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擂殿深處。
大殿穹頂之上。
那由無數強大生靈頭骨,瓖嵌而成的星空圖景,毫無征兆地劇烈扭曲起來!
一個由凝固血漿構成的王座上,端坐著一個氣息淵深似海的身影——血擂殿主,昊一。
昊一微微抬頭。
“嗡——!”
一股難以言喻的詭異靈性,如無形的潮汐,穿透了血擂殿層層疊疊的古老禁制,蠻橫地掃過整個大殿。
這靈性並非狂暴的沖擊,更像是一種無處不在的、冰冷粘稠的“窺探”……帶著深入骨髓的怨恨與死寂。
“何方神聖?!”昊一霍然起身。
他血眸迸射出刺穿虛空的厲芒,威壓如實質的血海,瞬間充斥大殿,試圖碾碎這股入侵的靈性。
然而,
那股靈性卻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鰍。
昊一的威壓碾過,它只是微微蕩漾,便如水波般散開……旋即,又在另一個角落重新凝聚,仿佛從未被撼動。
它無視了血穹的威嚴,無視了血擂殿的森嚴壁壘,肆無忌憚地掃視著大殿每一個角落。
甚至,
隱隱鎖定了王座之下,那由無數古老家族獻上的“咒源烙印”與“古寶”匯聚而成的能量池。
那是定位“源初秘藏”的核心路標!
“找死!”昊一震怒。
一只覆蓋著猙獰骨刺的巨手,猛地探出,撕裂空間,循著那詭異靈性的源頭狠狠抓去。
“嗯?誰找死?”
一只銀藍色的蝴蝶劃過空間,仿佛掀起了蝴蝶效應的風暴!!
…………
幾乎在同一時間。
古山海邊緣深處。
萬載不熄的“燼滅火山”核心。
幾位氣息古老、渾身纏繞著灼熱符文的部落大祭司,正圍繞著中央那翻騰著黑金色岩漿的“祖火之眼”舉行著某種祭祀。
突然,
祖火之眼猛地一滯。
翻滾的岩漿表面,清晰地倒映出一個扭曲的景象……那掛著“禁止觸摸”牌子的塑料圍欄,以及一群造型滑稽的橡膠小惡魔。
“異域投影?!竟敢褻瀆祖火!”
大祭司們驚怒交加,狂暴精神力沖天而起,試圖焚滅這詭異的倒影。
“發那麼大的火,你家死人了?”
一個機械卻慵懶的聲音驟然響起。
在鬼屋“禁止觸摸”牌子的塑料圍欄前,掛著一個丑陋……恐怖娃娃!!
大祭司們明顯察覺到,那恐怖娃娃的異樣。
“這地方,好久沒來,還是老樣子……這把火,你們要燒多久?一群廢物。”
恐怖娃娃的精神意念,穿透大祭司們的靈魂。
大祭司們無比震驚。
“古祖大人!是……是您嗎?”
“呵,不是。”
…………
聖首宮闕。
聖首,這位上界的無上存在,正端坐于一片蓮台之上,推演著星軌。
他面容模糊,唯有雙眸開闔間,仿佛蘊含著生滅的偉力。
突然,
他面前的星軌圖景劇烈震蕩、崩解。
一股混雜著下界煙火氣,與極致詭異的靈性,如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蠻橫地擾亂了整個上界的脈絡!
這股靈性穿透力之強,竟無視了位面壁壘,無視了各大禁地的重重防御,直指各大勢力最核心、最隱秘的所在。
聖首那古井無波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疑。
“何方妖孽!”聖首的聲音恢弘而淡漠,如同天憲。
他並未起身,只是意念微動。
一道純粹由秩序神鏈交織而成的金色巨掌,便穿透無盡虛空,循著那詭異靈性的軌跡,狠狠抓向下界那‘溫暖之家’的鬼屋!
他要直接探明這詭異之地的真相!
聖首的意志何等浩瀚?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鬼屋“午夜回廊”盡頭,
那扇滲出灰綠薄霧的“員工通道”木門,吱呀一聲,被從里面推開了一條縫隙。
一個身影緩緩走出。
他身形並不高大,甚至有些佝僂,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布袍,面容憔悴,帶著一種長年不見陽光的蒼白和深深的疲憊。
他的眼神渾濁,仿佛蒙著一層揮之不去的迷霧,唯有偶爾掠過的一絲清明,銳利得能刺穿靈魂。
他抬頭,
渾濁的目光,
卻仿佛穿透了鬼屋的屋頂,穿透了上界與下界阻隔,精準地“看”到了那只散發著無上威嚴、即將落下的金色巨掌。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伸出枯瘦的手指,對著虛空,輕輕一點。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沒有絢爛奪目的光華。
那足以鎮壓一方天地、蘊含著聖首無上意志的金色巨掌,在這輕描淡寫的一指之下,如被戳破的肥皂泡,無聲無息地……潰散了!
潰散得如此徹底,如此干淨利落,仿佛從未出現過。
聖首宮闕內。
端坐蓮台的聖首,身形第一次出現了極其輕微的晃動!
他那模糊面容下的雙眸,驟然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
“是你?!”
聖首的聲音,第一次失去了那份絕對的淡漠,帶上了一絲無法掩飾的震驚與……復雜。
“溯海?!”
“你……竟然還活著?!”
這個名字,如禁忌的雷霆,在上界最核心的圈層中炸響!
那是無數歲月前,曾驚艷了整個上界,甚至被聖首視為最有潛力繼承其衣缽的絕代天驕!
後來卻因觸踫了某個不可言說的禁忌,身染詭異,最終在所有人眼中徹底“隕落”,消逝于時光長河。
誰能想到,
他竟以這樣一種方式重現?!
“是我。”
溯海的聲音透過無盡虛空,清晰地傳入聖首的意念中,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死寂與疲憊。
“聖首大人,好久不見。”
聖首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聲音恢復了威嚴,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溯海!你想做什麼?窺探禁地,攪亂上界秩序,你想重演當年之禍嗎?!”
“報恩而已。”
溯海的回答簡單直接,四個字,卻重逾星辰。
“報恩?”聖首眉頭緊鎖。
“報誰的恩?何恩需你動用此等禁忌之力,攪動諸天風雲?!”
溯海沉默了片刻,渾濁的眼底深處,似乎閃過一絲極其微弱的暖意,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一位恩人。”他依舊惜字如金。
“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