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覆盆記
入夏的江南青溪,本該是山青水綠的好時節,卻被連日的陰雨纏得沒了脾氣。雨絲像扯不斷的銀線,斜斜地織在青石板路上,把鎮子泡得發潮,連空氣中都飄著股揮之不去的霉味。
百草堂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帶進來一陣濕冷的風。王寧放下手中正在校對的藥書,抬頭便見老獵戶趙大叔抱著孫子,踩著泥水匆匆進來。孩子約莫五六歲,小臉煞白,褲腿還沾著尿漬,一進門就往趙大叔懷里縮。
“王大夫,您快看看,這孩子連著三天夜里尿床,白天也總說憋不住尿,剛才路上又濕了褲子。”趙大叔的粗布褂子濕了大半,貼在佝僂的背上,說話時帶著急喘,“村里好幾個娃都這樣,還有李阿婆,這幾天總說頭暈,眼楮也越來越看不清針線了。”
王寧起身接過孩子,指尖剛踫到孩子的手腕,便覺察出脈象虛浮。他又讓孩子仰起臉,掀開眼皮看了看,隨即眉頭微蹙“是腎氣不足,加上連日陰雨濕邪侵體,才會尿頻遺尿。李阿婆的情況,該是肝腎虧虛,得用覆盆子為主藥來調。”
“覆盆子?”趙大叔愣了愣,“就是山上長的那紅果子?我往年還摘給娃當零嘴吃呢。”
“正是。”王寧轉身走向藥櫃,指尖劃過一排排貼著標簽的抽屜,拉開標著“覆盆子”的那一個,伸手一摸,卻只摸到薄薄一層干果,“這果子味甘酸、性溫,歸肝腎膀胱經,能固精縮尿,還能益肝腎明目,正好對癥。”
一旁的王雪湊過來,看著抽屜里寥寥無幾的覆盆子,秀氣的眉頭擰了起來“爹,庫存怎麼這麼少了?前幾日錢伯伯不是說要送一批過來嗎?”
王雪今年十七歲,梳著雙丫髻,鬢邊別著朵曬干的金銀花,素色布裙上沾著點點藥屑——那是今早碾藥時濺上的。她自小在藥鋪長大,識藥辨藥的本事已頗有其父風範,只是遇上這種藥材短缺的情況,還是忍不住慌神。
王寧合上抽屜,聲音沉了些“方才派人去問過,錢多多的商隊在進山的路上遇了塌方,車陷在泥里,一時半會兒過不來。”
這話剛落,藥鋪的門又被推開,進來的是張陽藥師。他穿著件漿洗得發白的長衫,腰間系著個裝著戥子的布囊,臉上沾著些泥點,顯然是剛從外面回來。“王大夫,不好了,”他喘著氣,從懷里掏出一張紙條,“這是山下幾個村子捎來的信,說村里不少老人孩子都犯了尿頻、頭暈的毛病,想請您過去看看,可咱們這覆盆子……”
王寧接過紙條,指尖捏著泛黃的紙角,目光掃過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跡,心里越發沉重。他走到窗邊,望著窗外霧蒙蒙的群山,青溪鎮周邊的山地本是覆盆子的好去處,可這連日的雨,山路又滑又險,尋常村民根本不敢上山。
“爹,要不我們自己上山采吧?”王雪走到王寧身邊,聲音雖輕,卻透著堅定,“我跟著您認了三年覆盆子,知道哪片山的果子長得好,夏初正是由綠轉綠黃的時候,藥效最好。”
王寧回頭看了看女兒,她的眼楮亮得像山間的溪水,臉上滿是期待。他又看向張陽“張藥師,你覺得呢?”
