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沖入他周身一米範圍的納米微塵，悄無聲息地湮滅了。
沒有能量反應，沒有粒子對撞，就是單純的、從現實中被抹除。
楊子龍的臉色愈發蒼白，維持如此龐大數量的納米微塵進行精密操控，對他的精神力和異能都是巨大的消耗。
但他沒有停下，依舊驅使著那片金屬星雲，前僕後繼地涌向趙真。
就像無數飛蛾，明知前方是焚盡萬物的烈焰，卻依然義無反顧。
觀眾席上，剛剛從洪子亮和江嘯天那神仙打架中緩過神來的人們，又一次感到了不解和絕望。
“這……這是在做什麼？刮痧嗎？”
“沒用的啊！剛剛那麼強的飛刀風暴都傷不到他，現在換成粉末就行了？”
“楊子龍是不是被打懵了？這根本就是白白消耗自己的能量啊！”
就連貴賓室里的雷霆總帥，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只有楊天德和龍戰天，兩位老者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 aio的精光。
他們似乎看出了什麼，但又不敢確定。
擂台上。
趙真始終保持著那種絕對的平靜，任由那片金屬星雲徒勞地沖擊著他的領域，在他身周不斷湮滅。
一秒，兩秒，十秒……
楊子龍的額頭已經滲出冷汗，背後的光暗雙翼明滅不定，仿佛隨時會熄滅。
而趙真，依舊毫發無傷。
然而，就在某一刻，趙真那萬年不變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一絲細微的、幾乎無法察覺的凝滯。
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不是來源于外界的攻擊，而是來自于他自身。
他那正在不斷將納米微塵“虛無化”的領域，其能量的消耗速度，似乎……比預想中快了那麼一絲絲。
這一絲絲的異常，對于普通異能者來說可能毫無感覺，但對于將自身存在都數據化、絕對理性的趙真而言，就像一台精密儀器上出現了一個不該存在的誤差。
他將注意力從外界的楊子龍身上，收回了一部分，開始審視自身。
隨即，他那虛空般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看”到了。
那些被他的領域所吞噬、被抹除概念的納米微塵，在消失的最後一剎那，其內部一種被偽裝成基礎物理特性的微型能量回路，會瞬間激活。
它們不是在攻擊。
它們是在……“偷”。
每一粒微塵，都在湮滅的瞬間，如同一個微小的泵，從他的“虛無”領域中，強行“抽取”了億萬分之一的能量。
一粒微塵抽取的能量微不足道，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但，十億粒呢？百億粒呢？千億粒呢？
那片覆蓋了半個擂台的金屬星雲，其數量何止萬億！
這已經不是刮痧了，這是用無數個看不見的微型吸管，在他的生命源泉上瘋狂吸血！
這才是聖劍的真正特性——吸收能量！
只不過，楊子龍將其拆分到了極致，偽裝在了最基礎的物理攻擊之下，成功騙過了他那足以湮滅一切的領域！
“原來如此。”
趙真明白了。他看向對面那個已經搖搖欲墜，卻眼神依舊明亮的年輕人，第一次，他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贊許。
“很精彩的戰術。”
話音未落，他不再被動防御。
“終焉•坍縮！”
以他為中心，那片“褪色”的領域不再是向外擴散，而是猛地向內一縮！
強大的引力憑空產生，周圍的空間、光線，連同那片無窮無盡的金屬星雲，都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拉扯著，向他自身坍縮而去。
他要用最暴烈的方式，一次性將這些煩人的“蚊子”全部碾碎！
“三元歸一！”
楊子龍瞬間做出應對，光與暗的力量在他身前交織成一面巨大的盾牌，抵御著那股恐怖的吸力。
轟——！
整個擂台劇烈震動。
趙真的“終焉坍縮”與楊子龍的“三元歸一”，兩個性質截然不同的領域，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一邊是萬物歸于虛無的終點。
一邊是光明、惡靈、惡魔共存相生的循環。
灰色的虛無之力與黑白二色的神魔之力瘋狂地互相侵蝕、湮滅。
擂台的地面在這兩種極致力量的交界處，被撕裂出一道道猙獰的裂口，空間壁障發出了不堪重負的悲鳴。
僅僅僵持了不到五秒。
“ 嚓！”
楊子龍身前的神魔壁壘布滿了裂痕，轟然破碎。
他悶哼一聲，整個人倒飛出去，背後的光暗雙翼徹底消散。
而對面的趙真，同樣不好受。
強行催動領域進行對抗，讓他本就所剩無幾的“存在之力”消耗殆盡。
他那半透明的身體變得更加虛幻，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
兩人，都耗盡了最後一絲遠程攻擊的能量。
楊子龍單膝跪在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視線都開始模糊。
汗水、血水混雜在一起，從他下巴滴落。
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一幕幕畫面。
是傳奇小隊剛剛組建時，大家擠在狹小的訓練室里，汗流浹背，分享著一瓶廉價的運動飲料。
最後，畫面定格在一個略顯落寞的背影上。
那是毛閩川。因為陳火樂和我之間，他最終選擇了離開。
楊子龍喃喃自語，嘴角卻咧開一個慘烈的笑容，“這是我們的理想。但至少，我要用這把尺子，量出一個我們能贏的結局！”
他顧不上去看趙真的狀態，也無視了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發出的哀嚎。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緩緩站了起來。
他沒有再去看那已經化為凡鐵的聖劍，而是擺出了一個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姿勢。
馬步，撐腰，出拳。
那是最基礎，最樸實的古武架勢。
八極拳。
“到了最後，能依靠的，只有這雙拳頭了啊……”
趙真看著他，眼神中閃過一絲不解。
他不明白，一個連異能都耗盡的戰士，要如何用純粹的肉體來對抗自己。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
楊子龍的體內，那早已干涸的能量源泉深處，三顆代表著光明、惡靈、惡魔的力量核心，在此刻，燃燒了。
不是融合，是燃燒！
以生命為代價，壓榨出最後的光和熱！
“三元歸一……”
楊子龍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但每一個字都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意。
“八極……拳！”
沒有驚天動地的光芒，也沒有毀天滅地的氣勢。
所有的能量，光明、惡靈、惡魔，所有燃燒核心換來的力量，盡數被他壓縮，凝聚到了他那一只平平無奇的右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