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公傳奇

第514章 西漢潁川道士劉根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王鐘亭 本章︰第514章 西漢潁川道士劉根

    傳說劉根乃是西漢潁川郡人,性情平靜,沉默寡言,常年隱居于嵩山深處。巧合之下,在山中遇到了修仙的張果,得張果傳授法術和醫道。

    于是劉根結廬而居于幽谷之中,與古松清泉為伴,采草藥煉丹丸,研習方劑法術。雖然身懷奇術,卻從不輕易示人前,更不屑以此結交權貴,只在鄉親鄰里染上疑難雜癥的時候,悄然出山施以援手,藥到病除,故山中百姓多知其名,敬稱為“劉先生”。

    時值潁川郡新到任一位太守,姓史。此人為人剛愎自用,尤其不喜那些隱逸山林的方士之流,認為他們是在裝神弄鬼,惑亂民心。史太守听聞嵩山中有個劉根的人,頗有神通,鄉民敬畏,為此生起了藐視與懷疑猜忌之心。

    一日,史太守召集郡中的文武同僚屬官,當眾說道:“本官素聞嵩山劉根,以神術自詡。然鬼神之事,幽渺難測,豈是凡夫俗子可以妄言驅使的?此輩若非欺世盜名之徒,便是妖言惑眾之輩!今日本官便要召他前來,當堂驗證。若此人其術不靈,定當治于妄言之罪!”左右僚屬或有知其名者,本欲勸諫,但是看見太守面色不悅,皆不敢言。

    史太守遂派吏卒持公文,入嵩山去傳喚劉根過來。吏卒入嵩山,尋到劉根居住的草廬,來到劉根面前,說明了來意。

    這個時候,隱士劉根正在門庭前搗藥,听聞其言,神色平靜,並無驚懼或是推脫,只是說道:“既然是太守相召,小民不敢不從。請容我稍作收拾。”

    說罷,劉根收起搗藥的器具,將其放好,然後洗淨雙手,換上了一件潔淨的舊布袍,便隨著吏卒下山。

    隱士劉根布衣草履,跟著吏卒,來到了裝修嚴整,擺設威風的郡府大堂。堂上太守高坐,僚屬分列左右兩旁,他們目光或是好奇、或是審視、或是帶著幸災樂禍之意。劉根向史太守躬身施禮,神色自若,行為舉止不卑不亢。

    史太守見他形貌清 ,衣著樸素,更添了幾分輕視,擺著個木板一樣的臉色,冷言冷語問道:“劉根,本官听聞,你頗有神通,能驅使鬼神,可有此事?”

    劉根答道:“山野之人,略知小術,不敢說能驅策鬼神,唯能與幽冥溝通。”

    史太守聞言,嘴角露出一絲譏誚,不以為然道:“哦噢?能溝通幽明?好大的口氣!本官今日便要親眼見識。你可有本領,召一鬼魂來此堂上,令我等肉眼凡胎都可得見?若召不來,便是妖言惑眾,休怪本府依律嚴懲!”

    此言一出,公堂之上,氣氛驟然緊張起來。僚屬們屏緩氣息,凝神聚會,目光齊落在劉根身上。

    劉根環視公堂,但見太守咄咄逼人,左右僚屬噤若寒蟬,心中暗想今日之事恐怕難善。

    劉根沉默了片刻,方才緩緩說道:“太守欲見鬼神,亦非難事。只是鬼神非戲,召之容易,送之卻難,恐驚擾太守貴體,反為不美。還望三思啊。”

    史太守只當他是怯懦心虛所以推脫,于是拍案喝道:“休得推諉!本官一身正氣,何懼鬼魅?你只管施術!若真能召來,本官自有重賞若不能,便是你欺世之罪!應該斬首!”

    劉根見太守其意已決,便不再多言。于是說道“勞請太守命人取來朱砂筆硯、黃絹一匹,並屏退公堂上的無關僕役,只留太守與主要僚屬在場。小民方好施展召喚鬼魂之術。”

    史太守聞言,心想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能搞什麼名堂。

    于是命人取來朱砂筆硯、黃絹一匹,並且屏退公堂上的無關僕役,現場只留下太守和主要僚屬,堂上燈火通明,門窗嚴閉,氛圍冷峻。

    劉根站立于公堂中間,把黃絹鋪開。提起毛筆蘸滿朱砂,凝神靜氣,筆走龍蛇,在黃絹上飛快地畫下幾道繁復而玄奧的符。

    符成之際,筆鋒似乎有微光流轉。畫符完畢,劉根放下筆,從懷中取出一枚小巧的桃木印章,朝其呵氣,鄭重其事地蓋在符中心。

    做完這些,劉根並不念誦咒語,也未踏罡步斗。他只是解開束發的布帶,任灰白色的長發披散在肩頭,然後盤膝端坐在黃絹符的前面,雙目微合,仿佛入定。堂上鴉雀無聲,落針可聞,唯有燭火搖曳,在眾人臉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

    時間一點點流逝。史太守起初還強作鎮定,然後漸漸就有些不耐煩,正欲開口呵斥。突然間,眾人感覺堂內氣溫驟降,一股陰森刺骨的寒意不知從何處彌漫而來。

    公堂上的燭火隨之猛烈地晃動,光線變得幽暗慘綠!公堂的門窗明明是緊閉著,卻似有穿堂的冷風呼嘯進入,吹得人衣袍咧咧作響,脊背發涼。

    緊接著,在劉根面前的空地上,毫無征兆地浮現出一團模糊不清、翻涌不停的黑色的霧氣。

    那黑霧越來越濃,漸漸凝聚出一個人形的輪廓,看不清五官,只讓人感覺陰氣森森的,似乎帶著濃烈的怨恨與不甘。一股令人作嘔的腐爛氣息瞬間充斥了整個大堂!