張陽略一思索,點頭道“眼下也只能這樣了。我去準備采藥的工具,竹籃、剪刀、防潮的油布都得帶上。只是這山路濕滑,得多加小心。”
“我也去。”一個清亮的聲音從里屋傳來,林婉兒掀著布簾走了出來。她穿著一身青色的短打,頭發用一根木簪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腰間別著個裝著草藥的小竹簍——她本是雲游的女醫,上月路過青溪,見百草堂醫德好,便暫留了下來。“我熟山路,還能幫著辨果子的好壞,多個人也多份照應。”
王寧看著眼前的幾人,心里的沉重散去了些。他抬手理了理衣襟上的藥香袋,沉聲道“好,那就明日清晨出發,去西坡的灌叢,那里海拔八百來米,覆盆子長得密。今夜大家早些歇息,養足精神。”
夜色漸深,雨還在下。百草堂的燈亮到很晚,王寧在燈下整理著藥典,王雪在一旁擦拭著采藥的剪刀,張陽則在檢查油布是否完好,林婉兒坐在桌邊,默默打磨著一把小巧的柴刀。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像是在為明日的行程伴奏,誰也沒注意到,藥鋪對面的濟世堂里,一雙眼楮正盯著百草堂的燈光,閃爍著算計的光。
天剛蒙蒙亮,雨總算歇了。青溪鎮上的霧氣還沒散,像一層薄紗裹著群山,王寧帶著王雪、張陽和林婉兒,背著裝滿工具的竹簍,踩著濕滑的石板路往西山去。
王寧走在最前面,他穿著雙舊布鞋,鞋底沾著泥卻依舊穩健——幾十年的采藥經驗,讓他對這條山路熟得像自家後院。他時不時停下來,指著路邊的草木跟王雪說“你看這蕨類植物旁邊的土,要是松軟濕潤,附近大概率能找到覆盆子,它就愛長在這種半陰半陽的灌叢里。”王雪點點頭,從布兜里掏出個小本子,用炭筆仔細記著,她的雙丫髻上沾了些晨露,像綴了顆顆小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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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陽跟在後面,背著個更大的竹籃,里面裝著防潮的油布和水壺。他時不時扶一把路邊的樹干,長衫下擺被露水打濕了半截,卻沒半點怨言,只偶爾跟林婉兒搭話“林姑娘,你上次說在南方見的覆盆子,跟咱們這兒的有啥不一樣?”
林婉兒正彎腰觀察一叢草本植物,聞言直起身,指尖還沾著點泥土“南方的覆盆子果實偏橙黃,咱們這兒的偏紅,不過藥性差不離,關鍵還是看采收時機——必須是綠轉綠黃,要是全紅了,糖分高易爛,藥效也散了。”她說著從竹簍里掏出片曬干的覆盆子葉,“你看這葉子,卵形帶鋸齒,背面有白絨毛,認準葉子,就不會跟野莓認錯了。”
幾人說說走走,不知不覺到了西坡的灌叢區。晨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落在低矮的覆盆子植株上,翠綠的枝條間,掛著不少綠中帶黃的小果子,像綴在綠綢上的瑪瑙。王寧率先蹲下身,手里拿著小剪刀,小心翼翼地從果柄處剪下果子,放進鋪了油紙的竹籃里“剪的時候別踫著果子,不然容易破,沾了泥就不好了。”
王雪學得認真,手指捏著剪刀,動作雖慢卻穩,偶爾遇到長得太密的果子,還會抬頭問“爹,這個跟那個差不多黃,都能剪嗎?”王寧湊過去看了看,點頭道“這個黃得透些,那個還偏綠,先留著,等過兩天再來采正好。”
林婉兒和張陽也分散開來采摘。林婉兒眼尖,很快找到一片長勢茂盛的覆盆子,她一邊剪一邊把雜質挑出來,放進另一個小竹簍里“這些葉子也別扔,曬干了泡水,能清熱明目,也是味好藥。”張陽聞言,也跟著把完整的葉子撿起來,小心地放進油布包里。
正當幾人采得專心時,一陣粗魯的腳步聲傳來。“住手!這片山的果子是我們先看見的,你們憑什麼采?”劉二叉著腰站在灌叢邊,身後跟著兩個跟班,個個手里拿著竹籃,籃里卻裝著不少青得發澀的覆盆子。他穿著件短褂,袖口卷得老高,露出胳膊上的刺青,臉上滿是蠻橫。
王寧放下剪刀,站起身皺著眉“劉二,這山是公山,藥材誰都能采,怎麼就成你們先看見的了?再說,你們采的都是青果,藥效不足,這不是浪費藥材嗎?”
