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葉輕雲態度這般堅決,沈墨清便知再怎麼勸說,也改不了他的心意,索性也不再多勸,只是沉聲叮囑︰“這事兒不是你一人能扛的——就算你把八州最高神技全學會,也未必是他們的對手。你跟他們不僅有修為上的差距,他們手里還有百萬、千萬的修神者。”
“所以你千萬不能意氣用事,每一步都得步步為營、穩扎穩打。若是碧茹她們真的肯站在你這邊,已是為你添了幾分勝算;若是江州真能成你的助力,依我看,潁州也定然會幫你。有了這兩州支持,你也不至于再孤軍奮戰。”
“天祖您放心,這些事我心里早有謀劃。”葉輕雲語氣沉穩了些,眼底褪去幾分急切,多了絲篤定,“雖說想短時間成事兒確實難,但我方才跟您說的那些話,絕不是一時熱血上頭——我心里是有譜的,也有幾分把握。”
“好,既然你心里這般有底,你天祖我自然是信你。”火團的光芒輕輕跳動了兩下,“只不過若是碧茹和亦姬她們真能助你成事,事後,我希望你也不要再為難她們,更不能讓她們以死為我抵命,這是我對你期望,更是對你的要求,你能做到嗎?”陡然間,沈墨清的聲音變得嚴厲起來。
“我.....。”葉輕雲本是不會就這般妥協的,但是念著溫碧茹確實幫了自己不少,再者,現在自己的天祖又下了這般“命令”,即便他不願,也只能先應承下來,至于後面怎麼發展,只有到了那個時候再說了。
“知道了天祖,只要她們誠心悔過,肯替您復仇,那我也不和她們作對便是。”
“如此便好,若是你敢違背我的意願,可不要怪我不認你這個天孫!”沈墨清的話雖帶著告誡,但也听得出聲音里的欣慰,仿佛能看到他此刻舒展的眉頭。
“對了天祖,還有件事——我跟您說說小泥鰍他們一族的情況吧。”葉輕雲急忙轉移話題,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和沈墨清糾纏。
隨即,葉輕雲便將攝靈山脈里的際遇,連同妖族、獸族的情況,一並講給了沈墨清听。尤其是眼下妖族的艱難處境,他更是說得細致周全,沒有半點遺漏。
“原來這大陸之上,果真還有這般強大的族群存在。”沈墨清的聲音里滿是意外,懸浮的火團都跟著顫了顫,隨即語氣陡然凝重,“可既是如此,你又打算如何處理?方才听你說,那獸帝竟有八階修為——這等實力可是相當于修神界的杖朝境,根本不是大陸上的修神者能夠匹敵的!”
他頓了頓,話里添了幾分急切,“若是為了救妖族,真要和他對上,這豈不是自尋死路?你到底想好了該怎麼做沒有?”
听到沈墨清的話,葉輕雲垂下頭,右手輕輕摩挲著左手無名指上的納戒,指尖的動作帶著幾分安撫的意味,似在與戒中的昆騰無聲交流。
“天祖,救妖族這事,我勢在必行。”他抬眼時,眼底已沒了先前的猶豫,只剩堅定,“您也清楚,我修為雖進得快,可想要追上寧更成他們,依舊難如登天。更何況他們手下還有數不清的修神者——就算最後江州、潁州全力幫我,怕也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但若是能把妖族全救出來,憑他們的強悍修為,定能成為我最大的助力。就算因此得罪獸族,就算獸帝有八階修為,您別忘了,我們還有妖帝,以及往後有可能復活妖後——他們可是能達九階修為的存在!等他們恢復到巔峰狀態,別說一個八階獸帝,就算是寧更成和那萬千修神者,又有何懼?”
他頓了頓,語氣添了幾分坦誠︰“唯有這樣,最終的復仇大計才有希望實現。所以這事,不只是我念著和小泥鰍的情誼,更是我必須走的一步棋。救妖族,我沒得選,也絕不會退。”
“哎,那昆騰能舍命護你,倒也值得你為他舍命相報。”沈墨清的聲音又沉了沉,火團的光芒又似黯淡了些,滿是掩不住的擔憂,“可這事凶險太大,早已不是單憑人力就能輕松辦成的。你往後行事,一定要萬般謹慎,千萬不能意氣用事啊。”
“嗯,天祖,我自是知道。”葉輕雲雖堅定應下,可指尖卻無意識地攥了攥衣角。因為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這件事到底有艱險,更何況眼下他還沒尋到穩妥的法子,此刻,他的眉宇間不由得凝了幾分沉郁,連帶著周遭的空氣都似比剛才沉了些。
“嗯,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沈墨清將葉輕雲眉宇間的憂慮盡收眼底,可他也知道自己根本無力相幫,便也只能借著轉移話題,悄悄為對方舒緩那份緊繃的情緒。
“額……天祖,我原本是打算探望過您就立刻趕回去的,不過現在倒是改了主意。”葉輕雲說著,語氣里添了幾分活絡,“嘿嘿,孫兒還想多陪您兩日!”
他這般決定,一則是真心想多伴在沈墨清身邊些時日,二則也藏著幾分顧慮——按時間算下來,就算逆神殿先前再怎麼疏忽,此刻恐怕也該察覺出了端倪。這時候出去,未必能保安全,倒不如在化神峰多留幾日,等風聲稍緩些再做打算,反倒穩妥。
“哼……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沈墨清的語氣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暖意,顯然對葉輕雲的決定十分受用。他本就盼著他能多留幾日,幾十年未見,那份牽掛早已在心底攢了太久,如今能多相處片刻,于他而言便是難得的慰藉。
“額……天祖,您天孫什麼時候沒良心了?”葉輕雲故意垮了垮臉,眉梢眼角卻藏不住笑意,語氣里滿是假裝出來的委屈,倒像是在跟長輩撒嬌一般。
“哈哈哈……”沈墨清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暢快的笑聲便響了起來,連帶著周身的火焰似也跟著雀躍,一人一火的笑聲交織在一起,清亮又爽朗,瞬間在空曠的化神峰頂悠悠蕩開,驅散了此前所有的沉郁。
然而此時,吳長風的帝宮內,氣氛凝滯。他斜倚在紫檀木龍椅上,一只手臂撐著扶手、抵著額角,一雙怒目卻如寒刃般直直剜向殿中下方。單是這眼底翻涌的狠戾,便足以讓人窺得他此刻滔天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