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秉章看著二人忍俊不禁的撕咬。
仿佛看戲一般。
忽然,他一掌拍在桌子上,徹底打斷了二人的互相揭發。
駱秉章喝道︰“來人,將他們二人拖出去,全都砍了。”
門外的侍衛得令後,齊刷刷走進來四位壯漢。
四人按住徐邦道二人的雙臂,拼力拖著往外拽。
二人一同喊道︰“制台大人,我們冤枉啊。”
“混賬東西,你們還敢喊冤。”
二人被拉出西門外,不多時,就被砍了頭。
蕭慶高早已經嚇得魂飛天外。
“大……大人,如今歸來這三千人馬群龍無首,軍中正缺戰……戰將”
駱秉章怒斥道︰“那你為何不早說,也好留下一人。”
蕭慶高沉默了一陣,忽然想到了一人。
他趕快躬身說道︰“督師大人,我安插在新津的探子派人來了。我以為不妨將薛美娘的父親薛忠良暫時放了,讓其戴罪立功,好為大人效力。”
駱秉章望著蕭慶高的眼神問道︰“長毛石達開在新津有要北上的意圖嗎?”
“沒有,他們正在慶祝合流。”
駱秉章愣了一下,他似乎沒有听見一般。
半晌後他才繼續問道︰“蕭慶高,我問你,城內的會黨奸細抓捕的怎麼樣了?”
蕭慶高早已經有了對策。
前幾天他剛剛抓了一千多流民,關押在天牢中,以冒充抓捕的天地會奸細。
想到這里,他心中暗自高興。
“大人吩咐,我哪敢怠慢。我已經捉住了一千多會黨,前幾日我暗插密探,混入天地會,幾乎將他們一網打盡。”
駱秉章一听捉了一千多人,搖了搖頭似乎不太滿意。
“人還是太少了,記住,寧可多殺,不可放過。近日我會給朝廷上一封折子,據實匯報會黨鬧事的嚴重情況,爭取讓朝廷再派援兵。”
蕭慶高答應一聲。這才告退而出。
蕭慶高剛走。
他的幕僚費行檢就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駱秉章說道︰“費行檢,你怎麼看蕭慶高的表現?”
費行檢撫弄頜下稀疏的三羊胡子說道︰“蕭慶高平庸之將,不過辦事倒還上心,但是也要防止石達開的反間計,那位姓薛的參將,不可大用。不可以假以兵權,防止內亂。”
駱秉章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費行檢繼續說道︰“大人召我來,不是為了查看蕭慶高辦事能力的吧?”
駱秉章嘆了口氣說道︰“當然不是,你說劉蓉與我本有師生之誼,也是我保舉他任陝西巡撫的,如今我有難,他為何作壁上觀?”
費行檢沉吟了一陣才說道︰“卑職以為劉蓉恐怕有難言之隱。”
駱秉章急切地問道︰“哦,快說說?”
“自古滿人對我漢人都大加提防,劉蓉身邊也是如此,劉蓉即便有心,但無西太後懿旨的情況下,西北將軍多隆阿恐怕也會處處掣肘,劉蓉怕擔口舌,故而遲遲不敢越界入川。”
听到費行檢分析的頭頭是道。
駱秉章頻頻點頭。
“你說的不錯,就在前些日子,慈禧佛爺不也派李蓮英前來四川監軍嗎。”
駱秉章欠身詢問道︰“那你看接下來該怎麼做,咱們現在實力衰退,恐怕難以單獨抗衡石達開聯軍。”
費行檢不緊不慢地說道︰“大人應該請旨慈禧太後,說明石大開在川地已經被我們壓制在新津等幾個地方,並且建立了江北大營,但是困于兵力不足,需要增援,合力圍死石達開……”
駱秉章大為擔憂地說道︰“那戰敗的消息不就暴露了嗎?”
