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京往北,是一片連綿山脈。
中央主峰高達千米不止,名曰龍隱。
龍隱峰上有亭台樓閣矗立,飛檐翹角隱于雲海,山下有軍隊駐扎防止外人打擾。
這里是大乾的聖地!
大乾唯一一位武聖就住在山中。
一座向外凸起的懸崖上,黑色的閣樓被雲霧縈繞,懸崖外是連綿的雲海,仿佛將閣樓托起,美輪美奐。
青石板鋪就的小道從閣樓一直延伸至山林。
山道的盡頭,一個黑袍青年出現。
他身姿挺拔,器宇軒昂,每一步落下都會出現在百米之外,眨眼間就已經來到閣樓前。
忽然周圍一縷清風拂過,青年身後不知何時多出了一人。
來人身穿素淨青衫,身材勻稱,五官端正,約莫中年。
“這里靈氣充裕,風景宜人,你挺有眼光。”
楊戩負手而立,欣賞著遠處雲海,聲音平靜自然好似朋友間嘮著家常。
“閣下就是妙一?”青衫中年雖然是用的問句,但卻是陳述語氣,“天外來客,你來我這龍隱峰有何事指教?”
楊戩對于青衫中年知道自己的身份並不意外,對方只是隱居又不是閉死關。
作為朝廷唯一一位武聖,要想打听外面的事十分簡單。
“你是乾朝的武聖,難道面對我這個篡奪國家的仇人,就不感覺憤怒嗎?”
楊戩轉身,臉上帶著一絲好奇。
“當然憤怒,在見到你的那一刻,我恨不得親手殺了你。”
青衫中年挑眉,語氣冰冷。
“那為何不動手?”
“因為打不過。”
“嗯?”
楊戩劍眉微微上揚,有些意外。
“很驚訝嗎?”
“有點。”
“在你悄無聲息出現在山道時,我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
趙禹神情忽然變得嚴肅,“你真的只是六階嗎?還是說天外的修行者都這麼強?”
在他眼中,楊戩所散發的氣息波動確實只有六階。
可對方帶給自己的危險感,卻比起那幾頭妖聖還要強烈百倍不止。
“我自然是特殊的。”
楊戩微微昂首,言語間散發著強烈自信。
“你既然不想與我為敵,那麼來幫我如何?”
趙禹眼神深邃,“討伐妖魔?”
楊戩淡然一笑,“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嗎?”
“我願意!”
趙禹不再猶豫,點頭答應。
“很好!”
楊戩嘴角上揚,笑的十分開心。
兩人進入閣樓,在三樓的觀台坐下。
趙禹煮茶,楊戩俯瞰窗外雲景。
“關于討伐妖魔,道兄心中可已經有了計劃?”
趙禹煮茶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一看就是個老手。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楊戩回頭,“收服朝廷、江湖,統合人族力量然後向妖魔發起反攻!”
“沒了?”
“沒了。”
趙禹一雙眉毛頓時擠在一起,深呼吸一口氣道“道兄的大方向沒錯,可具體如何實施呢?單單是朝廷就有各種派系之分,更別說一向散漫的江湖人。”
“沒有一個規矩,沒有利益的驅使,他們怎麼會听話,又怎麼會真正賣力。”
“而且人族的實力本就弱于妖魔,我們集中力量,對面也會集中力量,到時候硬踫硬,即便有道兄坐鎮,我們也依然勝算渺茫。”
楊戩神色不為所動,平淡道“你們呢?”
“什麼?”
趙禹眼神疑惑。
“在討伐妖魔之中,你們又打算做些什麼呢?”
楊戩扭頭重新看向雲海,浮光躍金,“我的任務只有一個就是擊敗同樣來自天外的敵人,幫助人族也不過是順手而已。”
“可如果這樣做會給我自己帶來許多麻煩,那麼我會思考到底要不要繼續做下去。”
趙禹沉默。
他听懂了楊戩的意思。
對方願意在力所能及的時候幫助人族,但前提是後者不要得寸進尺,什麼事都倚靠對方。
這听起來有些刺耳,可卻是事實。
楊戩可以隨時舍棄人族,但人族卻不行。
特別是在如今天下人族反抗妖魔的情緒,都被調動起來的情況下。
“道兄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親自出面,不會讓下面人給你添麻煩。”
趙禹眼神變得堅定,下定了某種決心。
“你也不要把這件事看的太高,也許現實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困難。”
楊戩淡淡一笑,“這個世界雖然不是我的,但是你們的。”
“保護自己家園的意志,大過一切鬼蜮伎倆、狗苟蠅營。”
趙禹神情一怔,久久不語。
人族在妖魔的壓迫下,天下人的情緒早已積壓在一個點,好像一個裝滿炸藥的火藥桶,只需一丁點的火星就會引爆。
楊戩的那份聲明就是火星!
