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中草藥故事集

第321章 百草堂之水紅花子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承道小寫師 本章︰第321章 百草堂之水紅花子

    水紅花子河畔藥香解民憂

    清末民初的青溪鎮,被一條蜿蜒的青弋河環抱著。入秋後的第一場雨連下了三日,河面上霧氣氤氳,將鎮上鱗次櫛比的黑瓦白牆暈成了一幅水墨丹青。百草堂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帶著一身濕氣的王寧撩起藏青色長衫下擺,剛踏進藥鋪就被濃重的藥香裹住——那是當歸、白術與陳皮混合的溫厚氣息,是他經營這家藥鋪二十年來最熟悉的味道。

    “掌櫃的,您可算回來了!”櫃台後正在分揀藥材的王雪立刻直起身,梳得整齊的發髻上還別著一支銀簪,簪頭墜著的小銀鈴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她將手中沾著藥粉的粗布帕子往腰間一掖,快步迎上來,聲音里帶著幾分急意,“今早又來三個村民,都說肚子脹得像揣了個冬瓜,吃不下飯,連喝口水都喊疼。”

    王寧點點頭,伸手揉了揉眉心。他剛從東頭李阿婆家里回來,老人家也是這癥狀,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腹部按下去硬邦邦的,舌苔黃膩得像鋪了層霉斑。他開了兩劑消食導滯的保和丸,可李阿婆服了一天,癥狀半點沒減。“張藥師呢?”王寧一邊問,一邊走到藥櫃前,手指撫過一排排貼著紅紙標簽的藥罐,目光在“山楂”“神曲”“麥芽”這些消食藥材上停留片刻,又移開了。

    “在後院炮制黃 呢。”王雪說著,朝後院方向揚了揚下巴。話音剛落,就見一個穿著月白色長衫的身影從月亮門里走出,正是張陽藥師。他年近五十,頭發已有些花白,卻梳得一絲不苟,左手食指和拇指上留著一寸長的指甲——那是藥師用來捻取藥材、辨別成色的“工具”,指腹上布滿深淺不一的紋路,是常年與藥材打交道留下的印記。

    “王掌櫃,你回來得正好。”張陽手里還拿著一把銅制的藥篩,篩網里的黃 片大小均勻,泛著淡淡的黃棕色,“方才我又琢磨了那些村民的癥狀,食積不消、胃脕脹痛,按說保和丸該有效,可偏偏不管用,莫不是得了什麼怪癥?”

    王寧還沒接話,藥鋪的門突然被撞開,一個穿著粗布短打的村民跌跌撞撞跑進來,褲腳沾滿了泥點,臉上滿是焦急“王掌櫃!不好了!我家娃子也犯病了,現在直喊肚子疼,臉都白了!”

    就在這時,對面濟世堂的方向傳來一陣喧嘩。王寧等人走到門口,只見孫玉國穿著一身綢緞馬褂,正站在濟世堂的台階上,手里拿著一個褐色的藥包,對著圍攏的村民高聲喊道“各位鄉親,這陣子的腹脹病可不是普通食積,是‘秋汛積滯’,得用我這獨家藥方才能治!一兩銀子一副,少一分都不行!”

    人群里有人小聲嘀咕“這麼貴?”孫玉國斜睨了那人一眼,語氣帶著幾分傲慢“貴?那是你們不懂藥材!我這藥方里用的都是稀有藥材,別處買不到!要是舍不得錢,就等著肚子脹破吧!”他身邊的劉二狗和鄭欽文也跟著起哄,劉二狗雙手叉腰,臉上一道刀疤格外顯眼“孫掌櫃好心救你們,別給臉不要臉!”

    王寧皺緊了眉頭。他知道孫玉國向來唯利是圖,可沒想到竟會趁人之危抬高藥價。這時,他注意到有個村民拿著濟世堂的藥包,正愁眉苦臉地站在一旁,便走上前問道“老哥,你家也有人犯病了?服了這藥管用嗎?”

    那村民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別提了,我家老婆子昨天服了一副,夜里疼得更厲害了,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可孫掌櫃說,得連服三副才有效,我這也是沒辦法……”

    王寧心里一沉,伸手接過藥包,打開聞了聞。里面除了山楂、神曲,還有一味藥性溫熱的干姜。他眉頭皺得更緊“這藥不對癥。村民的癥狀是食積化熱,干姜性溫,只會加重病情。”

    “那可怎麼辦啊?”村民急得眼眶都紅了,“王掌櫃,您可得想想辦法!”