“浪費不浪費關你屁事!”劉二上前一步,一腳踩在叢邊的覆盆子上,嫩綠的枝條瞬間被踩折,幾顆半熟的果子滾落在泥里,“孫老板說了,百草堂缺覆盆子,我就是不讓你們采!有本事你們再找別的山去!”
王雪見果子被踩,急得眼圈都紅了“你怎麼能這樣?這些果子能治村民的病,你踩了它們,村民怎麼辦?”
劉二瞥了王雪一眼,嗤笑道“小丫頭片子懂什麼?治病能當飯吃?孫老板給我錢,我就幫他辦事!”
林婉兒見狀,從懷里掏出本泛黃的藥典,走到劉二面前翻開“你看,這上面寫著‘覆盆子,夏初采實,綠轉黃者良,青者無效’。你采這些青果,既不能入藥,又賣不上價,還毀了能治病的好果子,這是損人不利己。”她的聲音清亮,眼神卻透著堅定,“周圍幾個村子的老人孩子還等著果子治病,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別在這兒添亂。”
這時,幾個上山采野菜的村民路過,見狀紛紛圍過來。李阿婆拄著拐杖,指著劉二罵道“劉二你這混小子!我家孫子還等著覆盆子治病呢,你倒好,在這兒糟蹋藥材!”另一個村民也附和道“就是!王大夫好心上山采藥,你憑什麼攔著?”
劉二被眾人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他瞥了眼周圍怒視的目光,又看了看手里的青果,底氣頓時泄了大半。“你們……你們多管閑事!”他撂下句硬話,狠狠瞪了王寧一眼,帶著跟班灰溜溜地走了,走之前還不忘順手摘了幾顆半熟的果子,塞進懷里。
王寧看著劉二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彎腰撿起被踩壞的枝條“別管他,咱們繼續采,盡量多采些回去。”幾人重新蹲下身子,陽光漸漸升高,霧氣散了,灌叢里只剩下剪刀輕響和偶爾的交談聲,只是每個人的心里,都多了幾分沉甸甸的擔憂——劉二背後的孫玉國,恐怕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
日頭爬到頭頂時,王寧一行人總算背著竹籃下了山。回到百草堂,張娜早已燒好了熱水,見幾人渾身沾著泥和露水,連忙遞上干布巾“快擦擦,我炖了姜茶,驅驅寒氣。”
王雪放下竹籃,迫不及待地掀開油紙——里面的覆盆子顆顆飽滿,綠黃相間,只是數量比預期少了大半。“娘,劉二他們毀了不少植株,咱們采的這些,頂多夠應付兩三天。”她的聲音帶著些沮喪,指尖輕輕拂過果子,生怕踫壞了。
王寧喝了口姜茶,暖意順著喉嚨往下淌,他思索片刻道“先把能入藥的挑出來,一部分新鮮的用來煎湯藥,給癥狀急的村民先服著,剩下的趕緊炮制,陰干後能保存得久些。”
張陽立刻去後院收拾炮制的場地,把竹篩子擺在通風的屋檐下,又鋪上干淨的紗布。王寧帶著王雪和林婉兒分揀覆盆子,他手把手教王雪“你看,要把帶蟲眼的、破皮的挑出來,這些不能入藥,留著咱們自己吃。好的果子要輕拿輕放,別讓汁液流出來,不然藥效會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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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學得仔細,手指靈活地分揀著,偶爾遇到拿不準的,就舉起來問“爹,這個果子有點軟,還能用嗎?”王寧湊過去看了看,點頭道“只要沒爛,就還能炮制,晾的時候多留意些,別讓它發霉。”
林婉兒則在一旁準備防潮的草木灰,她一邊篩灰一邊說“這幾日空氣潮,單靠通風陰干不夠,得在竹篩底下鋪層草木灰,能吸潮氣,還能讓覆盆子干得均勻。”王寧眼前一亮“這個法子好,我以前只在炮制干貨時用過,沒想到用在覆盆子上也合適。”
幾人忙到傍晚,總算把覆盆子分揀好,一半放進陶罐里,加了些鹽腌著保鮮,另一半均勻鋪在竹篩上,底下墊著草木灰,擺在屋檐下。王雪累得腰酸背痛,卻盯著竹篩里的覆盆子笑“等這些晾干了,就能給村民配藥了,想想就高興。”
可沒等他們松口氣,第二天一早,就有村民上門來問“王大夫,我听說你們采的覆盆子是青的,用了會害人,是不是真的啊?”王寧一愣,連忙解釋“都是挑的綠轉黃的好果子,怎麼會是青的?”