短短一月的時間,整個天下的人族都被調動了起來。
穿著明顯過時衣服的武者離開苦修的山林;某個不過十幾人的門派,留下最老和最小的弟子留守,其余人在年過花甲的掌門帶領下離開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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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霸佔山水的匪盜,鬧哄哄的離開了老巢,主動朝附近駐扎的朝廷軍隊投降,只為加入伏妖大軍。
在鄉村、街上閑逛,喜歡偷雞摸狗的地痞流氓,也很罕見的安靜下來,在周圍鄰居的慫恿,爹娘的期待下來到了附近的參軍報名點。
而朝廷更是發生一連串的大事。
隱居多年不曾露面的皇室老祖出關,代表楊戩坐鎮朝廷,護國王趙離主持日常朝務。
趙離上任之後,連續頒布數條政策,建立伏妖、降魔、神威三軍;改革軍制,開放武庫,所有軍人憑功勛兌換功法資源。
同時向大乾世家豪族收錄武學,充入武庫;重新梳理天下資源,由朝廷統一管理分配。
這一條條政令隨便一條放在平時,都能掀起巨大風浪。
特別是改革軍制、收錄天下世家豪族武學、資源國有三件事。
其中兩件都觸及到世家豪族的利益,簡直是把後者往死路上逼。
可在趙禹的坐鎮下,朝廷風平浪靜,一切政令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哈哈!痛快,實在是痛快!”
皇宮,左側偏殿中。
一群官吏正在處理政務,一名身著綠袍的年輕官員捧著一份奏折,忽然放聲大笑。
旁邊友人見狀,好奇湊了過來,臉上神情頓時一驚,緊接著嘴角上揚露出同款笑容。
“上面到底寫了什麼,你們倒是快說啊!”
旁邊人被勾起了好奇心,見兩人一副故作高深的模樣,一氣之下將奏折奪了過來,一目十行。
“哈哈!汝南青氏上交武學作假,朝廷派人重新收錄卻被其打成重傷,當地知府得知帶領大軍圍剿,青氏一家三百余口被擒,其中主犯三十一人被判斬首!”
“汝南青氏,我記得好像本是一江湖家族,後來現任家主長女嫁給了羨陰侯,成為侯府外戚。”
有人面露思索之色,“三年前有一青氏子考中進士,據說就是汝南青氏人,那位侯夫人的弟弟。”
“哼!那個汝南青氏倚仗羨陰侯府的威勢,在當地蠻橫霸道,打壓良善。”
有人臉色陰沉,憤怒道“還有那個青氏子同樣不是什麼好人,平時油腔滑調不說,還沒有半點能力,在地方為官一年鬧出不少事情。”
“可最後都因為羨陰侯不了了之!”
周圍人見對方如此氣憤,都有些不明所以。
直至有人告知緣由,原來說話之人曾收到過當地百姓的狀紙。
前者經過一番調查,確認報案之人所說屬實後,本想將青氏子捉拿,結果後者被侯府之人帶走,自己後來也被穿了小鞋。
直到被左相遇見,得了賞識才有今天。
“汝南青氏不服王化,有財而無德,平常這樣的人咱們很難將其如何,也就太宗陛下坐鎮紫宸,才有今日!”
最開始大笑的官員環顧四周,大聲道“諸位同僚,我等之理想在太宗陛下手中成功實施,勝利就在眼前!”
“我們一定要團結一致,絕對不能讓某些宵小有可趁之機!為此,我請願大家一同立誓,絕不背叛……”
“外面真熱鬧啊!”
大廳一牆之隔的里屋,徐績坐在主位上批閱著奏折。
一名中年模樣的官員站在門口,認真听著外面的動靜。
他回頭看向徐績,“他們好像在立誓,你不出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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