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兩道身影走入工具間,一只顫抖的手拾起被丟在地上的智能手表。
江凡懿看著手中智能手表,臉上掃過幾分陰鷙,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毒癮勾帶來的生理性顫抖同一股難以抑制的暴戾瞬間席卷了全身
“賤人!”
江凡懿喉嚨里滾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指關節因用力而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抬手將手表丟在地上,抬起腳來,拼命的踩,直到將手表屏幕踩到爆裂,芯片亦是破碎成渣,才勉強停止。
剛停下,江凡懿就感覺頭腦一陣昏漲,眼前泛黑,碎星閃爍,只得扶著置物架艱難的坐在工作台上,哆哆嗦嗦的拿出一小瓶粉末。
癱坐在冰涼的工作台上,江凡懿劇烈的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破風箱般的嘶鳴。毒癮發作的寒顫像無數冰冷的針尖刺遍全身,冷汗瞬間浸透了昂貴的定制西裝。
那一雙手因為毒癮而顫抖,小小的塑料瓶蓋擰起來都似乎要用盡所有的精神與氣力。越是擰不開,江凡懿就變得更加煩躁,不顧一切的上牙去咬才將瓶蓋錯開。
看著瓶蓋被打開,江凡懿的臉上當即露出了難以抑制的狂笑,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沾上一點慘白的粉末,忙不迭地湊到鼻下狠狠一吸。
“嘶,哈……”
一股灼熱的、帶著強烈化學氣味的暖流瞬間沖上頭頂,暫時驅散了冰冷的顫抖和眩暈。
眼前閃爍的黑點和金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扭曲的、銳利的亢奮感。
心髒在胸腔里狂跳,撞擊著肋骨,泵送著被毒素扭曲的血液。
江凡懿卻是一臉令人膽寒的幸福,而僅僅是一會兒,江凡懿就又如同抽風一樣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住地上被踩得粉碎的手表殘骸,仿佛那殘渣中映照著的是童玉和張寧寧倉皇逃竄的身影。
“賤人…你還敢跑!”江凡懿嘶啞地低吼,聲音因為吸毒後的興奮而變得異常尖利,“想跑?休想!哈哈哈!”
江凡懿不受控的開始狂笑,與其一同進來的那道佝僂身影卻是一嘴巴子抽了上去,打了江凡懿嘴角立時開裂,人也從工作台上掉了下來。
“笑?你在笑什麼?人呢?你特麼個廢物,要不是你說有好處可拿,老子早特麼吃了你了!”彭博陰惻惻的道。
江凡懿趕緊從地上滾爬起來,如同一只哈巴狗一樣,不斷的點頭哈腰。
“大人,息怒,人一定沒跑遠!”
彭博冷哼一聲,一只手掐住江凡懿的脖子如同拎一只雞一樣將江凡懿高高舉起,“我告訴你,姓江的,我可不是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修行,我是不介意殺普通人的,小孩子我都吃過,更不要說是殺你一個廢物!這次,我要見不到我想要的,你,就別想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江凡懿被彭博掐著脖子舉在半空,雙腳徒勞地蹬踹,臉憋得紫紅,眼球暴突。剛才那點粉末帶來的虛假亢奮在絕對的力量壓制下瞬間煙消雲散,只剩下瀕死的恐懼。
“咳…放…放手…彭大人…”江凡懿從喉嚨里擠出破碎的求饒,“我知道…童玉往哪跑了!離…這里…最近的是…是車庫,她一定往那跑了!”
“哦,車庫?”
彭博滿是癩瘡臉微微抽動了一下,渾濁的眼珠里閃過一絲貪婪的凶光。
旋即像扔垃圾一樣將江凡懿摜在地上。
“車庫,是什麼車庫?里面有什麼值錢的玩意兒嗎?”
“咳咳咳…嘔…”
江凡懿蜷縮著,捂著脖子劇烈地咳嗽干嘔,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昂貴的西裝沾滿了地上的油污和灰塵,狼狽不堪。
“我听…童玉…說,她爸收藏不少老爺車,大概率很值錢!”
彭博聞言,用滿是污穢的手指摸了摸因梅毒滋生而凹凸不平的下巴。
“古董車嘛,是值錢不假,但不好出手啊!”
江凡懿趕緊道,“我知道車庫里有一部電梯,可以直接通道童陽的收藏室,那里面的東西百分百值錢,也好帶走!”
彭博的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熱絡的將江凡懿從地上扶了起來,還極為貼心的撢了撢對方身上的灰土,唬得江凡懿一陣驚抖。
“江兄弟,有這事你不早說,搞的哥哥都有些關心則亂了!”
江凡懿尷尬的陪笑,止不住的點頭。
彭博笑呵呵的拉著江凡懿走到門口,門外聚集著八九個神士教的信徒,都是彭博暗地里培養的親信。
這些人也是同吳蘭生的那一眾神士教一起潛進來的,不過他們並沒有跟隨著去會場,而是在會場周圍藏了起來。
他們對于神士教的教義並不狂熱,之所以跟著潛入進來,就是為了能在亂起來後多多盜竊搶掠財物,充實自己的小金庫。
“兄弟們,你們也听到了,江兄弟說了,他會帶咱們去一個堆滿寶物的所在,大家高不高興!”