正說著,又有幾個村民來打探,言語間都帶著疑慮。張娜從外面回來,臉色凝重“王寧,不好了,鎮上都在傳,說咱們百草堂用未成熟的青覆盆子入藥,還說有人吃了會拉肚子。我問了問,是劉二在街頭巷尾說的。”
王寧眉頭緊鎖,他猜到孫玉國不會善罷甘休,卻沒想到對方會用這種法子造謠。“這是故意攪局,想讓村民不信任咱們!”張陽氣得攥緊了拳頭,“咱們辛辛苦苦上山采藥,他們倒好,躲在背後說瞎話!”
王雪急得眼圈發紅“那怎麼辦?村民要是不信咱們,那些等著治病的老人孩子怎麼辦?”林婉兒冷靜地說“別慌,謠言最怕事實。咱們把炮制好的覆盆子和青果擺出來,讓村民自己看,再讓吃過湯藥的人說說效果,自然能澄清。”
王寧點頭,立刻讓張陽搬來一張桌子,擺在百草堂門口,又把炮制好的覆盆子、新鮮的青果和半熟的果子分別裝在三個盤子里,貼上標簽。他站在桌前,等村民漸漸圍過來,便拿起一個青果和一個炮制好的覆盆子“大家看,青果是全綠的,又硬又澀,而咱們用的覆盆子是綠轉黃的,摸起來有彈性,聞著有果香。《本草綱目》里寫得明明白白,只有這種果子才有藥效,青果根本不能入藥。”
這時,趙大叔抱著孫子走過來,大聲說“我家娃昨天喝了王大夫的湯藥,夜里就沒尿床了!要是青果能有這效果,我把頭擰下來給你們看!”李阿婆也拄著拐杖過來,指著盤子里的覆盆子“我昨天也喝了,今天頭暈好多了,眼楮也亮堂些了。王大夫是好人,不會騙咱們的!”
村民們听了,又看了看盤子里的果子,漸漸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有人小聲說“肯定是濟世堂故意造謠,想搶生意!”“就是,孫玉國那人,平時就愛耍小聰明!”
王寧看著漸漸散去的村民,心里松了口氣,卻也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孫玉國沒達到目的,肯定還會想出別的法子來。他回頭看了看屋檐下晾曬的覆盆子,陽光灑在果子上,泛著淡淡的光澤,像一顆顆希望的種子,等著能早日治愈村民的病痛。
謠言澄清後,百草堂前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可王寧看著陶罐里僅剩的新鮮覆盆子,依舊愁眉不展——就算加上正在陰干的那些,也只夠支撐五天,錢多多的商隊還沒消息,若等不到新的藥材,後續的治療還是會斷檔。
這天傍晚,王雪幫著張娜收拾藥鋪,無意間听到幾個村民在門口議論“後山的老林里也有覆盆子,就是路太險,還有野豬出沒,沒人敢去采。”王雪眼楮一亮,立刻跑去告訴王寧“爹,後山有覆盆子!咱們去那兒采吧,多采些回來,就能供上村民用藥了。”
王寧卻搖了搖頭“後山的路我知道,有段懸崖坡,雨天過後更滑,太危險了。”林婉兒正好從後院進來,聞言說道“我倒有個主意,咱們可以請村里的獵戶幫忙。他們熟悉後山地形,還能防著野獸,咱們給他們付工錢,再送些常用的草藥,想必他們會願意的。”
王寧覺得這辦法可行,第二天一早就去找趙大叔。趙大叔听了,拍著胸脯答應“王大夫,你幫咱們治病,這點忙算啥!我這就去叫上幾個老伙計,下午就上山!”
