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的酷熱,帶有一種躁意,微風拂面帶來的不是清涼,而是熱浪。
樹葉在烈日下低垂,蟬鳴聲此起彼伏,這就更讓人心煩意躁。
“殺!!!”
“哈——”
怒吼劃破長空,數以千計的將士涌動,塵土飛揚下,戰陣在行動下變幻,一場高強度的對決在此間上演。
戰陣中不乏亮眼之處。
“彩!!!”
在此等態勢下,烈日炙烤下的點將台,身披山文甲,腰佩雁翎刀的曹昂,手舉千里鏡觀察前方,一道喝彩聲響起,使聚在左右的將校紛紛看去。
大校場之上。
只見郝昭披重甲,揮動手中長槍,如入無人之境,率領著百余眾銳士猛沖,這使所遇兵陣混亂起來。
見到此幕,黃忠、紀靈、沙摩柯、申儀等將露出各異神色。
有的目光中透出贊許,有的則眼中閃過一絲不甘。
戰場局勢瞬息萬變,沒有足夠的經驗,是不足以捕捉到有利戰機的。
演訓,比武的意義就體現出來了。
作為節制五州軍政的征東將軍,曹昂麾下是有眾多猛將悍將,而由他們統屬的諸軍各部,更是駐防于治下險峻要沖,然對曹昂而言,這都是不宜輕動的,故而直屬精銳的戰力就顯得至關重要了。
隨時隨地能拉出來打仗,一旦出戰就能取得首勝,這是曹昂對直屬精銳的要求,是不打絲毫折扣的。
故而直屬精銳的操練,是曹昂一直在緊抓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襄陽大營的性質也在悄然改變,這不再是篩選與操練新卒的地方,而成為了直屬精銳駐扎重地。
‘比武與演訓是很有必要的。’
曹昂放下所舉千里鏡,表面沒有太大變化,然心里卻暗暗思量,‘尤其是對那幫有潛質的將校,在一次接一次的比武與演訓下,只要能獲取到勝利,一個能積攢經驗,一個能緩慢晉升。’
‘或許這種晉升,不足以叫他們邁向直屬精銳的中層,但卻能叫他們有一定積累,待到真有對外戰事發生,只要給他們機會,那就能從戰場上獲取戰功!!’
郝昭、常雕、魏平、諸葛虔、毋丘興、孫禮、夏侯蘭……
這些個年輕將校,算是初顯鋒芒了。
這是曹軍未來的棟梁之才,他們是與曹鑠、夏侯衡這批子弟,是處于同一梯隊要晉升崛起的。
待到征伐江東一戰結束,分散在圍堵江東沿線的猛將悍將,憑借著從征江東繼而有所升遷,屆時一批空缺的位置,是會從上述這批群體中遞補的。
這還不算完呢。
牽扯到他們的晉升之路,曹昂早已鋪設好了,要麼留在江東征剿山越,要麼待在荊州解決諸蠻殘余,要麼調往各處平定騷亂,總之,各有各的用武之地。等到他們得到進一步的磨礪,則還有更重的擔子等著他們了。
與之相對的,是比他們早一批的武將群體,會綻放屬于他們的神采,以為曹氏夯築更渾厚的根基。
“曹征東麾下的驍將悍將真是多啊。”
在此等態勢下,點將台的一處邊緣。
士徽眉宇間透著驚意,眼前的這場演訓,給他的沖擊實在太大了,混亂的大校場上,他甚至能看到有不少將士,甚至是將校,身上是帶著血的。
明明他們都穿戴了甲冑,而所持各式兵器是帶有防護的,可即便是這樣,依舊是能打出血來。
給人的感覺,這就是在打仗。
對于這樣的演訓,士徽是無法理解的。
難道就不怕發生營嘯嗎?
畢竟……
“咚咚咚!!!”
急促的擂鼓聲響起,打斷了士徽的思緒,原本緊張激烈的大校場,似殺紅眼一般的兩隊將士,在各自將校的喝喊下,叫罵聲下開始集結。
看到這一幕,不止是士徽,還有其他人,無不是流露出震驚的神色。
前一剎還在大校場演訓,就因為擂鼓聲響起,這演訓說停下就停下了?
這在他們看來是不可思議的。
“各部在帶回後,命駐襄陽大營的隨軍醫匠,對各部在演訓中受傷的進行醫治。”
在這等氛圍下,被簇擁著的曹昂,朝點將台下走去時,表情嚴肅的對隨行眾將說道,“平日里的演訓,比武,流汗流血,甚至是受傷,都是避免不了的事,但是這個醫治必須要跟上,不能叫底下的將士對受傷有顧慮。”
“某寧願他們在平日里受傷,也不願有朝一日,他們上了戰場把命給丟了,都是娘生爹養的,戰場上刀劍無眼,誰都只有這一條命,死了就什麼都沒了,把這些話講給底下的人听。”
“公子放心,末將等都已安排好了。”
黃忠听後,跟隨下微微低首道︰“隨軍醫匠很早就已準備好,只要演訓一結束,他們就會分赴各部排查,查到有傷勢的,會集中到傷兵營去進行醫治。”
“嗯。”
曹昂點點頭。
對黃忠,他還是很放心的。
這樣一位老將,經驗豐富,行事穩健,有黃忠在襄陽大營坐鎮,曹昂是沒有一絲擔心的。
“沙摩柯,看來這次無當飛軍想要增擴,要看下次演訓的表現了。”
走下點將台之際,曹昂停下腳步,看向帶有沮喪的沙摩柯,“很早之前,某就對你強調過,要多抓戰陣的操練,我軍是列裝了不少戰場利器,可這不是疏忽戰陣操練的理由。”
“這次參加演訓的無當飛軍,初期的表現是可圈可點的,某也知道,你去親自負責指揮的話,這攻勢會保持很久,可一旦陷入到僵持下,無當飛軍的弱點缺陷就暴露出來了。”
“公子教訓的是。”
沙摩柯有些羞愧,低頭說道︰“末將會狠抓戰陣操練的。”
“也別埋著頭狠抓。”
在道道注視下,曹昂走上前,伸手輕拍沙摩柯肩膀,“有什麼不解的,多向袍澤同僚交流,你們不是敵人,是袍澤,這是能把命交給對方的,藏一手兩手,這無可厚非,誰還沒有些壓箱底的東西呢?”
“但什麼都藏著,這就不好了。”
“講句不好听的話,真上了戰場,靠的就不是個人悍勇,靠的就是協同作戰,某組織與指揮的仗不少,有多少是靠前者打贏的?”
講到這里,曹昂掃視著眼前眾將。
“末將等謹記公子教誨!!”
眾將紛紛抱拳喝道。
見到此幕,曹昂露出淡淡笑意。
值得曹昂欣慰的,是他麾下的武將,或許有一些走得近的,這個原因有很多,但至今沒有出現抱團的情況。
對于這種苗頭,曹昂是絕不會容忍的。
抱團的下一步,就是山頭。
眼下江東還沒有解決,就出現這種狀況,那之後他離開襄陽,返回到權力中樞去,這還了得?
更別提解決了內部動亂,使天下再度重歸一統,這不代表著仗就結束了,在這片土地之外還有不少異族勢力,這些都是要征服的。
搞山頭,只會叫內部分裂,這是會削弱軍隊戰力的。
更嚴重一些,背地里捅刀子,都是會發生的。
所以對曹昂而言,牽扯到這方面,他是抓的比誰都嚴的,這一態度,麾下一眾將校也是能感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