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堂的茺蔚子風波
清光緒二十三年,南方梅雨剛過,青溪鎮的溪水漲得滿溢,岸邊的垂柳浸在水汽里,連葉子都透著股黏膩的暑氣。鎮子東頭的百草堂前,兩盞繪著甘草、當歸的木質幌子在熱風里晃悠,往常這時該有村民排隊抓藥,今日卻擠滿了面色愁容的婦人,連帶著幾位拄杖的老人也坐在門檻邊,不住地用帕子擦著眼角。
“王大夫,您再給瞧瞧,這月事推遲了快二十天,小腹墜著疼,夜里翻來覆去睡不著。”穿青布衫的婦人按著小腹,額角的汗順著鬢角往下淌。她身旁的老嫗也跟著開口,聲音帶著幾分沙啞“俺也是,眼瞅著天熱起來,這眼楮紅得跟兔子似的,看東西都模模糊糊,頭還一陣一陣地脹。”
王寧坐在案後,指尖搭著婦人的脈腕,指腹能清晰感受到脈象的滯澀。他抬眼看向婦人的面色,見其唇色發暗,眼底帶著青影,又轉向老嫗,示意她睜眼——眼白處滿是紅絲,連帶著眼瞼都有些浮腫。“諸位莫急,”王寧收回手,指尖在案上的《本草備要》上輕輕點了點,“入夏濕氣重,又逢肝火上揚,婦人是氣血瘀滯所致的經閉腹痛,老丈們則是肝火犯目引發的目赤脹痛,對癥的藥材是有的。”
說罷,他轉身走向藥櫃。藥櫃是祖父傳下來的,深褐色的木櫃上刻著三百多個抽屜,每個抽屜外都貼著泛黃的藥材名簽。王寧伸手拉開標著“茺蔚子”的抽屜,指尖探進去,卻只摸到一層薄薄的藥屑。他眉頭微蹙,又用力晃了晃抽屜,里面只傳來細碎的踫撞聲——竟是空了。
“張陽兄,”王寧回頭看向正在研磨川貝的藥師,“茺蔚子何時斷的貨?我竟未察覺。”
張陽放下手中的銅臼,粗糙的手掌在圍裙上擦了擦——那雙手常年抓藥、炮制藥材,指關節粗大,掌心布滿老繭,指縫里還沾著淡淡的藥粉。“上月錢多多送的那批貨,您還記得不?”張陽走到藥櫃旁,俯身查看抽屜底部,“當時趕上連陰雨,庫房漏了點水,那批茺蔚子潮了大半,您讓我挑揀後,剩下的不夠半斤,前幾日給李寡婦抓了兩劑,就空了。”
王寧聞言,臉色沉了沉。茺蔚子性微寒,歸肝、心包經,既能活血調經,又能清肝明目,正是眼下這些患者的對癥之藥。青溪鎮就兩家藥鋪,濟世堂的孫玉國向來只進些常見的感冒藥材,未必有茺蔚子存貨,若是等外地調貨,少說也要五日,可這些患者的癥狀拖不得。
“雪妹,”王寧轉向正在給患者倒茶的妹妹王雪,“你去錢多多常落腳的‘溪風客棧’跑一趟,讓他無論如何,明日之前送一批正品茺蔚子來,就說百草堂急等著用,價錢好商量。”
王雪放下茶盞,身上的淺藍布衫襯得她身形縴瘦,衣襟上別著個繡著益母草的香囊——那是嫂子張娜給她繡的,說是能驅蟲避穢。“哥,我這就去。”她抓起案上的油紙傘,又摸了摸腰間的錢袋,“要是錢多多不在客棧,我就去鎮上的藥材行找找,定不耽誤事。”
張娜這時從後院走出來,她手里端著個竹篩,篩子里攤著剛曬好的金銀花,花瓣上還沾著陽光的暖意。“雪兒,路上小心些,”張娜叮囑道,“最近鎮上不太平,孫玉國的人總在客棧附近轉悠,別跟他們起沖突。”她走到王寧身邊,壓低聲音,“要不我跟雪兒一起去?我識得茺蔚子的品相,萬一錢多多那里有存貨,我能先驗驗成色。”
王寧搖搖頭,指了指前廳的患者“這里離不開你,你得幫著照看患者,還要清點其他藥材。雪妹雖年輕,但跟著咱們抓藥也有三年了,茺蔚子的樣子她記熟了,只要錢多多給的是正品,她能辨得出來。”