彭博話音未落,門外那群眼冒綠光的信徒們立刻爆發出貪婪的低吼和附和。
“高興!”
“太好了!我們終于可以發財了!”
“快走快走!”
江凡懿下意識吐了一口口水,臉上趕忙擠出諂媚的笑,強忍著毒癮發作間隙帶來的空虛感和脖子上的劇痛,指向車庫入口的方向,“就…就在那邊!”
“好!兄弟們,走!”
彭博大手一揮,一手掐住江凡懿的肩膀,就往前走去。
一群豺狼緊隨其後。
地下車庫裝著國外最先進的感應門,只要人靠近,就會全自動打開。
這樣的設計無疑是方便人員和車輛的進出。
這樣存在些許防盜隱患,但對于童家這樣的京城名流而言,莊園內充足的安保力量完全沒有過多安裝防盜設施的必要。
如果不是因為洛庭丹會這場動蕩,一般人是根本不可能悄無聲息的摸到車庫來。
張寧寧背著童玉剛走進車庫,一股混合著橡膠、機油和舊皮革的獨特氣味撲面而來,光線驟然變暗。台階向下延伸,沒入一片昏黃的應急燈光中。
沿著台階向下走去,下到了寬闊的車庫地坪,眼前的景象直接讓張寧寧愣在了原地。
與其說是個車庫,不如說是一個精心布置的汽車博物館,整個車庫的佔地面積足有一個半足球場的大小。
柔和的射燈打在數幾輛線條優雅、保養得 光瓦亮的經典老爺車上。深藍色的勞斯萊斯銀雲,火紅的法拉利 250 gt,還有硬朗的奔馳 300s “鷗翼門”,那些外界難得一見的名貴汽車在這里幾乎都能夠找得到。
每一輛都像一件沉睡的藝術品。地面光潔如鏡,空氣里雖然有老車的味道,但異常干淨,顯然有完善的通風和恆溫系統。
“我靠,我知道你家有錢,但是你你們家怎麼這麼有錢,這些車我都不認識,但是我感覺它們一定都很值錢啊!”張寧寧目瞪口呆,一時間連背上的童玉都暫時忘了。
童玉在張寧寧背上也環顧了一下,聲音帶著幾分虛弱,“我爸蠻喜歡這些車的,它們通常只是停在這里,很少會開出去!這些東西能不能開我完全不清楚。”
“哦,對哦,我們是來找車逃跑的!現在不是贊嘆你家多有錢的時候!”張寧寧猛地回神,快速掃視,“找一輛!找一輛看起來能最快開起來的!你有沒有什麼建議?對了,最重要的是鑰匙呢?鑰匙在哪?沒鑰匙,光有車咱們也開不走啊!”
就在這時,車庫入口的方向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興奮的喧嘩。
“不愧是有錢人家,連個門都不鎖!”
“不上鎖才是好,人家咱們拿了東西直接走也是給他消災解難了!”
“速去速去,趕緊搜羅一點寶貝,趕緊走!我可不想一直在這種鬼地方呆,萬一神管局的人真的把咱們堵到了這里,那可是要吃槍子兒的!”
張寧寧和童玉的心頓時一沉。
完全沒有想到,這些追兵竟然這麼快就跟來了,听聲音,人數還不少。
張寧寧趕緊背著閃身躲到後排一輛體型明顯大上好幾圈的車後,將童玉輕輕放下,用手指了指車底,示意童玉鑽到車底下躲起來。
“快!躲進去!”張寧寧壓低聲音,幾乎是半推半抱地將童玉塞進車底。“別出聲,無論發生什麼都別出來!”
“那你呢?”
“你別管我!你現在腳上有傷,行動不便,只能躲著,我有的是辦法脫身!千萬別出聲,躲好了。”張寧寧急促地叮囑,眼神里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堅決。
冰冷的金屬地板激得童玉腳踝的劇痛又是一陣抽搐,童玉看著張寧寧的雙眼想要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如何說起,只能死死咬住嘴唇,盡力的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做好一切後,張寧寧偷偷的將腦袋從車後伸出,瞥了一眼從車庫門魚貫而入的一眾,雖然沒開望氣術,但是那伙人身上溢出的邪氣早已昭然若揭。
張寧寧不敢有絲毫的猶豫,趕緊躡手躡腳的溜到了另一輛車的旁邊,將自己的身子縮到極致,極力的藏在一只輪胎的陰影里。掐住氣屏住神,生怕露出半分動靜。
然而,彭博推著江凡懿剛走進車庫就突然停了下來,鼻子如同狗一樣,大口大口的吸了好幾口氣。
“嗯!這味兒,不對!有人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