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來了!”
鄭清榮微微睜開雙眼,收斂氣息緩緩站起,在其身後數步石洞水台之上的那具化身已經同本體一般無二,雖然有些許氣息的差異,但已經足夠以假亂真。
楊旭伸了伸懶腰,閑庭信步般在洞內亂轉時不時將合上的抽屜拉開翻上一翻。
“我來了,你不高興?”
“別搞的你我很熟一般!”
鄭清榮冷聲一哼,玉指輕拂彈出一絲神華封住洞口,形成半遮半隱的結界,無形間已將內外的聲響隔絕兩清。
楊旭斜眼看了一下身後的結界,禮貌的挑了挑眉梢,假裝出幾分驚訝。
“神格煉化才一日便已經有了如此手段,鄭前輩果然非同凡俗啊!”
鄭清榮款款走到洞內的一張石桌旁,從桌下取出幾片茶葉抖進壺中,倒上一瓶礦泉水,雙手合在茶壺的上下兩端,掌心微微放光,再松手時壺口已是冒出陣陣熱氣,茶香四溢,透香滿室。
小杯斟得七分滿,推于訪客故舊識。
一雙奪人心魄的眸子輕柔挑動,奉著那杯,止于楊旭的身前。
“少油腔滑調了,這應該不是你的真身吧!畢竟現在整個礦洞內外各門都已經被安裝了手雷,只要有人敢硬闖就會引爆的,你應該沒那麼蠢。”
楊旭不語,只是勾唇一笑,反手拿起桌上的茶杯輕輕吹上一吹,指尖一翻茶水入腹。舔著口腔內還殘留的香氣,楊旭玩味的咂了咂嘴。
“都說美人奉茶別有一番滋味,可是前輩這茶多少有點寡淡了!大抵是人老珠黃少了幾分女兒香的緣故吧!不過這牽機汁的味道啊,太厚了,麻舌頭!”
楊旭揚起手指,茶杯隨之落地,摔了個粉碎。
“有毒的茶水都敢喝,果然你不是本體!”
“自然!”楊旭抹了抹嘴唇,“這洞里這麼多人悄悄拖走兩個,不會有人發現的,當然人只會越來越少,到時候要真發現不了,那他們可就真是傻子了。”
“神管局要怎麼做?”鄭清榮急切地問。
楊旭拉了把椅子坐下,哼著小曲,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品了一口滿意的吐出一口白氣。
“大概就是今天晚上!神管局和緝毒大隊的人認為謝尋今晚就要逃跑,所以準備今晚采取行動進行逮捕。”
“你們摸清楚謝尋要怎麼逃了嗎?”鄭清榮繼續問。
“現在已經開始指名道姓了嗎,看來你已經不想認他這個大哥了!”
楊旭仰頭將杯中茶水全部灌進肚子里,指尖不斷的在杯體上摩擦,一臉玩味的盯著鄭清榮的臉。
“你覺得我們憑什麼會知道他怎麼逃嗎?是,就算是再蠢你們也能知道,這里有神管局或者是緝毒大隊的臥底。既然不知道臥底是誰,那麼逃走的方式肯定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反正所有人都要舍棄,那我為什麼要說呢?只要我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
鄭清榮的指尖在石桌上輕輕敲擊,發出清脆的聲響,眼神卻愈發冰冷。
“楊旭,我勸你不要耍我!”
“你要被抓了,我就拿不到我想要的東西了,我為什麼要耍你呢?”楊旭聳了聳肩,笑容不減,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衣角並不存在的灰塵,“既然已經煉化了神格,那就把他能用到的能力用到極致便好,如果連這都做不到,那落網可就不怎麼奇怪了。前輩,你的時間可不多了哦!”
鄭清榮冷笑了一聲,“好好好,算你有道理!既然如此,我自己去探查謝尋的逃跑路徑,不過你要想辦法幫我拖延時間,不要讓神管局過早的沖進來!”
“唉,這個可就難了!我只不過是一個服刑犯,臨時被抽調過來的協助人員,我哪有那麼大的臉面能拖延神管局和緝毒大隊的行動呢?”楊旭笑道。
“你…”
鄭清榮臉色一冷,剛要發作,可楊旭全然沒有想要听她說話的想法,直接伸手打斷。
“我也是背著人冒險跟你過來做交易的,你要是能自己逃出去,那是你的本事,如果逃不出去,那也怪不得我。記住前輩,你是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的!我能教你化身之法,我也能破了你的化身之法!”
楊旭收斂了笑容,眼神變得銳利如刀,清冷的如同冰窖。
“如果你不想在神管局的人沖進來的時候,我當眾揭穿你的小把戲,你就自己想辦法找到謝尋的逃生路線!還有你不要想著食言而肥,只逃而不支付給我想要的報酬,反正我的刑期已經累加的到頭了,不介意找個機會把你的命也一起帶走!”
鄭清榮的瞳孔微微收縮,石桌上的手指收攏肩劃出數道白痕。整個山洞隱隱開始顫抖,隱隱發出些許低沉的嗡鳴。
“你敢威脅我?”