王雪應了聲,轉身快步走出藥鋪。門外的暑氣撲面而來,她撐開油紙傘,沿著溪邊的石板路往客棧走。溪水潺潺,岸邊的益母草長得正盛,紫紅色的小花綴在睫稈上,風一吹,帶著淡淡的藥香。王雪看著那些益母草,心里不禁想著這草的果實就是茺蔚子,若是眼下能采,倒能解燃眉之急,可茺蔚子要等果實成熟才能采摘,現在采了也沒用。
溪風客棧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股混雜著汗味與劣質酒氣的熱風撲面而來。王雪收了油紙傘,傘面上的水珠順著傘骨滴在青石板上,暈開小小的濕痕。她抬眼掃過客棧大堂,只見幾張方桌旁零散坐著幾個客人,錢多多那標志性的青布長衫正搭在靠窗的椅背上——他果然在。
“錢掌櫃!”王雪快步走過去,清脆的聲音讓正低頭撥弄算盤的錢多多抬起頭。錢多多約莫四十歲,臉上總是堆著笑,下巴上留著一撮山羊胡,腰間掛著個沉甸甸的錢袋,走路時總發出“嘩啦”的聲響。他見是王雪,立刻放下算盤,起身招呼“是雪姑娘啊,快坐快坐,要不要喝碗涼茶?”
“不了,錢掌櫃,”王雪坐下後,直接說明來意,“我們百草堂的茺蔚子斷貨了,眼下鎮上好多人等著用藥,我哥讓我來問您,您這兒有沒有現成的正品茺蔚子?要是有,明日之前務必送到藥鋪,價錢您盡管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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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多多聞言,臉上的笑容頓了頓,伸手摸了摸山羊胡“茺蔚子啊……巧了,我上禮拜從外地收了一批,品相還不錯,就是還沒來得及整理。雪姑娘稍等,我去後院庫房給你取樣品。”說罷,他起身往後院走。
王雪坐在原位等候,目光無意間掃過鄰桌,卻見一個穿著短打、滿臉橫肉的漢子正盯著自己——是孫玉國的手下劉二狗。劉二狗也看到了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端著酒碗湊了過來“喲,這不是百草堂的雪姑娘嗎?來這兒買藥材啊?”
王雪心里一緊,想起嫂子張娜的叮囑,只淡淡點了點頭,沒打算跟他多說。可劉二狗卻沒打算走,反而拉了把椅子坐在她對面,壓低聲音“雪姑娘,我勸你還是別在錢掌櫃這兒買藥材了。我听說啊,他前陣子收的那批茺蔚子,好多都生了蟲,要是拿回百草堂用,治不好病不說,還得砸了你們百草堂的招牌。”
“你胡說!”王雪立刻反駁,“錢掌櫃是正經藥材商人,怎麼會賣劣質藥材?”她知道劉二狗是故意挑撥,可心里還是忍不住犯嘀咕——畢竟茺蔚子要是出了問題,耽誤的是患者的病情。
就在這時,錢多多提著個布袋子從後院回來,手里還拿著一小包藥材。“雪姑娘,你看,這就是我收的茺蔚子。”他把藥材遞到王雪面前,“你瞧瞧品相,都是曬干的小堅果,三稜形,表面灰褐色帶斑點,子葉也飽滿,絕對是正品。”
王雪接過藥材,放在手心仔細查看。她跟著哥哥和張陽學過辨識茺蔚子,知道正品該有的模樣——眼前這包藥材,確實和哥哥說的一樣,果皮上有稀疏的深色斑點,捏開一顆,里面的子葉呈類白色,還帶著淡淡的油性。她放下心來,抬頭對錢多多說“錢掌櫃,這品相我看著沒問題,您明日一早能送二十斤到百草堂嗎?”