    王寧看著周圍村民期盼的目光,又看了看對面濟世堂里孫玉國得意的嘴臉,深吸了一口氣“大家別急,我一定能找到對癥的藥材。張藥師,你先回藥鋪整理一下庫房,看看有沒有能用到的藥材。小雪,你跟我來,咱們再去幾個患者家里看看,仔細問問癥狀。”

    就在王寧轉身要走時,一個穿著淺青色布裙的女子從河邊的柳樹下走了過來。她梳著簡單的雙丫髻,腰間掛著一個竹編的藥籃,籃子里露出幾株帶著露水的草藥。她走到王寧面前,聲音清清淡淡的“王掌櫃,我或許能幫上忙。”

    王寧抬頭一看,是林婉兒。他知道林婉兒常年在山間河畔采藥,對野生藥材極為熟悉,便連忙問道“婉兒姑娘,你有什麼頭緒?”

    林婉兒指了指河邊濕地的方向,那里長滿了一人多高的紅蓼,枝頭綴著一串串紅色的果穗,在秋風中輕輕搖曳“王掌櫃,你還記得紅蓼的果實嗎?那水紅花子,或許能治這病。”

    林婉兒的話讓王寧眼前一亮,他快步走到河邊,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青弋河岸邊的濕地里,成片的紅蓼長得正盛。睫稈筆直修長,托著頂端的紅紫色果穗,風一吹,果穗輕輕晃動,像無數細碎的火苗在綠叢中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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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紅花子……”王寧蹲下身,指尖輕輕拂過一枚飽滿的果實,那果實扁圓如粟,呈棕黑色,表面泛著淡淡的光澤,“我倒忘了這味藥!《本草綱目》里記載,它味咸、性微寒,歸肝、胃經,正好能消積止痛,對付食積化熱再合適不過。”

    張陽藥師也湊了過來,從懷中掏出一個巴掌大的藥冊,翻開泛黃的紙頁仔細比對“沒錯,上面還寫著‘治食積不消,胃脕脹痛’,與村民的癥狀分毫不差。只是咱們藥鋪的水紅花子,前陣子給鄰鎮的藥鋪調了貨,現在庫房里空了。”

    “那咱們就采些野生的!”王雪立刻背上牆角的粗布采藥包,包里裝著小鏟子、竹篩和油紙——這些都是她跟著張陽藥師學采藥時備下的家當。她扎了扎腰帶,眼神亮晶晶的“我跟張藥師去,河邊濕地我熟,小時候常去那里摘紅蓼穗子編花環。”

    林婉兒也提起腰間的竹籃“我也去,野生水紅花子要選顆粒飽滿、顏色深紫的,不成熟的藥效差,我幫你們辨認。”

    幾人說走就走,踩著河邊的淺草往濕地深處去。剛走沒幾步,就听見身後傳來一陣粗聲粗氣的呼喊“站住!你們要干什麼?”

    回頭一看,劉二狗和鄭欽文正快步追來。劉二狗手里拿著一根木棍,鄭欽文則揣著袖子,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孫掌櫃說了,這河邊的地是濟世堂先看上的,你們百草堂的人別想在這兒采東西!”劉二狗把木棍往地上一戳,濺起幾點泥星子。

    王寧皺起眉“這河邊濕地是公地,怎會是你們濟世堂的?我們采些草藥治病,與你們無關。”

    “無關?”鄭欽文上前一步,斜眼打量著王雪背上的采藥包,“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想搞什麼鬼?要是你們采的東西有毒,害了村民,豈不是要賴到我們濟世堂頭上?”

    “你胡說!”王雪氣得臉都紅了,伸手從包里掏出藥冊,“我們采的是水紅花子,能治村民的腹脹病,有藥書記載的!”

    劉二狗卻根本不看,上前一把奪過藥冊,隨手扔在泥地里“什麼破書,我看就是你們編出來騙人的!今天誰敢采,我就砸了誰的籃子!”說著,他舉起木棍就要往林婉兒的竹籃上打。

    “住手!”一聲怒喝從旁邊傳來。只見幾個村民扛著鋤頭、背著竹筐走了過來,為首的是東頭的李大叔——正是早上來藥鋪求助的村民。“劉二狗,你太過分了!王掌櫃他們是來采藥救我們的,你憑什麼攔著?”

