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里的星塵還剩最後一層,紅繩芽尖的空白碎片突然拼出個倒計時︰“十、九、八……”
碎片的紅繩往紅繩橋方向抽,像在拉著他們往前走。
少女握緊甦澈的手,掌印母版的星形缺口處,紅繩往星群的方向探得更遠了。
繩頭纏著片靈草葉,葉尖的露珠里,已經能看見第一顆星星的影子,像個調皮的孩子,正扒著雲層往下看。
而那本空白書,還在嘩啦啦地跟著翻頁,新的頁面上一片空白,只在角落畫了個小小的紅繩結,像在說“最精彩的,要留白”。
紅繩沙漏里的星塵漏得越來越快,金閃閃的沙粒落在底座上,積出小小的沙丘,沙丘上鑽出細紅繩芽,芽尖頂著空白碎片,像群舉著牌子的孩子,數著“一、二、三”。
掌印人把沙漏往石桌中間推了推,旁邊擺上三只紅繩杯,杯沿纏著靈草,杯身的齒輪紋路里滲著星塵,杯子里的靈草茶還冒著熱氣,茶面上的紅繩纏著星圖碎片,碎片的空白處正慢慢顯出星落的軌跡,像給茶水畫了幅會動的地圖。
星星從共生界出發,沿著紅繩橋往下墜,最後落在暖爐旁的石桌上,化作半塊餅干。
“星落要等三個時辰。”
老人往杯里添了點星塵,銀藍色的粉末一沾茶水,立刻泛起細碎的藍光,像把星星泡在了茶里。
“剛好夠我們說說沒說完的話。”
他拿起片掌印碎片,碎片上的紅繩纏著段靈草,草葉上的露珠里,映出年輕的母親在靈草坡編紅繩網的樣子︰“你母親當年總說,等星落了,就用靈草編個大網,把星光都兜起來,分給每個等過的人。
她說星光是甜的,像剛烤好的餅干,得讓所有碎片都嘗嘗。”
甦澈的羽毛筆在沙漏旁畫了個紅繩結,結里鑽出片齒輪,齒輪“ 嗒”轉了半圈,沙漏的星塵突然漏得慢了,沙粒在漏斗口打著轉,像在說“別急,讓時間走慢點,好把話都說透”。
少女的鳳凰圖騰叼著片空白碎片,往沙漏里塞,碎片剛踫到星塵,就長出根紅繩,順著沙粒往下爬,繩頭纏著半塊餅干,是她小時候常吃的那種,邊緣帶著點焦痕,像掌印人烤糊了又舍不得扔的。
“給時間喂點甜的,它就走得更溫柔了。”
掌印人笑著說,指尖的紅繩踫了踫餅干,餅干立刻滲出點糖霜,星塵沾上糖霜,漏得更慢了,像在細細品味。
霧里的紅繩橋突然傳來“ 嗒 嗒”的響,橋欄的花睫都往沙漏方向彎,花瓣上的字跡擠得滿滿當當︰
“星落快來了,我們把橋掃干淨了”
“紅繩結都打好了,就等你們來系”
“別忘了帶餅干,星星愛吃甜的”
……
有朵花的花瓣被風吹掉,飄到石桌上,紅繩纏著行小字︰“我在橋欄第三根柱子旁留了位置”,
字跡是孩子的,末尾畫著個歪歪扭扭的笑臉。
紅繩貓突然跳下石桌,往橋的方向跑,尾巴的齒輪甩出片碎片,碎片上的紅繩指著沙漏,像在說“該出發了,再晚就佔不到好位置了”。
掌印人拿起紅繩杯,杯底的紅繩突然纏上他的手指,往少女與甦澈的方向牽,像在說“一起喝了這杯,就算約好了”。
三人的杯子踫到一起,發出“叮”的輕響,茶水濺出幾滴,落在地上長出紅繩,往橋的方向爬,繩頭纏著星圖碎片,像在給他們引路。
“星落時要對著星星許願,紅繩會把願望纏在星塵上,帶到共生界去。”
老人喝了口茶,茶梗在杯底拼出個小小的“緣”字︰“你母親當年許的願,現在還掛在共生界的星群里呢,像顆最亮的星。
沙漏里的星塵漏到一半時,霧里突然飄來個紅繩編的燈籠,燈籠面是空白碎片做的,里面的燭火是紅繩做的,跳動時發出“ 啪”的響,像在說“天黑了,我來照路”。
提燈籠的是個穿齒輪馬甲的孩子,馬甲上的紅繩纏著半塊星形餅干,餅干的缺口處,正慢慢顯出星落的倒計時︰
“還有兩時辰”。
“我是來送燈籠的,”
孩子把燈籠遞給少女︰“紅繩橋晚上會起霧,燈籠能照出星星的路。”
燈籠柄上的紅繩突然往沙漏方向指,像在說“快了快了”。
掌印人往紅繩壺里添了把靈草,︰“再煮煮,等去橋上時,茶剛好溫乎。”
壺里的茶葉突然舒展,露出片寫著字的葉片︰“星落時紅繩會發光,握緊的手越緊,光越亮。”
字跡是蒸汽城某個老工匠的,旁邊畫了個齒輪形狀的愛心,笨拙卻真誠。
穿簑衣的人突然指著沙漏︰“你們看,沙粒在跳舞呢”。
星塵漏到底座上,竟拼出個小小的掌印,掌印的月牙疤處,嵌著半塊餅干,像在說“我們都在等”。
紅繩橋的方向傳來更多腳步聲,不是他們的,是碎片們的。
掌印碎片拖著紅繩往橋的方向飄,靈草碎片纏著齒輪往橋欄上爬,餅干碎屑長出紅繩芽,像在給橋面鋪地毯。
有片掌印碎片飛過來,落在少女掌心,碎片上的紅繩纏著張紙條︰“橋中央的紅繩結能接住最大的那顆星,記得站在那兒”。
紙條的邊角沾著點靈草汁,像老人寫的,卻在末尾畫了個鳳凰圖騰,是掌印人的筆跡。
沙漏里的星塵只剩最後一層,紅繩芽尖的空白碎片突然集體發亮,拼出串跳動的數字︰“三、二、一……”
像場無聲的倒計時。
掌印人背起紅繩盒,里面的碎片發出“沙沙”的響,像在說“帶上我們,我們也想見證”。
老人已經提著燈籠往前走,“走嘍,再晚就趕不上星星的第一縷光了”。
少女的鳳凰圖騰突然飛向紅繩橋,翅膀拍打出的氣流里,紅繩結成串,像掛在霧里的風鈴,發出細碎的響聲,像在給星星唱歡迎歌。
甦澈握緊她的手,掌印母版的星形缺口處,紅繩往星群的方向探得更遠了,繩頭纏著片星圖碎片,碎片上的星落軌跡已經清晰,像在說“就快到了”。
而那只紅繩沙漏,還在石桌上立著,最後一粒星塵落下時,底座突然長出根紅繩,往紅繩橋方向爬,繩頭纏著片空白碎片,像在說“我們也來了”。
霧里的紅繩橋已經亮起淡淡的光,橋欄的花全開了,花瓣上的字跡都在說“歡迎回家”,像在給這場等待,寫一個溫柔的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