉頰旁她紅唇輕啟,吐出的話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跟我回去。”
慕容徹剛舉起的酒杯僵在半空,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他望著對方凌厲如鷹隼的眼神,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笑容瞬間凝固。
女人腕間的翡翠鐲子隨著動作輕響,與慕容徹的百達翡麗形成微妙對峙,仿佛在無聲較量著氣場。
“我……”
慕容徹剛要開口爭辯,卻在觸及那道冰冷的目光時,聲音戛然而止。
包里的空氣仿佛被驟然抽走,連左家豪手中的酒瓶都忘了放下,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女人微微挑眉,眼神里的壓迫感更甚,慕容徹像是被無形的力量驅使,灰溜溜地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呢子大衣,連領帶都來不及整理。
“豪哥,我先走一步。”
慕容徹的聲音帶著幾分狼狽,他不敢再看女人一眼,匆匆朝著左家豪擺擺手。
女人側身讓出通道,黑色長靴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聲響,像是在催促。
慕容徹經過她身邊時,隱約聞到她身上冷冽的香水味,後背滲出的冷汗卻將襯衫黏在了皮膚上。
房門在兩人身後重重關上,包房里重新陷入寂靜。
左家豪盯著空蕩蕩的門口,許久才喃喃道︰
“慕容瑾這姑奶奶,長得真是漂亮,就這脾氣,哎……”
酒杯里的冰塊早已融化,混著酒液在杯中晃出細碎漣漪,倒映著水晶吊燈明滅不定的光。
勞斯萊斯幻影的車門剛關上,慕容瑾便扯下墨鏡,露出那雙能洞察人心的丹鳳眼。
她的指甲涂著深邃的酒紅色,此刻正死死攥著真皮座椅慕容徹,犀利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匕首︰
“你以後如果再去惹他,信不信我讓你滾出慕容家。”
話音未落,暖氣出風口,吹出的風卷起她耳畔的碎發,更添幾分凌厲。
慕容徹縮在角落里,望著姐姐稜角分明的側臉,喉結上下滾動卻發不出聲音。
車內香氛機散出的雪松香此刻濃烈得刺鼻,與他身上混雜著酒氣的汗味形成鮮明對比。
慕容瑾作為慕容家的長公主,從小在家族權力核心中長大,周身散發的氣場足以讓人忌憚三分。
而慕容徹這個長大後才回歸的私生子,在她眼中不過是個多余的存在。
“整天不學無術,就知道像哈巴狗一樣跟在左家豪後面!”
慕容瑾突然冷笑一聲,聲音里滿是嘲諷。
“負責江原省的項目毫無進展,倒是和董遠方糾纏不清,每次都鎩羽而歸。”
她從精致的手包里抽出一沓文件,重重甩在慕容徹腿上,紙張踫撞的聲音在密閉車廂內格外刺耳。
“看看你干的好事,上次布文縣的事我已經警告過你,結果呢?又折進去兩千萬!”
慕容徹低頭看著文件上觸目驚心的虧損數字,手指不自覺地蜷縮起來。
那些與董遠方交鋒的畫面在腦海中閃過,精心策劃的布局被輕易破解,投入的資金打了水漂,而每一次失敗後,都要面對慕容瑾冰冷的斥責。
對慕容家來說,兩千萬或許只是九牛一毛,但對他而言,卻是證明自己的機會一次次化為泡影。
“兩千萬對慕容家不算什麼。”
慕容瑾突然湊近,香水味裹挾著壓迫感撲面而來。
“但你的行為,是在挑戰我的權威。”
她的指尖幾乎要戳到慕容徹的眉心。
“記住,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去招惹他。”
車窗外的霓虹光影不斷掠過,慕容徹望著玻璃上自己扭曲的倒影,滿心苦澀。
他知道,在這個家族里,自己永遠都是個外人,而慕容瑾的警告,更像是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隨時可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