    “就是!”跟著來的村民們也紛紛附和,“孫玉國賣假藥坑我們的錢,現在還不讓王掌櫃治病,你們是想讓我們都病死嗎?”

    劉二狗見來了這麼多村民,手里的木棍不自覺地放了下來。鄭欽文也有些慌了,小聲對劉二狗說“要不……咱們先回去跟孫掌櫃說一聲?”

    劉二狗狠狠瞪了村民們一眼,又指了指王寧“你們等著,這事沒完!”說完,就和鄭欽文灰溜溜地走了。

    村民們圍上來,七手八腳地幫王雪撿起泥地里的藥冊,李大叔還從懷里掏出塊干淨的帕子,仔細擦著藥冊上的泥點“王掌櫃,別跟他們一般見識。你們要采多少水紅花子?我們幫你們采!”

    “是啊是啊,我們都來幫忙!”村民們紛紛放下手里的農具,跟著王寧等人走進濕地。林婉兒教大家辨認成熟的水紅花子“要選這種顏色深棕、顆粒飽滿的,輕輕一捏不軟塌的才好。采摘的時候要順著果穗往下捋,別把枝稈折斷了,留著明年還能長。”

    村民們學得很快,不一會兒就采了滿滿幾竹籃。王雪蹲在一旁,用竹篩把采來的水紅花子篩了一遍,挑出里面的碎葉和空殼。張陽藥師則在一旁記錄“今天采了大概三十斤,夠先給病重的村民配藥了。”

    正當大家準備返程時,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抬頭一看,只見錢多多騎著一匹棗紅馬,馬背上馱著兩個鼓鼓囊囊的布包,朝著這邊過來。“王掌櫃!可算找到你們了!”錢多多勒住馬,翻身跳下來,臉上帶著急汗,“我听說青溪鎮鬧腹脹病,特意從鄰縣帶了些水紅花子過來,想著你們或許能用得上。”

    王寧又驚又喜,走上前握住錢多多的手“錢兄,真是太感謝你了!你怎麼知道我們需要水紅花子?”

    錢多多笑著拍了拍馬背上的布包“我前幾天去鄰縣進貨,听當地藥農說水紅花子能治食積脹痛,又想起青溪鎮河邊多的是紅蓼,就猜你們可能會用。正好我庫里還有些存貨,就趕緊送過來了。”

    夕陽西下,金色的余暉灑在河面上,也灑在眾人滿載而歸的身影上。王寧看著手里沉甸甸的水紅花子,又看了看身邊熱情的村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有這麼多人幫忙,這場病疫,一定能挺過去。

    回到百草堂時,暮色已漫過青溪鎮的屋檐,藥鋪里點起了兩盞煤油燈,昏黃的光把藥櫃上的紅紙標簽映得格外醒目。張娜正站在灶台前,見眾人扛著竹籃進來,立刻放下手里的銅鍋迎上去——她穿著一身青布圍裙,圍裙下擺沾著些許褐色的藥汁,那是白天炮制當歸時濺上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雙常年揉藥、指節略粗卻異常靈巧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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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算回來了,我把炮制的家什都備好了。”張娜引著眾人往後院走,那里早已擺開兩張長木桌,桌上放著竹匾、銅篩、瓷臼,還有一小甕黃酒。她指著竹匾對王寧說“你早上說可能要用生品和酒制的水紅花子,我特意把甕里的陳黃酒取出來了,酒制能增強它消積止痛的功效,對付頑固食積更管用。”

    王寧點點頭,將采來的水紅花子倒在竹匾里攤開“村民里有輕癥也有重癥,輕癥用生品即可,重癥得用酒制的。張藥師,你幫我把錢兄帶來的水紅花子分揀一下,挑出雜質和未成熟的;小雪,你去把前幾日曬好的山楂、神曲取來,按比例稱好;婉兒姑娘,勞煩你照看一下前堂,要是有村民來問診,先登記癥狀。”

    眾人應聲忙碌起來。張陽藥師坐在木桌旁,指尖捻起一枚水紅花子,對著燈光仔細端詳,時不時將不合格的果實挑出來“這野生水紅花子品質不錯,顆粒飽滿,油性足,就是得多篩幾遍,把里面的草屑篩干淨。”王雪捧著藥斗走來,銅秤的秤砣輕輕晃動“山楂五錢、神曲三錢,都按您說的比例稱好了,要不要再加點麥芽?”

