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槍橫擺,掛著風聲與殘影,瞬間掃在長劍劍身上。
一點劍尖能夠有多麼平穩,對于絕頂高手而言,這一點面積足夠了,但對于桑洪陽來說,不夠!遠遠不夠!
槍桿砸在劍身上,長劍瞬間被掄開,好不容易得到的支撐力在此刻煙消雲散,自然界的重力再次回歸到了桑洪陽的身上。
這次距離更短,但速度不變,桑洪陽想要伸手前去支撐也來不及了。
就算來得及,也是徒勞。
被張寧寧橫掃出來的長槍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快速的開始回轉到桑洪陽的頭頂,張寧寧此刻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兩只手死死攥住槍桿就是狠狠一砸。
咚。
一聲悶響在桑洪陽後腦勺上響起。
槍尖與槍桿連接處那塊沉甸甸的銅塊圓球與桑洪陽的後腦勺來了一個無比親密的零距離接觸。
大面積的血紅在桑洪陽眼前炸開,整個人不受控地栽倒在地後腦的疼痛與鼻梁二度碎裂的痛感同時炸開,大量的血腥氣味迅速涌進鼻腔,口中搖晃牙齒下滲出來的血水也隨著口水的倒灌抽進喉嚨,一時間讓桑洪陽感受到了久違的窒息。
他想要站起來,可張寧寧明顯比他動作更快。
張寧寧從地上滾起,一個箭步抽將上來一腳踢飛桑洪陽手上的長劍,身體隨之高高躍起,胳膊肘對準桑洪陽的後背送上一記從天而降的肘擊。
張寧寧的體重還不到一百,向上躍起的高度也不過一米三四,造成的重力勢能也頗為有限,但對于剛要爬起的桑洪陽卻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一個肘擊下去,桑洪陽高昂的頭顱,立刻翻起白眼,口中更是噴濺出混著血水的口水,整個人無力的再次趴下。
“武德要點,能治一死,不治一服!”
張寧寧高昂著嗓子大聲喊著單個膝蓋頂住桑弘羊的後腰,兩只手左右互抓,形成一個套索勾在桑洪陽的脖子就是狠狠向回一拉。
“額!”
桑洪陽的喉嚨里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整張臉瞬間漲成紫紅色。整個身體如同是脫水的草魚一樣瘋狂地掙扎著,雙手拼命抓撓著脖子上的束縛但卻始終抓撓不到,雙腿在擂台上踢蹬,蹭出道道凌亂的痕跡。
“認…認輸…”桑洪陽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張寧寧卻充耳不聞,雙臂肌肉繃緊,膝蓋死死抵住對方腰椎。兩只眼楮死死地閉住緊咬牙關,猛猛向後拉拽,腦海中不斷閃過方才對方招招致命的狠辣手段。
“我和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上來就要下殺手!最可氣的是你不僅想要我的命,還想要我的槍!混蛋,你以為你姑奶奶我是好欺負的!”
桑洪陽的聲音已經變得嘶啞,眼球開始充血,想要說的話,統統都被張寧寧強大的力道給掐死了回去。
看台上,李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打,絲毫沒有要阻止的意思,甚至還有著幾分躍躍欲試,一邊指著台下,一邊對崔廉耐心的說教著。
“惡人總有惡人磨!別人敬我一尺,我就要還人家一丈!別人只要敢拿我一分錢,我必要讓他全家生靈涂炭!對于那些敢對于你痛下殺手的人而言,記住不要有任何的猶豫和憐憫,你不殺他,他就要殺你!這樣的人千萬不要讓他有任何能夠反手攻擊你的可能!要麼打死他,要麼讓他毫無還手之力!”
崔廉嘴角不斷的抽搐,十分猶豫的配合點頭。
張繼陽眉頭緊鎖,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只是輕嘆一聲。
在他印象中,張寧寧初見之時,只是一個柔弱開朗的女孩。
可現在雖然手段菜了些,但是這手下確實也是真黑。
這或許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緣故,臨近李簡,恐怕就算是像崔玨那樣天生赤子之心的人大概也會被帶歪。
“夠了!”方碩不知何時已經閃現到了張寧寧的背後,單手按住張寧寧的手腕微微搖頭。“勝負已分,不要繼續動手了!再這樣下去他可就死了。”
張寧寧這才如夢初醒,松開雙臂,迅速後撤幾步站定,身體瞬間顫抖起來,不斷的吞咽著口水平復著自己開始撲通通亂跳的心髒。
逃出生天的桑洪陽終于得到了久違的新鮮空氣,短短幾個呼吸的鎖喉拉扯就好像漫長的足有數年之久一樣,他就像條死魚一樣癱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嘴角還掛著染血的白沫。
“第三場比試,張寧寧勝!”