    那鬼影甫一成形,便發出一聲淒厲無比的尖嘯,震得眾人耳膜刺痛,心膽俱寒!它似乎極其痛苦與憤怒,猛地撲向端坐不動的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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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那鬼魂的爪子即將觸及劉根面門之際,劉根面前黃絹上的朱砂符驟然散發出刺眼的紅色光芒。

    那紅光如同實質的屏障,瞬間將那個鬼影狠狠地彈開。鬼影撞上紅光,發出滋滋的灼燒聲,冒起縷縷青煙,發出更為淒慘的嚎叫聲,蜷縮在地,不敢再靠近在符的範圍,只是對著劉根的方向發出低沉而怨毒的嘶吼。

    史太守為人自以為是,經常喜歡憑著自己的主意斷案,所以往往做有冤枉害人的事情。剛才那個鬼魂其實就是被史太守冤枉判死刑的囚犯的鬼魂。那個鬼魂被劉根召喚過來,被符的法力震開,一時間清醒了過來,轉頭看向史太守,罵道“狗官,害我好苦,還我命來。”

    史太守何曾見過如此駭人景象?早就已經嚇得面無人色,渾身抖如篩糠,下半身癱軟在坐席之上,下巴抖動,牙齒嘎嘎作響,幾乎是要暈厥過去。兩旁的僚屬更是被嚇得魂飛魄散,有的縮在柱子後面瑟瑟發抖,有的癱倒在地,連滾帶爬地想要逃離,但是已經被嚇得兩腿發軟無力,直接尿褲子了,傻傻地呆釘在原地。

    劉根緩緩睜開眼,目光澄澈,看向那痛苦掙扎的鬼影,語氣平靜無波,仿佛在與人交談:“汝因何怨氣深重,滯留于此,驚擾官府?”

    那鬼影似乎能听懂,剛才還面向史太守的腦袋轉向劉根,說道“這個太守害我,我婆婆是生病死的,他卻听信嫉妒我鄰居的謠言,說是我毒死我婆婆,把我判死刑。害我無辜枉死。我變成孤魂野鬼,不能投胎,我太恨了。我一定要殺了他,報仇。我在幽冥漂移,居無定所,劉先生既然召我過來,那就不要阻止我殺。”

    說罷,那鬼魂便向太守飄了過去。伸出爪子要掐死他。

    劉根念了咒語,阻攔了鬼魂,說道“史太守自己作惡,會有報應,只是時機未到,我現在超度你,你好生去投胎吧。”

    話剛落,劉根用手指那鬼魂,那鬼魂就安靜了下來。

    太守剛才被那鬼影一指,脖子如同被冰冷的毒蛇纏住了脖頸,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到大腦的天靈蓋!史太守看著剛剛消失的鬼魂,腦海里似乎浮現出某個他曾經熟悉、卻早已被遺忘的冤屈面孔!剎那間,一段深埋心底、不可告人的隱秘往事猛地涌上心頭,那樁被他利用權勢強壓下去的冤案,當初他看見這個女子長得美麗,想要逼她嫁給自己當小妾,那個女子不願意,所以誣陷她毒死了自己婆婆。就是那個含恨而死的無辜女子。巨大的恐懼與深重的罪孽感瞬間深深地籠罩著他。

    “啊一!”史太守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猛地從坐席上摔倒下來,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竟被活活嚇破了膽。

    劉根見此情形,微微嘆息一聲。他對著那個指向太守、怨氣沖天的鬼影,沉聲說道:“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此人業障已顯,自有天律裁斷。汝之冤屈,當訴于幽冥有司,滯留陽間,徒增罪孽。去吧!”言罷,他並指如劍,對著黃絹符虛虛一點。

    符上紅光再盛,化作一道溫和卻不容抗拒的光圈,裹住了那怨鬼的身影。鬼影的輪廓在紅光之中漸漸模糊,那淒厲的嗚咽之聲也由怨毒化為解脫般的哀鳴,最終隨著紅光的收斂,化作一縷青煙,漸漸消散于無形。

    堂內刺骨的陰寒消失,令人作嘔的氣息也隨之散去了,慘綠的燭光恢復了正常的暖黃色。如果不是地上癱倒昏迷、面若死灰的史太守,以及驚魂未定、癱軟一地的僚屬,方才那恐怖的一幕,恍如是一場噩夢。

    這個時候,劉根默默收起地上的黃絹符,納入懷中,然後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史太守,對尚存一些神智的僚屬說道:“太守受驚過度,心神潰散,已非藥石可醫。速請良醫調養,或許還可延命,只是神智恐難復原矣。”

    言畢,他不再理會堂上的混亂,整理身上的衣袍,轉身飄然離去。

    史太守回到府邸,當夜便發起了高燒,囈語不斷,盡是驚恐求饒之詞,不久便一命嗚呼。

    消息傳出,郡中震動。劉根之名,更是被蒙上了一層神秘而敬畏的色彩。然而,自那日之後,劉根便徹底離開了嵩山舊居,不知所蹤。

    有人說他遠遁海外仙山,有人說他化入更深的山林。他留下的,唯有那個在郡府大堂上,以符召鬼、嚇破太守的傳說,以及一個深刻的警示:舉頭三尺有神明,幽明之間自有公道,人心之暗,終將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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