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中草藥故事集

第309章 百草堂之代代花枳殼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承道小寫師 本章︰第309章 百草堂之代代花枳殼

    甦枳殼解鄉憂

    清溪鎮的梅雨季,總像扯不斷的棉線。雨絲斜斜織了半個月,鎮口那棵老樟樹的根須都泡得發褐,百草堂後院的藥材棚里,更是飄著股揮之不去的霉味。

    王寧蹲在棚角,指尖捻起一瓣發黑的枳殼,輕輕一捏,霉斑便順著指縫簌簌往下掉。他鬢角的白發沾了潮氣,貼在額角,粗糙的手掌上滿是深淺不一的藥漬——那是幾十年抓藥、炮藥留下的印記。“這批枳殼完了。”他聲音沉得像棚外的雨,“前兒張屠戶來抓理氣的藥,說胸口悶得像塞了團濕棉絮,眼下連他都沒藥吃了。”

    妻子張娜正用竹篩翻曬陳皮,淺青色的布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一串用沉香木做的藥珠,那是她嫁進王家時,王寧親手給她串的,說能防藥材的潮氣。她聞言抬頭,眉尖微蹙“鎮上幾家藥鋪我都打听了,濟世堂的枳殼也潮了。這雨再不停,怕是要出亂子——你看今早李阿婆來問,說她孫兒吃不下飯,肚脹得像個小鼓,也是要枳殼來消食化積的。”

    “可不是嘛!”里屋傳來王雪清脆又帶著點焦急的聲音。她剛滿十七,梳著雙丫髻,髻梢用青布帶系著,背上還背著個鼓鼓囊囊的粗布包,里面裝著剛學認藥時用的銅制小秤和藥材圖譜。她捧著一本翻得卷邊的《本草備要》跑出來,指著其中一頁“哥,你看,書里說枳殼能‘行氣寬中,消脹除滿’,可眼下連半片好的都沒有,怎麼辦呀?”

    王寧沒急著回答,轉頭看向坐在櫃台後的張陽。張陽穿一身漿洗得發白的月白長衫,衣襟上別著個繡著“藥”字的素色香囊,里面裝的是曬干的代代花瓣,既能驅蟲,又能提神。他手里正拿著一支毛筆,在紙上記錄藥材庫存,聞言抬起頭,鏡片後的眼楮亮了亮“掌櫃的,我倒想起一件事。之前去浙江進藥,藥農說過,代代花枳殼主產于江浙的丘陵地帶,雖說要七月才采未成熟的綠果,但有些藥農會提前培育青苗果,說不定這會兒能找到。”

    “代代花枳殼?”張娜停下手里的活,走到櫃台前,指尖輕輕拂過張陽桌上的紙,“我記得那藥材性微寒,味苦酸,炮制時得從中間橫切兩半,曬干或烘干才行。要是能找到,倒是能解眼下的急。”

    王寧點點頭,站起身,拍了拍褲腿上的潮氣“張陽,辛苦你一趟,去浙江的上虞丘陵那邊看看。記住,一定要選未成熟的綠果,橫切後切面要緊實,沒有霉點的。要是遇到不確定的,就按娜姐說的,看性味、觀形態,千萬別買了劣質貨。”他從抽屜里取出一個布包,里面是盤纏,“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張陽接過布包,把香囊緊了緊,起身道“掌櫃的放心,我一定把好藥帶回來。”

    可他們沒注意,棚外的雨巷里,一個穿著灰布短打的身影正貼著牆根站著。是濟世堂的劉二狗,他耳朵尖,把百草堂的話听了個大概,轉身就往對面的濟世堂跑。

    濟世堂里,孫玉國正坐在太師椅上,手里把玩著一個玉扳指,臉色比外面的天氣還陰沉。他四十多歲,滿臉橫肉,穿一身油亮的綢緞褂子,看著就不像個懂藥的,倒像個商人。劉二狗一頭扎進來,雨水順著他的頭發往下滴,濺在青磚地上“孫掌櫃,不好了!百草堂要派張陽去浙江找代代花枳殼,說是能治鎮上人的胸悶肚脹!”

    孫玉國猛地坐直身子,把玉扳指往桌上一拍“什麼?他們倒先有了主意!不行,不能讓他們搶了生意!”他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鄭欽文,鄭欽文比劉二狗沉穩些,但也透著股急躁,穿一身青布長衫,袖口沾著點墨漬——那是之前記賬時不小心蹭的。“欽文,你跟二狗一起去江甦,找代代花枳殼!不管多少錢,都給我買回來,別讓百草堂佔了先機!”

    鄭欽文愣了愣“掌櫃的,代代花枳殼長什麼樣?怎麼辨好壞啊?”

    孫玉國不耐煩地揮揮手“哪那麼多廢話!你倆看著挑就行,只要是枳殼,能治病就成!趕緊走,別耽誤了時辰!”