方碩高聲宣布,現場頓時一片沸騰。
“你跟李簡在一起學點好的,不要什麼事都要遵循他那套歪理邪說,他做沒什麼問題,你做很有可能會出大事的!”方碩止不住的嘆息搖頭,話語間透滿了無奈。
張寧寧尷尬的撓了撓頭,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裝傻笑道︰“我也不是都听他的,只不過剛才打急眼了,所以就下手略微重了一些!”
方碩一時間竟有些無話可說。
下手略微重了一些?
要不是我攔的及時再過十幾秒,這人就可以拉進火葬場燒了埋了!
這只是下手略微重了一些,那如果是單純的重了一些,那人不是直接就沒了!
想到這里,方碩的嘆息就又多了幾聲,內心頓感世風日下,無論是多麼干淨單純的人,在李簡的身旁轉悠一圈似乎都會變成滿口歪理邪說的土匪。
張寧寧抹了把臉上的汗水,興奮的向李簡的方向揮舞起了雙手。
就在這時,張寧寧身後突然傳來桑洪陽歇斯底里的咆哮。
“賤人!我要殺了你!”
張寧寧猛地回頭,只見桑洪陽不知何時已經爬起,掌心處雷光涌動,正瘋狂地朝她沖來。這道雷光似乎比剛才比試過程中更亮也更凝實,無時不刻不在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能。
方碩微微蹙眉,剛要動手,結果就听到了一聲悶響。
李簡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然出現在桑洪陽的身前,單手掐住桑洪陽的臉就像是提著一只小雞一樣將桑洪陽舉在空中。
李簡的手指並不算修長,甚至有點短粗,但此刻卻像是五只牢固的鐵鉗一樣死死緊扣在桑洪陽的面門上。
五指雖未用力,但是刺耳的骨裂聲卻在桑洪陽的頭上響起,掌心凝聚的雷光也隨之消散。
“太師爺,手下留情啊!”
晁洪措一邊哀嚎著,一邊連滾帶爬的跑上擂台,還沒來到李簡的身前,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張寧寧驚魂未定,剛想後退,結果就撞上了一個堅挺的胸膛,回頭一看竟是張繼陽。
張繼陽微笑著拍了拍張寧寧的肩膀,“你放心,十八叔不會胡來的!只是這幫小輩或多或少真的有些過分了!”
張繼陽臉上始終都掛著和煦的笑容,但張寧寧卻能敏銳察覺到,這和煦的語言下潛藏的那份冷意。
張繼陽慢慢向前走去,指尖晃動,八張符 從指尖滑落而下,融進擂台之上,轉瞬間便築起了一道小型的隔音結界。
結界里只有張繼陽、李簡以及晁洪措與桑洪陽四人。
晁洪措跪倒在地,身體止不住的發抖,頭微微低垂著,不敢抬頭去看李簡哪怕一眼。
“太師爺請您手下留情。桑師弟他只不過是一時糊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這次就饒了他吧!”
李簡輕輕冷哼了一聲也不看晁洪措,只是指尖微微用力,便讓桑洪陽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大人不計小人過!年紀不大倒會是給長輩抬轎子是吧?可惜你錯了,我從來不是什麼大人,我本身就是小人!我這個人一向是睚眥必報,拿了我的東西就得千倍萬倍的還回來,傷了我的也給千倍萬倍的受過去!動我的弟子,還要讓我手下留情,是誰給你這樣的勇氣?六眼飛魚嗎?”
晁洪措身體更加顫抖,額頭上也開始滾落起大顆大顆的汗珠。
張繼陽嘆了一口氣,走上前去將晁洪措扶起。
“我和十八叔都不想知道你們是領了誰的命令過來搞事兒的!不想知道,更沒有興趣,但是你們多少也要拎得清這場選拔究竟是為了點什麼?家里的事兒關起門來自己解決便好,不要把臉丟了,還將屁股露出來!你們是天師府弟子,你們在外行走用的是天師府的臉面!此事就此揭過,你們不要再提,也不要亂動什麼心思,好自為之,莫要為他人而折了自己的福報。”
晁洪措忙不迭的點頭,微微拱手,“師爺教訓的是孫兒知錯了!”
李簡眼角的余光微微瞥了幾眼,旋即冷哼一聲看向手里的桑洪陽,一陣冷笑,“好小子,你一個孫子輩兒的敢對爺爺輩兒的下死手!你師父教了一個好徒弟,你師爺教了一個好徒孫吶!張繼陽接過這篇是因為他仁厚,但是我告訴你這篇兒沒完,回去告訴你的師父還有你師爺!讓他們洗好脖子。等老子回去!”
說吧,李簡手臂一甩,桑洪陽的身子就如同被丟棄的破布袋一樣栽落到晁洪措的身旁。
晁洪措趕緊將桑洪陽扶起,就發現李簡手指按過的地方,此刻都已變得黑紫,里面的血管早已經爆了。
桑洪陽瞳孔忍不住的顫抖,整個人哆嗦成一團,被晁洪措踫上一下都會下意識的顫栗。
李簡用鼻子輕哼一聲。
“還在那里干什麼?還不快滾!留在這是想要讓我請你們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