    “不用。”王寧正站在灶台邊,往銅鍋里倒入黃酒,待酒微微發熱,再將分揀好的水紅花子倒進去,“水紅花子性微寒,加山楂、神曲剛好能輔助消食,再加麥芽就偏涼了,脾胃弱的村民怕是受不住。”他用木鏟輕輕翻炒著鍋里的水紅花子,動作緩慢而均勻,黃酒的醇香漸漸彌漫開來,與水紅花子的淡香交織在一起。

    張娜站在一旁,時不時幫著調整灶火“火候得穩住,不能太大,不然容易炒焦,藥效就散了;也不能太小,酒滲不進去,制出來的藥效果差。”她看著王寧專注的側臉,眼底帶著笑意——當年她嫁給他時,就常看他這樣炮制藥材,一晃二十年,他對藥材的認真勁兒半點沒減。

    就在這時,前堂傳來一陣喧嘩。林婉兒快步走進後院“王掌櫃,孫玉國帶著人來了,說咱們用的水紅花子是‘毒草籽’,還說要砸了咱們的藥鍋。”

    眾人臉色一沉。王寧放下木鏟,擦了擦手上的藥粉“我去看看。”剛走到前堂,就見孫玉國領著劉二狗、鄭欽文站在櫃台前,劉二狗手里還拿著一把斧頭,氣勢洶洶。

    “王寧,你別裝模作樣了!”孫玉國指著櫃台上的藥包,“你用這破草籽給村民治病,要是治出人命,你擔得起責任嗎?我勸你趕緊把藥扔了,讓村民都來我這兒拿藥!”

    “我的藥有沒有用,不是你說了算。”王寧拿起一枚水紅花子,遞到孫玉國面前,“《本草綱目》有載,水紅花子‘消積塊,破瘀血,治胃脕脹痛’,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查藥書。倒是你,用干姜治食積化熱,害得村民病情加重,你就不怕遭天譴?”

    孫玉國臉色一白,又強裝鎮定“我那是用藥不當,可你這草籽連個正經名字都沒有,誰知道是不是有毒!”

    “我知道!”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李阿婆拄著拐杖走進來,身後跟著幾個村民,“我家老頭子早上服了王掌櫃的藥,現在肚子不脹了,還能喝半碗粥呢!孫玉國,你別在這兒胡說八道,想騙我們的錢!”

    “是啊!我家娃子也服了藥,剛才還說餓了呢!”另一個村民附和道,手里舉著空藥碗,“你那一兩銀子一副的藥,吃了只會疼,王掌櫃的藥不要錢都比你的管用!”

    孫玉國看著圍上來的村民,臉色越來越難看。劉二狗想舉起斧頭,卻被村民們死死按住。“你……你們等著!”孫玉國撂下一句狠話,帶著人狼狽地跑了。

    村民們紛紛圍上來,對著王寧道謝。王寧笑著擺擺手“大家別客氣,治病救人本就是醫者的本分。等會兒藥制好,我就挨家挨戶給大家送過去,要是有脾胃虛寒的家人,一定要提前說,我給你們調整藥方。”

    回到後院時,銅鍋里的水紅花子已經制好了,色澤變得暗紅,酒香更濃。張娜將藥盛出來,倒在竹匾里晾涼“幸好有村民幫忙,不然今天還真麻煩。”

    王寧看著竹匾里的水紅花子,輕輕嘆了口氣“行醫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想過跟誰爭什麼,可孫玉國太過分了,拿村民的性命當兒戲。”

    “別氣了。”張陽藥師遞過來一杯熱茶,“咱們把藥配好,治好村民的病,就是對他最好的反駁。”

    夜色漸深,百草堂的燈還亮著。木桌上,一碗碗配好的藥劑整齊地擺著,水紅花子的淡香飄出藥鋪,漫在青溪鎮的夜色里,像一顆定心丸,安了村民的心。

    天剛蒙蒙亮,青溪鎮的薄霧還沒散盡,百草堂的門就開了。王寧、張娜和王雪推著一輛小木車,車上放著裝滿藥劑的陶碗,碗口蓋著干淨的粗布,熱氣透過布縫微微升騰,帶著水紅花子的淡香。