下午,趙大叔帶著三個獵戶,背著弓箭和繩索,跟著王寧、林婉兒往後山去。後山的路果然難走,到處是濕滑的青苔和斷枝,走到懸崖坡前,連常年采藥的王寧都倒吸一口涼氣——坡上只有幾條淺淺的石縫,底下就是深谷,風一吹都讓人發暈。
獵戶老周從背上解下繩索,一端系在旁邊的大樹上,另一端綁在自己腰上“我先下去探探路,你們等著。”他踩著石縫,一點點往下挪,動作麻利得像只猴子。不一會兒,他在坡下喊“下面有片大灌叢,全是覆盆子,長得比西坡的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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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兒趕緊把準備好的竹籃遞下去,獵戶們輪流下去采摘,王寧則在坡上接應,把采上來的覆盆子仔細收好。夕陽西下時,他們總算采滿了五大籃覆盆子,個個飽滿鮮亮,綠黃相間,比西坡采的品質還好。
回到藥鋪,王雪和張陽早已等著,見采了這麼多覆盆子,都高興得跳起來。王寧卻沒立刻讓大家休息,而是召集眾人“這些覆盆子得趕緊炮制,咱們分分工,爭取今晚就晾一半。”
張陽負責清洗竹篩,王雪和張娜分揀果子,林婉兒則繼續準備草木灰,王寧則在一旁指導“晾的時候要每隔一個時辰翻一次,讓果子均勻受力,別壓壞了。”幾人忙到深夜,藥鋪的屋檐下擺滿了竹篩,月光灑在覆盆子上,泛著柔和的光。
可沒過兩天,新的麻煩又來了。有個村民急匆匆跑來說“王大夫,李阿婆喝了藥後,說肚子有點脹,是不是藥材有問題啊?”王寧心里一緊,立刻跟著村民去李阿婆家。
李阿婆躺在床上,臉色有些蒼白,見王寧來了,虛弱地說“王大夫,我喝了藥後,尿頻好多了,就是肚子脹得難受,不想吃飯。”王寧給李阿婆把了脈,又看了看她喝剩下的藥渣,恍然大悟“阿婆,您是脾胃虛,覆盆子性溫,您喝的時候沒搭配健脾的藥材,所以才會腹脹。”
他立刻回去配了些陳皮和山藥,讓李阿婆煮水喝,又叮囑道“以後您喝覆盆子的藥時,就著這陳皮水一起喝,能緩解腹脹。”第二天,李阿婆特意來藥鋪道謝“王大夫,你給的藥真管用,我肚子不脹了,吃飯也香了。”
這件事讓王寧意識到,用藥不能只看主藥,還得根據患者的體質搭配輔藥。他讓王雪把這件事記在本子上,又在藥鋪前貼了張告示,寫明不同體質的人服用覆盆子時的注意事項,還免費為村民把脈,根據每個人的情況調整藥方。
村民們見王寧如此用心,對他更加信任,連隔壁村的人都專程來百草堂求醫。王雪看著忙碌的藥鋪,心里滿是敬佩“爹,原來當大夫不僅要懂藥,還要懂人,您真厲害。”王寧摸了摸女兒的頭,笑著說“這都是慢慢學的,你以後也會懂的。”
只是王寧心里清楚,這只是暫時解決了問題,錢多多的商隊還沒到,若再出意外,後果不堪設想。他站在藥鋪門口,望著遠方的山路,心里默默祈禱希望商隊能早日平安到來。
連著幾日晴好,百草堂屋檐下的覆盆子總算晾干了,顆顆縮成深紅色的干果,透著淡淡的藥香。王雪正跟著張陽把干果裝進陶罐,門外忽然傳來熟悉的馬蹄聲——錢多多的商隊到了。
錢多多跳下馬車,臉上沾著風塵,卻笑得爽朗“王大夫,讓你久等了!山路塌方耽誤了日子,我這一路緊趕慢趕,總算把覆盆子送來了。”他揮揮手,伙計們立刻搬下幾個大竹筐,掀開蓋布,里面全是新鮮飽滿的覆盆子,綠黃相間,比他們自己采的還要好。
王寧握著錢多多的手,眼眶有些發熱“錢兄,可把你盼來了!村民們還等著藥材治病呢。”錢多多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在路上就听說了孫玉國搞的鬼,這種昧良心的事,咱可做不來。這次我多帶了三層覆盆子,夠你用一陣子了。”
王雪和張陽忙著清點藥材,林婉兒則在一旁幫忙分揀,藥鋪里頓時熱鬧起來。張娜端來茶水,笑著說“錢老板一路辛苦,快歇歇,我去炖只雞,給你們補補身子。”
可沒等大家松口氣,濟世堂的伙計突然跑了進來,慌慌張張地說“王大夫,不好了!孫老板和劉二在山上采覆盆子時,摔下山坡了,現在躺在家里動不了,求您去看看!”