鄭清榮每吐出一個字,空間內便會不斷的回復,一股強悍的威壓從那嬌小的身體里迸發而出,如同壓路機一般重重壓在楊旭的身體上,只將楊旭的顱骨壓的嗡響,血肉壓的模糊。
楊旭臉上依舊平淡如水。
“別白費力氣了,這個身體又不是我的,你就算是把它碾碎了也沒什麼用!想用神格的力量碾殺我的精神?你別忘了,我修行的是鮫人法,我精修的就是挑撥離間的精神暗示的手段,這種程度的威壓,你還想拿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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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你就不怕我真的不給你想要的東西嗎?”鄭清榮道。
“不怕!”楊旭冷笑,“因為你沒得選,你要不和我合作,你的下場可想而知。如果沒有謝尋你連逃出看押所的機會都沒有,現在他已經準備放棄你了,你如果不依靠我,你就只有死路一條!這點你比我清楚!”
陳清榮強壓著心底的不悅,緊咬牙關,不甘的松開手指,周圍一切的噪聲與威壓都如潮水般快速退去。
“我希望你不是在耍我!”
“原話奉還,我也希望你不是單純的耍我!我會盡力牽制他們的,剩下的你自己想辦法!”
說著楊旭的身上快速升騰起湛藍色的煙塵,一具赤裸的身體從煙塵中栽倒下去,身軀上面的頭顱早已經在剛才的威壓中壓成了個破損葫蘆,就連頸椎都被硬生生地壓進了腔子里。這個人原本可能是活著的,但現在已經徹底死透了。
“楊旭,你給我等著!”
礦區外的戰壕中,楊旭慢慢睜開雙眼,疲憊的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肩膀,隨之冷笑起來。
“雖然是個偽神,但是這威壓依舊不能小覷呀!哼,拿我當凱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
“情況怎麼樣?”方碩這時走了進來。
楊旭立刻擺出一副慵懶的模樣,“沒什麼情況,只不過是喝了兩杯茶,然後嘮了一些閑嗑罷了!”
方碩沉下了臉,“說正經的呢!”
“正經的啊!”楊旭嘿嘿一笑,“大金毛,你覺得鄭清榮那個蠢貨能不能找到謝尋用來逃生的密道呢?”
方碩不語,只是默默地回身離去。
“這麼不經逗嗎?”楊旭忍不住搖頭。
收拾一下衣服,楊旭慢悠悠的鑽出了戰壕,呼吸了外面的新鮮空氣,手搭涼棚,眼望礦區的方向,只見得一輛輛車在礦區的門口呼嘯而過,卷起道道煙塵。
“又在逗傻子呢!嘖嘖嘖,玩的真髒啊!”
“楊先生!你結束了!”
楊旭尋聲回頭只看見張繼陽帶著四個灰頭土臉的年輕人正往這邊走。
楊旭可不敢像逗方碩一樣逗張繼陽,畢竟眼前的這位小天師和他雖然修為境界相同,但實力顯然不是一個層級的。
想當初左丘明芮因為張寧寧就差點將自己掐死在高速路上,自己雖有些修為但是在其手上全然沒有反抗之力,那一日自己好像是真的看見了自己那已經掛了好久的賭鬼老爹和癮君子老媽在向自己招手。
打那天起他就下定決心,沒有什麼必要,絕對不惹左丘明芮、張繼陽以及須提活佛,尤其是左丘明芮,那是真的會死。
雖然他不怕死,也覺得死亡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卻並不想死得過于草率。
“張真人,你這是帶這幾個小家伙鍛煉呢?”
張繼陽苦笑了一聲,“算是吧!剛才看方所長氣呼呼地來找我,說有些事他听不明白,便讓我過來問你!”
“哼,這個大金毛也學的滑了!”楊旭點了點頭,“是結束了,我已經和鄭清榮取得了聯系,能不能抓到謝尋就看她跟的緊不緊了。”
張繼陽一笑,“真是辛苦楊先生了,這化身之法也是頗費心力的,虧你還願意施展。若是能掃平這伙毒販,代北的人民雖然不知,但也會就此少了不少的麻煩,這也算是一件大功德了!”
“功德?”楊旭自嘲的搖了搖頭,“張真人就別笑話我了,我一個蹲監坐獄的殺人犯,還是一個喜歡虐殺的人渣,哪里配得功德二字?”
張繼陽一笑,“你虐殺的也只不過是人販子和毒販罷了,雖然我也覺得手段是有些許殘忍,但想那些因此蒙難的無辜民眾,我倒是覺得情有可原!只是實在與法度不合而已!”
楊旭稍稍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在下有一件事想問一下張真人,像我這樣的人渣是否還有從頭做人的機會嗎?”
張繼陽想了想。
“楊先生是要听真話還是要听假話!”
“真人說便是在下听著便好!”
張繼陽莞爾一笑,望向礦區上空盤旋的飛鳥,緩緩道,“要听假話的話我會告訴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人人向善,人人皆有新生的機會!”
說著頓了頓,轉頭直視著楊旭的眼楮,“如果是真話,我會告訴你!天堂和地獄沒有你選擇的權利,你只有被選擇的必然!如果有人希望你能夠重頭做人,那你就有機會,如果沒有那你就是沒有機會!我沒有資格指著你的善惡,因為我也不是什麼聖賢之輩,我也會嗔怒,也會想要動用私刑,只是我不敢做,也不想去做而已。道,從來都不是某個永恆的真理,而是順應變化而做出來的選擇!”
楊旭點頭笑了笑,“這麼說來,那就得看有沒有人希望我能夠做個好人了!哼,可惜啊,我不是個好人,也根本做不了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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