    “李大叔家在東頭,咱們先去他家。”王寧推著木車,腳步輕快。經過濟世堂時,只見大門緊閉,門楣上的“濟世堂”牌匾蒙著一層灰,與昨日的熱鬧截然不同。王雪忍不住撇撇嘴“昨天還那麼囂張,今天怎麼不敢開門了?”張娜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別亂說,咱們先把藥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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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李大叔家,門虛掩著,里面傳來陣陣笑聲。推開門一看,李大叔正扶著老伴坐在桌邊,桌上擺著一碗粥,李阿婆正小口喝著。見王寧等人進來,李大叔連忙起身,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王掌櫃!你們可來了!我家老婆子今早起來說肚子不脹了,還說想吃粥,我趕緊給她熬了一碗。”李阿婆也笑著點頭,聲音比昨日清亮了不少“多虧了你的藥,昨晚我睡了個安穩覺,今天早上起來,那股子脹痛勁兒全沒了。”

    王寧走上前,伸手給李阿婆把了把脈,又問了幾句飲食情況,放心地點點頭“脈象平穩了,食積已經散了,再服一天藥鞏固一下就好。不過您脾胃偏虛,這幾天別吃油膩的,多喝點粥養養。”說著,從車上端過一碗藥劑遞過去。

    離開李大叔家,又去了好幾戶村民家,情況都大同小異——村民們服了藥後,腹脹、胃痛的癥狀都明顯緩解,有的甚至能正常吃飯了。走到村西頭的趙嬸家時,卻見趙嬸坐在門口抹眼淚,她兒子小明躺在床上,臉色還有些蒼白。“趙嬸,怎麼了?小明沒好轉嗎?”王寧連忙問道。

    趙嬸擦了擦眼淚,嘆了口氣“昨天服了藥,夜里不喊疼了,可今早起來又說肚子不舒服,還吐了一次。是不是這藥不管用啊?”王寧心里一緊,快步走到床邊,給小明把了把脈,又仔細詢問嘔吐物的情況。一旁的張陽藥師也湊過來,翻看小明的眼皮“脈象不浮不沉,不像是藥不對癥。趙嬸,小明昨天除了服藥,還吃了別的東西嗎?”趙嬸想了想,有些猶豫地說“昨天下午他說餓,我就給他吃了半個涼饅頭,還喝了點涼水……”

    “難怪。”王寧松了口氣,“水紅花子性微寒,小明年紀小,脾胃本就弱,服了藥再吃涼的,腸胃肯定受不住。您別擔心,我再給他調整一下藥方,加些溫性的藥材,再叮囑他別吃涼食,很快就會好的。”

    正說著,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只見孫玉國領著一個穿著長衫的男人走進來,那男人手里拿著一個藥箱,看樣子像是個醫生。“趙嬸,我給你帶好醫生來了!”孫玉國一臉得意,“你看你兒子吃了王寧的藥不僅沒好,還吐了,這就是用‘毒草籽’治病的下場!”那醫生走到床邊,裝模作樣地給小明把了把脈,然後皺著眉頭說“這孩子是中了藥毒,得用我的解毒藥,不然會傷及五髒六腑。”

    趙嬸頓時慌了,拉著醫生的手“醫生,您快救救我兒子!多少錢我都願意花!”“趙嬸,別信他們!”王寧上前一步,指著那醫生說,“小明只是吃了涼食,腸胃不適,根本不是中了藥毒。你要是不信,咱們可以去鎮上的醫館,請老大夫來評理!”孫玉國臉色一變,那醫生也有些慌了。就在這時,錢多多從門外走進來,手里拿著一張紙“孫玉國,你別再騙人了!這是我從鄰縣醫館拿來的憑證,上面寫著水紅花子能治食積脹痛,還是你們醫館去年進過的藥材呢!”

    孫玉國看著憑證,臉色慘白。那醫生見狀,偷偷溜了出去。趙嬸這才明白過來,指著孫玉國罵道“你這個騙子!差點害了我兒子!”孫玉國不敢再多說,灰溜溜地跑了。王寧重新給小明配了藥,叮囑趙嬸一定要讓小明吃溫熱的食物。趙嬸感激涕零,非要留眾人吃飯,王寧婉言謝絕了,又推著木車去給其他村民送藥。

    夕陽西下時,小木車上的藥劑已經送完了。王寧站在河邊,看著成片的紅蓼,心里格外踏實。他知道,這場與病魔、與黑心藥商的較量,他們贏了。而水紅花子的藥香,也將永遠留在青溪鎮的記憶里。

    三日後的清晨,青溪鎮的霧氣尚未散盡,百草堂的門前已擠滿了村民。李阿婆提著一籃剛蒸好的糯米糕,趙嬸抱著自家種的青菜,孩子們手里攥著野花,都要往藥鋪里送——自從小明痊愈後,鎮上最後一位受腹脹病困擾的村民也恢復了健康,大家是特意來感謝王寧等人的。