“沒問題!”錢多多拍著胸脯保證,“我今晚就把藥材整理好,明日天不亮就給你們送過去。”
劉二狗在一旁看著,眼里閃過一絲陰翳,卻沒再說話,只是端著酒碗悻悻地走了。王雪沒再多想,付了定金後,便拿著樣品匆匆離開客棧,一心想著趕緊把好消息帶回百草堂。
可她沒看到,在她走後,劉二狗又折返回來,湊到錢多多身邊,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塞過去“錢掌櫃,剛才那包茺蔚子,我替你送吧?你忙了一天也累了,我正好順路,還能幫你把藥材搬到車上。”
錢多多看著銀子,又看了看劉二狗,心里雖有些疑惑,但想著有人幫忙也省得自己費力,便點了點頭“那就麻煩劉兄弟了,藥材在庫房最里面的架子上,你小心點搬,別弄撒了。”
劉二狗應了聲,轉身往後院走。他走到庫房里,看著架子上那袋剛整理好的茺蔚子,嘴角露出一抹壞笑。他從懷里掏出另一個布袋子——里面裝的是他早就準備好的偽品茺蔚子,那些偽品是用其他植物的種子冒充的,外觀和茺蔚子相似,但果皮光滑無斑點,子葉也沒有油性,毫無藥效。劉二狗快速將正品茺蔚子換成偽品,然後提著偽品走出庫房,對錢多多說“錢掌櫃,藥材搬好了,我先回去了。”
次日天剛蒙蒙亮,錢多多便趕著騾車將茺蔚子送到了百草堂。王雪上前查驗,見布袋子里的藥材與昨日的樣品模樣相似,便放心地讓張陽搬進庫房。王寧早已在前廳候著,桌上擺著開好的藥方,見藥材送到,立刻讓張陽按方抓藥。
“李嫂子,這是你的藥,”張陽將包好的藥材遞過去,粗糙的手指在藥方上點了點,“茺蔚子是主藥,你回去後用溫水煎服,每日一劑,三日後再來復診。”李嫂子接過藥包,連聲道謝,揣著藥匆匆走了。接下來的兩天,百草堂里擠滿了取藥的患者,王寧一一叮囑用藥禁忌,唯獨沒料到會有人隱瞞身孕。
第三日清晨,百草堂剛開門,就听見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漢子背著個婦人闖了進來,婦人臉色慘白,雙手緊緊捂著小腹,額頭上滿是冷汗。“王大夫!快救救我媳婦!”漢子聲音哽咽,將婦人放在長椅上,“她吃了您開的藥,今早突然腹痛不止,還流了點血!”
王寧心頭一緊,快步上前為婦人診脈。脈象紊亂,帶著明顯的胎動跡象——這竟是個孕婦!“你媳婦懷了孕,為何不早說?”王寧語氣急切。漢子愣了愣,隨即懊惱地捶了捶腿“她怕您說孕婦不能用藥,就想著先把經閉的毛病治好,沒敢告訴您……”
話音剛落,門外又涌進來幾個村民,都是前幾日取藥的患者。“王大夫,我的肚子還是疼,一點好轉都沒有。”“俺的眼楮也沒好,反而更模糊了!”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臉上滿是不滿。張娜見狀,急忙安撫“大家別慌,我們先查查藥材,肯定能找到原因。”
張娜快步走進庫房,取出那日錢多多送來的茺蔚子,放在掌心仔細查看。她常年辨識藥材,對茺蔚子的品相了如指掌——可眼前這些藥材,看似是三稜形,表面卻光滑無斑,捏開一顆,里面的子葉干燥發黃,毫無油性,分明是偽品!“王寧,你來看!”張娜拿著藥材沖前廳喊,聲音里帶著幾分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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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寧走過來,接過藥材一看,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這不是正品茺蔚子!”他將藥材摔在案上,“難怪藥效全無,還讓孕婦出了狀況!”
就在這時,濟世堂的孫玉國帶著劉二狗和鄭欽文走了進來,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笑。“王大夫,這就是你百草堂的藥材?”孫玉國拿起案上的偽品茺蔚子,對著村民們揚了揚,“用假藥糊弄人,治不好病還害了孕婦,你這百草堂是想害人啊!”
劉二狗也跟著起哄“我早就听說了,百草堂為了省錢,進的都是劣質藥材,大家可別再在這兒抓藥了!”
村民們一听,頓時炸開了鍋。“難怪我的病好不了,原來是用了假藥!”“太過分了,這不是坑人嗎?”有人甚至要沖上去砸藥櫃,張陽急忙攔住,卻被村民推搡了一把,撞到了藥櫃上,抽屜里的藥材撒了一地。
王寧看著眼前的混亂,心里又急又氣。他知道這是孫玉國在故意挑事,可眼下藥材是假的,孕婦還在腹痛,百口莫辯。“大家冷靜點!”王寧提高聲音,“此事定有蹊蹺,我會盡快查明真相,給大家一個交代!孕婦的病情緊急,我先開一副安胎藥,大家再給我一點時間!”
