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洪措攬著桑洪陽,不斷的躬身稱是,忙不迭地將驚魂未定的桑洪陽拖拽下擂台,一路拉出會場,全然不敢在此過多停留片刻。
剛走出會場,晁洪措便跌了個跟頭連同著桑洪陽一同摔倒。
桑洪陽人早已經嚇傻了,整個人平躺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雙目發呆的盯著空中的太陽全然不覺著灼眼。
晁洪措相比而言也好不到哪里去,雙手撐不斷的張合著嘴巴喘氣,可依舊覺格外的窒息壓抑。
兩人在府里是听過李簡的凶名的,可是在兩人進入天師府的時候,李簡早已經和府里的老一輩鬧掰離開了天師府。
這就導致兩人雖然听過李簡的行事作風但並不了解,甚至還以為這只不過是府里以訛傳訛的笑話,畢竟李簡這一脈的人早都不在天師府里行走了。而且不僅僅是他們兩個人這麼想,就連同輩兒的新晉弟子也是如此認為,大多都以為李簡只不過是嘩眾取寵。
“師兄,我們要不要…”桑洪陽嘴唇顫抖著呢喃,可還沒說完就被晁洪措一把捂住了嘴巴。
“不要在這說!”晁洪措渾身都在發抖,驚恐的向會場方向回望,生怕李簡會听到,趕緊拉起桑洪陽,像做賊一樣跑出去100多米才勉強停下。
晁洪措是真的怕了。
雖然剛才離李簡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但是他可以感受到李簡當時的殺意極少,卻無比純粹。
純粹是不像是要殺人,而是要碾死一只蚊子。
剛重要是,就算桑洪陽要痛下殺手,李簡也完完全全不需要出手,畢竟方碩在那里,桑洪陽別說傷到張寧寧連靠近都做不到,可李簡還是動手了,而且還是以極留情面的方式控制住了桑洪陽。
“師兄,李簡他…”
晁洪措趕緊堵住桑洪陽的嘴,呼吸沉重的要死,“太師爺的名諱也是你我能張口直呼的,你不要命了嗎?”
桑洪陽恐懼的點頭,“師兄,你說他為什麼敢這樣?他不知道他那麼做是會傷了咱們府里的體面嗎?”
“體面?”晁洪措自嘲的冷笑,“他可從來不在乎什麼體不體面!你偷襲的時候咱們就已經丟了體面,他要弄死你只不過是把體面多丟兩分罷了!”
“可這樣外界不都知道咱們府里不和嗎?”桑洪陽不解。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你以為誰都不知道嗎?小門派或許不知道,但是大宗門大世家誰沒有幾個耳目在府里?再說了,你我不也是從各個世家里出來的嗎?”晁洪措無奈嘆息一聲,“這地兒咱們不能待了,得趕緊回去稟告師父,這次你可闖了大禍了!”
“大禍?我只不過是要教訓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闖什麼禍了!”桑洪陽憤怒的吼道。
啪!
晁洪措毫無征兆的在桑洪陽臉上掄開了一個巴掌。
“狂妄!”
桑洪陽整個人都懵了。
“師兄你為了一個外人,你打我?”
“外人她是外人嗎?”晁洪措此刻看自己這個師弟就像是看白痴一樣,“她,是和咱們師爺一個輩分的師兄弟!你偷襲她咱也別說有理沒理,就你這個行為是可以直接定義為不孝的!若是太師爺,他要較這個真執法堂只能將你從府中除名,你一身的修為都得要被收功回去啊!你以為這是小事嗎?”
“收功?”
桑洪陽頓時慌了。
所謂的收功並不單單指武術使用方式收斂氣勁的動作,還有特別指導門派將交出去的本領收回來的行為。
收功一般都是用在品行不端、忤逆師門等大罪之人的身上,這種行為普遍有文武兩種做法。文收功也就是跪在祖師面前發誓從此不再使用本門手段,而武收功情況便會多種多樣,最輕者是造成內傷讓人終生無法收恢炮漆F 鈧卣 蚧 且延行悅 牽 蘼窞悄鬧鄭 家 蹲耪飧鋈舜喲酥 缶頭狹恕 br />
桑洪陽瞳孔不斷顫抖,一把緊緊抓住晁洪措的胳膊。
“師兄,救我啊!我修行這麼多年了,我可不想變成廢人了!”
晁洪措看著桑洪陽涕淚橫流的模樣,心中既惱恨又無奈。只得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道︰“現在知道怕了?剛才在擂台上那股狠勁兒哪去了?”