    王寧站在藥鋪門口,笑著推辭“大家的心意我領了,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本分,可不能收這麼多東西。”他穿著一身干淨的藏青色長衫,袖口沾著些許淺棕色的藥粉,那是今早炮制水紅花子時蹭上的。張娜站在他身邊,幫著把村民遞來的東西往回推,圍裙上還別著一串曬干的紅蓼果穗,是王雪昨天特意編的,說能當藥香。

    “王掌櫃,您就收下吧!”李大叔把一袋子新磨的面粉塞到張陽藥師手里,“要不是您找到水紅花子,我們還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孫玉國那黑心東西跑了,以後咱們青溪鎮就靠您的百草堂了!”提到孫玉國,村民們都紛紛點頭。自從上次在趙嬸家被戳穿謊言後,孫玉國就關了濟世堂的門,連夜帶著劉二狗、鄭欽文離開了青溪鎮,據說走的時候連鋪子里的藥材都沒來得及帶走。

    王寧看著眼前熱情的村民,心里暖暖的“既然大家這麼客氣,那我就提個請求——再過幾日,我想在河邊教大家辨識紅蓼,要是以後再遇到類似的情況,大家也能自己采些水紅花子應急。”“好啊!”村民們異口同聲地答應,孩子們更是興奮地跳了起來,“我們也要學!我們也要采水紅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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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日後,天氣晴朗,陽光灑在青弋河的河面上,波光粼粼。王寧帶著張陽藥師、王雪、林婉兒和張娜,早早地在河邊的空地上擺好了木桌,桌上放著新鮮的紅蓼植株、曬干的水紅花子,還有幾本藥書。村民們也陸續趕來,有的帶著小本子,有的提著竹籃,都想好好學學這能治病的“寶貝草”。

    王寧拿起一株紅蓼,指著它的睫稈和果穗“大家看,紅蓼的睫稈是中空的,上面有明顯的節,果穗是紅紫色的,像一串串小珠子,成熟後的果實就是水紅花子,摸起來硬邦邦的,顏色是棕黑色。”他又拿起一枚水紅花子,遞給身邊的孩子,“你們摸摸,是不是有股淡淡的香味?”林婉兒也補充道“采摘水紅花子要在秋季,這時候的果實最飽滿,藥效也最好。采摘的時候要注意,別把整株植物都拔掉,只摘果穗就行,這樣明年還能再長。”

    張陽藥師則翻開藥書,指著上面的記載“《本草備要》里說,水紅花子能‘散血消積,治瘕痞塊’,除了治食積脹痛,以後要是遇到跌打損傷、瘀血腫痛,也能用它來外敷。”村民們听得認真,時不時提問。李阿婆指著河邊的一片紅蓼“王掌櫃,那片紅蓼是不是也能采?”王寧點點頭“可以,不過咱們今天只采一部分,留些給鳥兒當食物,也讓紅蓼能繼續繁殖。”

    張娜和王雪則在一旁教大家炮制水紅花子“新鮮的水紅花子要先曬干,除去雜質,要是想增強藥效,就用黃酒炒一下,像這樣……”張娜拿起少量水紅花子,放在小鍋里翻炒,黃酒的香氣很快飄了開來,引得村民們紛紛湊上前看。

    一直到夕陽西下,大家才依依不舍地散去。不少村民的竹籃里都裝著自己采摘的水紅花子,臉上滿是收獲的喜悅。王寧看著河邊的紅蓼,對身邊的人說“以後咱們每年都在這里種些紅蓼,既能當藥材,又能美化河岸,多好。”林婉兒點點頭,望著遠處的炊煙“這水紅花子不僅治好了村民的病,還讓大家更團結了。以後青溪鎮的藥香,怕是要一直飄下去了。”

    夜色漸濃,百草堂的燈依舊亮著。王寧坐在櫃台後,整理著今天的藥冊,張娜在一旁縫補著采藥包,王雪和張陽藥師則在清點藥材。藥鋪里彌漫著水紅花子的淡香,與當歸、陳皮的香氣交織在一起,溫暖而安心。

    多年後,青溪鎮的河邊依舊長滿了紅蓼,每年秋季,村民們都會采摘水紅花子,曬干後存起來。而百草堂的故事,也隨著水紅花子的藥香,一代代流傳了下來,成了青溪鎮最美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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