王寧愣了一下,隨即起身“走,去看看。”王雪有些不放心“爹,他們之前那麼對咱們,您還去幫他們?”王寧摸了摸女兒的頭“醫者仁心,不管他們之前做了什麼,現在生病了,咱們不能見死不救。”
林婉兒和張陽也跟著一起去了濟世堂。孫玉國躺在床上,腿上纏著帶血的布條,臉色慘白,劉二則坐在地上,胳膊不敢動彈。見王寧進來,孫玉國眼神躲閃,聲音沙啞“王大夫,我……”
王寧沒多說什麼,上前為孫玉國把脈,又查看了他的傷口“腿骨裂了,得好好休養,我給你開副接骨的藥方,再配上些覆盆子,能幫你補補肝腎,促進恢復。”他又轉向劉二,檢查了他的胳膊“只是脫臼了,我幫你接上,以後可得小心些。”
劉二紅著臉,不敢看王寧“王大夫,之前是我不對,不該听孫老板的話,毀你的藥材,還造你的謠……”孫玉國嘆了口氣,聲音低沉“王大夫,是我糊涂,為了搶生意,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也對不起村民。以後我再也不搞那些歪門邪道了,好好經營藥鋪,多向你學習。”
王寧點點頭“知錯能改就好。以後咱們兩家藥鋪,不如一起為村民做事,青溪鎮的草藥資源豐富,咱們可以聯手教村民辨識、采收覆盆子,既保證藥材供應,也能讓大家多份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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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玉國眼楮一亮,連忙點頭“好!就听王大夫的!我這就叫人去準備,明天就跟你一起去山上,教村民采覆盆子。”
接下來的日子,王寧帶著孫玉國、錢多多和村民們一起上山,教大家辨認覆盆子的植株、判斷采收時機,還把炮制的方法也教給了大家。林婉兒則在一旁記錄,整理成小冊子,分發給村民。
青溪鎮的覆盆子越采越多,王寧還跟錢多多商量,把多余的覆盆子賣到外地,讓村民們的收入翻了番。大家都說,是王大夫的仁心,讓青溪的覆盆子成了“致富果”。
這天,林婉兒收拾好行李,對王寧說“王大夫,我該繼續雲游了。青溪的事已經圓滿,以後有機會,我還會來看你們的。”王寧挽留道“不再多留些日子嗎?村民們都很喜歡你。”
林婉兒笑著搖頭“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還要去別的地方,把中醫藥的知識帶給更多人。”她從懷里掏出一本藥典,遞給王雪“這是我多年積累的藥方,里面有不少用覆盆子入藥的方子,你好好學,以後一定能成為像你爹一樣好的大夫。”
王雪接過藥典,眼眶紅紅的“林姐姐,我會好好學的,以後我也會像你一樣,把中醫藥傳承下去。”
林婉兒走後,王寧看著藥鋪里忙碌的女兒和張陽,又看了看窗外正在晾曬覆盆子的村民,心里滿是欣慰。孫玉國也時常來百草堂,跟王寧探討醫術,兩家藥鋪再也沒有了競爭,反而成了最好的伙伴。
每到夏初,青溪鎮的山上就滿是采覆盆子的村民,歡聲笑語回蕩在山間。王雪漸漸能獨當一面,不僅能準確辨識藥材,還能根據村民的體質開藥方。王寧看著女兒的成長,心里清楚,中醫藥的傳承,就在這一輩輩人的堅守與付出中,像青溪的溪水一樣,源源不斷,滋養著這片土地上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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