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門推開時,暖爐的熱氣混著靈草香涌出來,香得人鼻尖發顫,像被誰往心里塞了把剛炒好的靈草籽。
牆上的掌印碎片突然集體晃了晃,碎片的紅繩往少女手里的餅干纏,纏得又輕又急,繩尖掃過焦痕處,掃出細碎的光,像在說“就是這個焦痕,我們等了三輩人”。
男人往暖爐里添了塊星塵煤,火苗“轟”地躥高,照亮了牆角的紅繩網——網是用靈草縴維混著紅繩編的,網眼的空白碎片果然缺著個掌印大的洞,洞的邊緣纏著反結紅繩,繩頭耷拉著,像個故意留著的懸念,又像張等著說話的嘴。
“你爺爺編這網時,總對著洞發呆。”
老婦人摸著網眼的紅繩,指腹蹭過反結的紋路︰“他說這洞得等個帶故事的碎片,不能隨便填。填早了,故事長不起來;填晚了,網眼會生澀。”
她往洞里塞了片靈草葉,草葉剛進去就被紅繩纏上,纏出個松松的結,“你看,它在說‘別急,再等等’。”
紅繩貓跳上網沿,尾巴的齒輪蹭過反結紅繩,繩頭突然往少女掌心探,探得又快又急,齒輪齒牙蹭出“ 啦”聲,像在催著“快把餅干放進來呀”。
甦澈的羽毛筆往網眼周圍畫了圈紅繩,圈里的空白碎片突然顯出字︰“每個掌印都藏著段沒說完的話”。
字跡是用星塵寫的,亮得會流動,流到網繩上,長出細小的掌印,掌印里浮出爺爺編網的樣子。
他蹲在紅繩坡上,手里的靈草縴維纏著紅繩,編著編著就停下來,往嘴里塞塊焦餅干,餅干渣掉進網眼,他就笑,說“給洞添點甜,它才肯長”。
穿簑衣的人往碎片上撒了把餅干屑,屑子落地長出紅繩芽,芽尖的碎片顯出爺爺的字跡︰“等這洞填滿了,就往星塵河放燈,讓更多碎片知道這兒的甜”。
男人的齒輪箱突然“ 嗒”彈開,彈出個紅繩燈,燈罩是掌印形狀的,罩面上纏著半塊餅干。
餅干的焦痕處,紅繩纏著行小字︰“燈芯是靈草做的,能燒三天三夜”,像在說“燈都備好了,就等故事填進去”。
暖爐上的紅繩壺“咕嘟”響了聲,壺里的茶水漫出來,在地上織出條細紅繩,繩頭纏著片新的星圖。
圖上的星塵河漂著無數掌印燈,燈的紅繩都往遠處的星系飄,飄得最遠的那盞,燈罩上畫著個小小的紅繩坡,像在說“故事得往更遠的地方去”。
少女舉起餅干往網眼的洞里放,放了一半又停住,餅干的焦痕剛好對著洞的邊緣,像在說“別急,讓新的故事再長一點”。
網眼的反結紅繩突然松了松,松出的空隙里,鑽出片掌印碎片,碎片上的紅繩纏著少女母親的筆跡︰“焦痕是故事的尾巴,得讓它自己慢慢長完整”。
提燈籠的孩子往暖爐里扔了塊面團,面團剛踫到熱灰就“滋啦”響,冒出的白汽里浮出片掌印,掌印的指縫里纏著紅繩,紅繩上掛著無數細小的星塵,像串沒穿完的珠子。
“面團發起來了!”
孩子指著爐灰,面團正慢慢鼓脹,鼓出的形狀與網眼的洞越來越像,“它在學掌印的樣子呢”。
老婦人往面團上撒了把靈草粉︰“你母親當年就這麼烤餅干,說靈草粉能讓甜的更久”
粉子落在面團上,長出細小的紅繩,紅繩往網眼的方向爬,像在說“我們也來幫忙填洞”。
牆上的掌印碎片突然集體發亮,亮得能看見上面的記憶︰有爺爺編網時的茶煙,有父親修齒輪時的汗珠,有少女母親烤餅干時的笑,還有無數碎片往紅繩坡趕的樣子,它們的紅繩纏著“我們來了”的字樣,像群赴約的客人。
穿簑衣的人往碎片堆里扔了塊星塵煤,“給老故事添點新火”,煤塊剛落地,碎片的紅繩就往網眼方向聚,聚成條細細的紅繩流,流到洞口就停住,像在說“等最後一塊拼圖”。
男人往齒輪箱里放了片掌印金屬片,“給下一段路留個念想”,金屬片剛進去,箱底就浮出塊空白碎片,碎片上的紅繩往星塵河方向指。
指的地方,隱約能看見艘掌印形狀的船,船上的紅繩纏著“下一站︰星塵河渡口”的字樣。
少女手里的餅干突然往下沉了沉,沉進網眼半寸,焦痕處的紅繩突然活過來,順著網繩往面團方向爬,爬得又慢又穩,像在說“好了,該讓故事往前行了”。
而網眼的反結紅繩,正慢慢往焦痕上纏,纏得越來越緊,纏出的結里,鑽出顆細小的星塵,星塵往星圖方向飄,飄得又快又急,像在給遠處的碎片報信——“紅繩坡的洞,要開始填新故事了”。
網眼的反結紅繩纏到第三圈時,突然從繩芯里鑽出根細紅繩,細得像蛛絲,往少女手腕纏,纏得又輕又軟,像在數她的脈搏。
“這是在記你的溫度呢。”
老婦人往紅繩上呵了口氣,呵出的白汽里浮出個小掌印,印在紅繩結上,像給結蓋了個章。
少女低頭看,結里的星塵正慢慢凝成半塊餅干的形狀,邊緣的焦痕與她手里的嚴絲合縫,像把此刻的甜封進了紅繩里。
暖爐里的面團“啪”地裂開道縫,縫里鑽出片靈草葉,葉尖沾著點餅干屑,屑子往網眼飄,飄到洞口就懸著,像在說“我先替面團佔個位置”。
紅繩貓跳上暖爐沿,尾巴的齒輪蹭過面團,蹭出串掌印紋路,紋路里的紅繩纏著“還差一口熱乎氣”的字樣,像在催著添火。
牆上的碎片突然晃出陣“沙沙”響,是紅繩在互相摩擦,摩擦出的火星落在網眼上,火星里浮出行小字︰“洞填一半時,要往星塵河撒靈草籽”。
穿簑衣的人往袋里摸出把籽兒,“早備著呢,你爺爺說這叫‘讓故事順著河走’”。
籽兒剛踫到掌心,就冒出細芽,芽尖往網眼的焦痕上頂,像在說“我們也想當個小角色”。
少女手里的餅干又往下沉了沉,沉得能听見網眼的紅繩在“咯吱”生長,像無數細小的手在托著它。
焦痕處的甜香漫得整座石屋都是,漫得牆上的碎片都在顫,像在說“就是這個味,等了這麼多年,終于等到了”。
而面團的裂縫里,已經能看見冒出的紅繩芽,芽尖頂著星塵,像舉著無數個小燈籠,往網眼的方向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