“料想還不至于,大人只需要說明我們與長毛征戰互有勝負,目前已經將他們分割包圍。另外,蕭慶高他們殺良冒功,也不是第一次了,加上我們剿滅成都府內的會黨作亂。保證成都固若金湯,慈禧太後必然不會摘了督師大人的頂戴花翎。”
駱秉章正在猶豫不決。
費行檢繼續說道︰“前幾日李蓮英來成都,臨行前我又送了他一萬兩銀子,想必他也會適度包庇大人的。大人放寬心就是。”
駱秉章苦笑了一聲,才說道︰“哎,想不到我駱秉章也有欺君罔上的一天,但願劉蓉入川後能有所改變,能夠一舉將石逆誅殺在新津。好吧,你代我寫道奏折吧。”
費行檢答應一聲。
這才在下面的一個方桌上,揮毫書寫奏章。
費行檢洋洋灑灑,在經過潤色和精選後,很快就擬了一份奏折。
駱秉章看了一遍里面的內容。
似乎還算滿意。
不過他看到其中的一處勾抹後說道︰“費行檢,你雖然模仿我的字跡已經有九分神韻,但是你知道,佛爺喜歡干淨,這里有一處勾抹,需要重新書寫,還有一小塊蒼蠅屎,這也是絕不允許的。”
費行檢冷汗直流。
他趕快答應道︰“大人叮囑的是,這是草稿,我馬上重寫一份。”
費行檢端坐在書桌前,用顏體小楷重新草擬了一份奏折。
直到駱秉章挑不出毛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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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秉章拿著奏折說道︰“一會你就派人火速送往京師吧。另外,你代我去一趟陝西,務必說服劉蓉南下。”
費行檢拱手說道︰ “督師大人不必憂慮,我一定將恩師的意思傳達,就是拉也要將劉蓉拉來四川。”
駱秉章大為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辦事,我放心。”
二人又商討了一陣。
這才派人將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師去。
入夜後,月華初上。
成都府天牢內,一位壯年武將正被關押在最深處的監牢內,他仰望著窗外的月亮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什麼。
听到天牢內抓捕的那些流民大喊冤枉的哭泣聲。
此人嘆口氣說道︰“哎,朝廷腐朽,百官惡貫滿盈,忠臣受辱,良將被迫害,這世道完了。”
就在此刻,他忽然听到細碎的腳步聲從監牢鐵門外傳來。
不大一會,就見一位黑衣人走到了牢門外。
此人大方地給牢頭五百兩銀子。
牢頭接過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當即喊了一聲︰“開門,探監。”
獄卒答應了一句。
“吱嘎“”一聲,便將沉重的牢門打開來。
黑衣人快速閃了進去。
看到監守走出了第二道門後。
黑衣人這才揭去頭巾。
壯年武將馬上認出了來人。
“你是小女的丫鬟薛臣?”
“是的老爺,我是薛臣,我是奉小姐的命令來此看您的。”
原來監獄內的人,正是薛美娘的父親,叫薛忠良。
薛忠良激動地說道︰“美娘還好嗎?”
“還好,老爺不要掛心,小姐托我來,是為了救老爺的。”
“哎,蕭慶高貪污克扣軍餉,又虛設名額吃空餉,在軍中早都傳得沸沸揚揚。我因為揭露此事,被他陷害,污蔑我貪污。我恐怕很難再出去了。告訴美娘,不用費力搭救我了。”
丫鬟薛臣看了一眼四周。
在確定安全後,才壓低聲音說道︰“小姐已經加入了太平軍,目前已經是翼王石達開下設青衣衛的成員了。”
薛忠良听後大吃一驚。
“她既然已經脫離魔爪,就不要冒死了。太平軍沒指望了。告訴她,回鄉找個普通百姓家嫁了吧。”
說完,他的眼楮已經有些濕潤了。
“老爺,你在監牢听不到任何消息,目前翼王已經奪取了新津和四川的大片土地,就是成都,也是志在必得。”
“什麼,石達開已經越過大渡河天險,北上新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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