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娜靠在床頭，臉色還有些蒼白，說話時氣息不太穩，抬手揉了揉腰側，眉頭微蹙︰“上廁所這事兒真是磨人，稍不注意就牽扯著疼。”她側頭看了眼正往暖水瓶里兌涼水的李米，嘴角扯出點笑意，“也就你不嫌麻煩，換個人我還真不好意思支使。”
李米把水杯遞過去，手指在杯壁上敲了敲，翻了個白眼︰“少來這套，等你好了，還得陪我去供銷社扯布呢。”說著往她身後墊了個軟枕，手剛松開就被李娜拽了下胳膊，兩人相視一笑，眼底都帶著點不用言說的親近。
提到嫂子，李娜端著水杯的手頓了頓，指尖泛白，喉結動了動沒說話，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李米看她這模樣，往床沿坐了坐，膝蓋輕輕撞了撞她的腿︰“甭想那些，現在顧好你自個兒最要緊。”
說起娘家人，李娜突然笑了，笑聲里帶著點澀，她抬手抹了把臉，指腹蹭過眼角︰“以前總覺得是親骨肉，哪能真不管？直到那場官司……”她偏過頭望著窗外，睫毛垂下來，遮住眼底的情緒，“我算是看明白了，在他們眼里，我這嫁出去的閨女，還不如筐里的紅薯實在。”
李米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掌心帶著點粗糙的溫度︰“往後有我呢。”
聊起李紅花時，李娜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肩膀微微縮了縮，像是有點冷似的往被子里裹了裹︰“那天暈乎乎的，就覺得人群里有雙眼楮盯著我，直扎得慌，我覺得我沒看錯，就是大姐……”她猛地攥緊了被子，指節泛白，“現在想起來，那眼神跟盯著獵物似的。”
李米往她身邊湊了湊，把剛剝好的橘子塞到她手里︰“瞎想啥，吃點東西。”
中午助理來的時候，李娜撐著胳膊想坐直些，腰一使勁就疼得“嘶”了一聲，額角沁出點冷汗。助理趕緊把食盒放在床頭櫃上，彎腰想扶她，被李米攔住︰“我來吧，她這一動彈傷口就疼。”
李米打開食盒時，李娜眼楮亮了亮，直起脖子往里面瞅︰“魚香肉絲！”她伸手想去夠筷子，被李米拍了下手背︰“急啥，燙著呢。”李米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口遞到她嘴邊，看著她嚼得眉眼彎彎，自己也笑了，“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吃好後，李娜感覺還不錯，順手打開床頭櫃放下筷子，把那套軍裝拎了出來。她胳膊還不太利索，抬起來時晃了晃，李米趕緊伸手接住。“給你，”李娜喘了口氣，指了指軍裝的領口，“你看這尺寸，夠肥吧？給你穿吧，我有兩套夠穿了，能換的過來。”
李米摸著軍裝的布料，眼楮瞪圓了，手指在布面上反復摩挲︰“這……這太貴重了吧？這料子可真好。”她抬頭看向李娜，嘴唇動了動，嘴角卻忍不住往上揚。
李娜笑著推了她一把，因為用勁，臉頰泛起紅暈︰“跟我還客氣？”她指了指李米的肚子，眼神軟下來，“你這往後越來越沉，穿緊身的哪行？再說天眼看就冷了，這厚實。”
李米把軍裝往懷里抱了抱，手指絞著衣角，聲音有點悶︰“說實話，我是舍不得做……”她抬頭時眼圈有點紅，手不自覺地摸了摸肚子，“都說冷天坐月子好，可我還是怕……”她咬著嘴唇，手指摳著床單，“怕難產，怕……”
李娜握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別怕，多溜達，以前奶奶說過，說是生前多干活多溜達，孩子就好生。”
這年頭也沒什麼剖腹產，當然剖腹產好像也不怎麼樣。李娜記得上輩子的媽媽和父親吵架，就是因為媽媽剖腹產生的她。然後身邊沒人管肚子刀口特別疼，動彈著就費勁，李娜還在旁邊張著大嘴各種嚎。
李米低下頭，頭發垂下來遮住臉，聲音帶著點哽咽︰“你二姐夫他……”她吸了吸鼻子，猛地抬起頭，眼里閃著點狠勁，“他就是圖我能生，不然哪會娶我。”她抬手抹了把臉，像是想把眼淚憋回去，“那寡婦精著呢，他倆就跟……就跟……”她咬著牙沒說下去，只是攥緊了拳頭，指節發白。
“就我這還得感謝那寡婦不給你二姐夫生孩子，當然你二姐夫也不傻，也不想養三個男孩4個女孩，真要說是什麼，就跟嫖客跟妓女似的。既互相瞧不起，又不會真的在一塊。”
說起二姐夫這事，李娜也不知道該再說什麼？好像說什麼都是錯
“二姐慢慢來吧，有機會多為自己做打算！”
可不，也就只能這麼說了…
往後的幾天就那護士沒空是真沒空，家里出事了，那護士的親媽出了意外癱瘓了，沒人伺候，然後就得閨女伺候了。最起碼得伺候一陣子。
而李米這大著肚子反而沒什麼事兒就來照顧李娜了，吃喝這方面有周建華，他上班要麼就讓助理送過來，要麼就是他親自給送過來。要是有空的話，他就買來食材自己做。
不得不說這家伙還是可以的，也不知道他從哪弄來的豬下水，但是都是處理好的那種，炖出來還真香，尤其還給李娜做了個溜肝尖。說是這個給人吃了好說是補血的效果更好。
李米這照顧著李娜也跟著吃了幾頓好的，畢竟丈夫就是在屠宰場上班，也不能天天吃肉的。
所以李娜這還是托大了，直到一個星期後感覺還湊合了，才不讓二姐過來照顧自己才上班了。
畢竟時間太久了，李娜現在還沒轉正呢，不趕緊上班的話真不好，就算丈夫是廠長。
周建華，和肉聯廠的廠長關系不錯，雖說肉聯廠和屠宰廠差不多一個性質，但並不是一個廠，他就幫忙給李米在肉聯廠後廚弄了個臨時工！
雖然是也就差一個多月就得生了，但這不妨礙上班。
孕婦這樣的話反而會受到照顧，最主要的是肉聯廠離李米住的地方近，李米要是沒空去上班的話，可以婆婆頂著，反正每個月有工資，雖然不多，肉聯廠後廚的臨時工，每個月工資9.8元，李娜也不知道這個標準是咋來的，反正二姐是很珍惜這工作。雖然只是臨時的
但這是肉聯廠啊，還是在後廚能跟著多吃幾口肉挺好的，每個月還有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