可村民們哪里听得進去,在孫玉國的煽動下,紛紛罵罵咧咧地離開了百草堂。孫玉國臨走前,還特意湊到王寧身邊,壓低聲音“王寧,識相點就把百草堂關了,不然有你好受的!”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欞,在百草堂的青磚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王寧正給腹痛的孕婦煎安胎藥,藥罐里的藥湯咕嘟咕嘟冒著泡,散發出當歸、白術的溫和藥香。張娜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將散落的藥材撿回抽屜,指尖劃過那些熟悉的藥名簽,眼眶微微發紅。王雪站在一旁,雙手緊緊攥著衣角,臉上滿是自責“都怪我,當初在客棧沒仔細盯著,才讓劉二狗換了藥材。”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一個穿著素白長衫的女子走了進來。她發髻上插著一支木質發簪,簪頭雕著一株小小的益母草,手里提著個竹編藥籃,正是護道者林婉兒。“王兄,張嫂,”林婉兒的聲音清潤如溪,“我剛從山外回來,就听聞百草堂出了事,特地來看看。”
王寧見是林婉兒,眼中閃過一絲光亮——林婉兒游歷四方,見多識廣,或許能幫上忙。他放下手中的藥勺,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最後拿起那包偽品茺蔚子“婉兒,你瞧瞧,這藥材做得太像正品了,若不是仔細看子葉和斑點,根本分辨不出來。”
林婉兒接過藥材,指尖輕輕捻起一顆,放在鼻尖聞了聞,又捏開查看子葉。她眉頭微蹙“這是用藜蘆的種子冒充的,雖無劇毒,但毫無茺蔚子的藥性,反而會延誤病情。”她抬頭看向王寧,語氣鄭重,“你忘了茺蔚子的特性?它性微寒且有小毒,既能活血調經,也能散大瞳神,孕婦本就禁用,若用了正品,那婦人的腹痛只會更甚——還好這是偽品,雖誤事,卻沒造成更大的傷害。”
這話如同一道驚雷,讓王寧猛然醒悟。他之前只想著假藥害人,卻忘了茺蔚子的用藥禁忌,若真是正品,那孕婦的情況恐怕不堪設想。“多虧婉兒提醒,”王寧站起身,“我現在就去找錢多多,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陽這時也走了過來,手里拿著個布包“掌櫃的,我跟你一起去。上次錢多多送的那批受潮茺蔚子,我沒全扔,留了點樣品,正好能跟他現在送的對比,看看是不是他進的貨本身有問題。”
三人當即動身,直奔錢多多的客棧。錢多多正坐在大堂里算賬,見王寧帶著人來,臉色頓時有些不自然。“王大夫,你們這是……”
“錢掌櫃,你且看看,”王寧將偽品茺蔚子扔在桌上,又讓張陽拿出樣品,“你送的這是什麼?是藜蘆種子冒充的偽品!若不是林姑娘識貨,我們至今還被蒙在鼓里!”
錢多多拿起兩包藥材對比,臉色瞬間煞白“不可能啊!我收的明明是正品茺蔚子,怎麼會變成這樣……”他突然想起什麼,一拍大腿,“是劉二狗!那天你妹妹走後,他說要幫我搬藥材,還塞給我一錠銀子,定是他趁我不注意,把藥材換了!”
“你可有證據?”林婉兒問道。
“有!有!”錢多多急忙起身,“我客棧後院有個老伙計,那天他正好在庫房外劈柴,說不定看到了劉二狗換藥!”