桑洪陽渾身發抖,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遠處會場的喧囂聲隱約傳來,更襯得此刻的死寂。
晁洪措警惕地環顧四周,確認無人注意後,一把拽起桑洪陽,“走吧,先離開這里,凡事還要請示過師父才好!至于能走到哪一步,那就看你有沒有造化咱那位太師爺會不會放過你了。”
兩人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桑洪陽的腿腳發軟,幾次險些平地摔倒。
兩個身影消失在道路盡頭時,李簡背負著雙手從陰影里走了出來,張繼陽跟隨在後。
“十八叔,咱們是不是做的有點過了?”
李簡撇嘴冷哼了一聲,“過了嗎?我覺得還是打的不夠狠!”
說著李簡斜眼看向張繼陽。
“這兩個小子這哪是打我的屁股啊?這是打你的臉!
我是你名義上的師父,你我不可避免的是綁在一條船上的。
姓余的要搶天師的位置,他有幾分真才實學不重要,重要的是讓外人認為他比你更值得尊敬就好!
非我宗親不能傳是天師府的祖制!誰想當這新一任的天師,對于我而言無所謂,但這人也至少是我張家的,而不是他余家的!
他為了這個位置敢伸手來打我的臉,那等他坐上這個位置,你這條命還能保得下嗎?
不要說你是你爹的私生子,就算是名正言順的獨子,你身上這些光環也保不下你的命!
你爹把你交給我就是因為那些老家伙拿我沒辦法,我能豁出去臉去,我也不介意讓整個天師府的面子跌進塵埃!
想要慈悲可以!要麼等天師府的傳承徹底斷了,要麼就等你坐上天師位子上,再去搞你的慈悲!在此之前有一個算一個,但凡敢來掃面子的,都給我打!別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你要記住當今年輕一輩的天下第一是你,不是我!”
張繼陽不置可否的微微嘆息一聲。
“可那桑洪陽畢竟是我表哥的親徒孫啊!”
話剛出口,張繼陽便看見李簡眼底浮起一層寒霜。
“表哥?我出來了喲!”李簡晃了晃腦袋,“你拿他當表哥,他拿你當絆腳石啊!你二姑姑在這里你叫他一聲表哥可以,你二姑姑都沒了,你管他呢!他都不顧及血脈親情,你顧及個蛋!你這個年輕一輩的天下第一在天師府受到那些不公平的對待是因為誰!不就是你這位親愛的表哥惡意攛掇他手底下的那些徒子徒孫搞出來的嗎?多說無用。今天的事兒我給包了,跟你沒關系!再要替他說話,小心我抽你!”
“是!”
兩人剛在門外站了一會兒,崔廉便一路小跑的走了出來。
“師父,師兄!”
李簡擺了擺手,“張寧寧怎麼樣了?”
“師兄,好多了,只不過剛才有點被嚇到了!”崔廉道。
李簡點頭,“被人偷襲很正常的啦!以後都會面對的到的啦!她唯一的失誤就是沒有徹底把對方搞得沒辦法還擊的啦!哎,就當是長個記性!”
崔廉點頭,旋即臉上露出幾分為難,“那個師父,咱們這次是不是有點做的…”
“過頭了?”李簡一笑,“怎麼可能呢?天師府最大的規矩就是護犢子!就算是同門又能如何,只要我們沒錯,我在護犢子的時候打死他都是我佔理!但是如果是他犯錯在先,他的長輩敢護犢子,那我打死他的長輩也是他的我佔理!”
崔廉听得目瞪口呆。
張繼陽卻苦笑著搖頭︰“十八叔,您這套理論要讓執法堂听見…”
“听見又如何?”李簡突然轉身,臉上寫滿了不屑,眼中更是寒芒乍現,“這一代的長老除了我之外,只有大師伯輩分最大,天師府成業千年,還輪不到一幫小輩在這里指手畫腳!跟我胡扯,我打不死他們!大不了,再反出去就是了!”
張繼陽苦笑的搖頭,一陣撫額。
崔廉也是滿臉的無奈。
李簡繞到兩人身後,一左一右將手臂勾在兩人肩頭上。
“有一句話說得好, 三十年前看父敬子, 三十年後看子敬父!我這個人啊,從小到大沒節操,不要臉,主打一個雁過拔毛獸走留皮,等我年老體弱的時候,勢必會遭人清算!所以啊,你們到時候可要罩著我啊!”
張繼陽聞言猛地站直身子,卻被李簡一把按回臂彎里。
旋即李簡便用從未有過的認真語氣說道︰
“天師府藏經閣,雖然是曾經藏書立說的所在,但我們這一脈從來沒有孬種。我們今日的榮光是前十幾代祖師拿鮮血鑄成的。所以現在,我得把你們倆的脊梁骨給錘直了。我們可以說,但是我們絕對不能失去骨氣和敢于斗爭的精神!今天如此,未來更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