眾人跟著錢多多來到後院,找到那個劈柴的老伙計。老伙計起初有些猶豫,但在錢多多的勸說下,終于開口“那天我確實看到劉二狗在庫房里鬼鬼祟祟,還換了個布袋子,當時我以為是掌櫃的讓他換的,就沒多問。”
證據確鑿,王寧立刻讓人去濟世堂找劉二狗。劉二狗被帶來時,見錢多多和老伙計都在,臉色瞬間垮了下來。起初他還想狡辯,支支吾吾地說“我只是幫忙搬了下藥材,沒踫里面的東西”,可老伙計上前一步,指著他的衣角說“那天你換完袋子,衣淨沾了庫房地上的草屑,我看得清清楚楚!”劉二狗盯著自己衣角的痕跡,再也瞞不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發顫“是孫玉國!他說只要把百草堂的茺蔚子換成假的,讓他們治不好病,就給我五兩銀子……我一時糊涂,才做了這缺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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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寧看著跪在地上的劉二狗,嘆了口氣“行醫制藥,最忌心術不正。你今日為了銀子害人性命,他日必有報應。念你是初犯,我不送你去見官,但你得幫鎮上的醫館打理三個月,好好反省。”劉二狗連連磕頭道謝,起身時眼眶通紅。
解決完劉二狗的事,王寧讓錢多多立刻從鄰縣調運正品茺蔚子,錢多多拍著胸脯保證“我這就讓伙計快馬去取,今晚一定送到,分文不取,就當賠罪!”
暮色四合時,錢多多的騾車終于趕到百草堂,麻袋解開,正品茺蔚子的藥香瞬間彌漫開來——灰褐色的小堅果帶著清晰的三稜稜角,果皮上的深色斑點錯落有致,捏開一顆,類白色的子葉泛著溫潤的油性。張娜立刻燒水煮藥,王寧則親自給那位孕婦煎了安胎藥,婦人喝下沒多久,腹痛就漸漸緩解,臉上也有了血色。
次日一早,百草堂的門剛開,前幾日抱怨藥效不佳的村民就陸續來了。王寧為他們重新診脈,調整藥方,張陽在一旁仔細講解“這茺蔚子性微寒,得配著生姜、紅棗煎,既能活血調經,又能中和寒氣,大家按時辰喝,三日後保準見效。”村民們拿著藥包,看著案上擺著的正品茺蔚子,先前的疑慮漸漸消散。
三日後,青溪鎮的變化顯而易見——經閉腹痛的婦人都能正常行經,目赤脹痛的老人眼楮也清亮了許多。那位孕婦再來復診時,脈象平穩,她拉著王寧的手哽咽道“多謝王大夫,是我之前隱瞞身孕,差點害了孩子,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村民們為了感謝百草堂,提著自家種的蔬菜、釀的米酒擠滿了小院。王寧看著熱鬧的場景,突然想起祖父臨終前的話“醫者仁心,藥者良心,守住這兩顆心,百草堂才能長久。”他讓張娜搬出祖父傳下的《本草綱目》,又拿出正品茺蔚子,對村民們說“今日我教大家辨茺蔚子——正品三稜帶斑,子葉有油;偽品光滑無斑,子葉干燥,以後大家買藥,可得仔細看。”
張娜拿起兩顆茺蔚子對著陽光展示,王雪和張陽在一旁幫忙解答,林婉兒則拿著益母草,講起茺蔚子的生長過程“這益母草春天發芽,夏天開花,秋天結果,果實就是茺蔚子,咱們溪邊就有,明年春天咱們一起種,秋天結了果,大家有需要隨時來取。”
躲在街角的孫玉國看著這一幕,臉色鐵青。前幾日鄉紳們找他問話,斥責他用假藥害人,還讓他把濟世堂的劣質藥材都扔了,若再敢胡來,就把他趕出青溪鎮。他嘆了口氣,轉身回了濟世堂,讓鄭欽文去鄰縣進正品藥材——他終于明白,靠耍手段搶不來生意,只有守住良心,才能留住鄉親們的信任。
日子一天天過去,青溪鎮的溪水依舊潺潺,百草堂前的木質幌子在風中輕輕搖晃。王寧時常帶著王雪、張陽去山上采藥,教他們辨認草藥;張娜則在藥鋪里教村民炮制簡單藥材;林婉兒偶爾會來,帶來各地的藥材典籍,和王寧一起探討醫術。
那年秋天,溪邊的益母草結滿了茺蔚子,村民們自發采了些送到百草堂,王寧把這些茺蔚子分裝成小袋,免費送給有需要的人。夕陽下,百草堂的藥香與溪邊的草木香交織在一起,飄向青溪鎮的每一個角落。而“百草堂用仁心守正品,以真藥救萬民”的故事,也像這茺蔚子的種子一樣,在十里八鄉傳了開來,成了人人稱贊的美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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