    劉二狗和鄭欽文不敢多問,拿了盤纏就往外跑。雨還在下,巷子里的積水漫過了腳踝,他們的腳步聲混著雨聲,匆匆遠去。

    而百草堂里,王雪還在捧著《本草備要》看,張娜已經開始整理代代花枳殼的辨識要點,王寧則站在門口,望著雨幕盡頭的方向,眉頭微蹙。他知道,這趟尋藥之旅,不僅是為了百草堂,更是為了鎮上的鄉親。只是他沒料到,這場因枳殼而起的風波,才剛剛開始。

    張陽離開清溪鎮的第三天,雨終于小了些,浙東丘陵的山道上還沾著泥濘,腳踩上去能听見“咕嘰”的聲響。他背著裝滿干糧和藥材圖譜的布包,褲腳卷到膝蓋,露出沾著泥點的小腿,衣襟上的帶代花香囊被風吹得微微晃動,散出淡淡的清香。

    轉過一道山彎,前面忽然傳來車馬聲。張陽抬頭一看,只見一輛騾車停在路邊,車旁站著個穿錦緞馬褂的胖子,手里把玩著一串蜜蠟珠子,正是藥材商人錢多多。錢多多見了張陽,眼楮一亮,連忙迎上來“這不是百草堂的張藥師嗎?怎麼跑到這荒山野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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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陽拱手笑了笑“錢老板,我是來尋代代花枳殼的。清溪鎮梅雨季藥材受潮,鄉親們等著這藥治病呢。”

    “巧了!”錢多多一拍大腿,指著騾車,“我這車上剛收了一批,是上虞藥農提前培育的青苗果,你看看合不合心意。”他掀開車上的油布,露出里面的竹筐,筐里裝著橫切兩半的枳殼,外皮是淡綠色,切面泛著淺黃。

    張陽立刻蹲下身,從布包里取出放大鏡和圖譜,仔細查看。他先捏起一片枳殼,指尖蹭過外皮——未成熟的綠果觸感緊實,沒有成熟黃果的軟膩;再看切面,紋理清晰,沒有霉點和蟲蛀,湊近聞了聞,有淡淡的苦味,正是代代花枳殼該有的性味。但翻到第三片時,他眉頭微微一皺,這片枳殼的外皮泛著淺黃,切面也有些松散。

    “錢老板,”張陽把那片枳殼挑出來,“這片是成熟的黃果吧?藥效可比青苗果弱多了,而且容易受潮發霉。”

    錢多多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堆起笑“張藥師眼真尖!就混了這麼幾片,是藥農不小心裝進去的。要不這樣,我把這些挑出來,剩下的給你算便宜點,怎麼樣?”

    張陽搖搖頭,把所有枳殼都倒出來,一片一片篩選“錢老板,不是我挑剔。這代代花枳殼是治鄉親們胸腹悶脹的,要是用了藥效弱的,不僅耽誤病情,還可能讓虛弱的人受不住。你看,按《本草綱目》里說的,‘枳殼以未熟青者為佳,橫切曬干,氣香而烈’,我得確保每一片都是正品。”

    錢多多見張陽態度堅決,只好嘆口氣“行!就依你,你挑多少算多少,我不賺你差價。”

    張陽花了半個時辰,終于挑出滿滿一筐正品枳殼,付了錢,把藥材仔細裹進油布,綁在背上。臨走時,錢多多看著他的背影,嘀咕道“這百草堂的人,真是死心眼。”

    而另一邊,江甦的山道上,劉二狗和鄭欽文正急得滿頭大汗。他們按孫玉國的吩咐,找了大半天,才在一個小藥鋪里見到代代花枳殼。那藥鋪老板說,這批枳殼是從浙江轉來的,便宜賣。劉二狗看都沒看,就要全部買下。

    鄭欽文拉了拉他的袖子“二狗,咱們要不要看看好壞?萬一有問題……”

    “看什麼看!”劉二狗一把推開他,“孫掌櫃說了,只要是枳殼就行,趕緊買了回去交差,別讓百草堂搶先了!”他掏出錢,把藥鋪里的枳殼全買了,裝在麻袋里,扛著就往回跑。鄭欽文沒辦法,只好跟在後面,心里卻總覺得不踏實。

    兩撥人往清溪鎮趕的時候,百草堂里正忙著。王雪學著張娜的樣子,把曬干的陳皮切成細絲,嘴里還念叨著“陳皮性溫,能理氣健脾,要是遇到肺氣虛弱的人,用枳殼時搭點陳皮,就能中和寒性了。”

    王寧坐在櫃台後,翻著張陽留下的藥材筆記,忽然听見外面傳來腳步聲。抬頭一看,是張陽背著藥材回來了,身上的長衫沾了不少泥,但臉上帶著笑“掌櫃的,娜姐,藥找回來了!都是正品的代代花枳殼。”

    張娜連忙迎上去,接過藥材,打開油布一看,里面的枳殼青嫩緊實,切面干淨“好藥!這下鄉親們有救了。”

    王雪湊過來,拿起一片枳殼,對照著《本草備要》看“原來這就是代代花枳殼啊,真的是橫切兩半,顏色還是綠的呢!”

    就在百草堂眾人高興的時候,對面的濟世堂也傳來了動靜。劉二狗和鄭欽文扛著麻袋回來,孫玉國一見,立刻迎上去“怎麼樣?藥找到了嗎?”

    “找到了!”劉二狗把麻袋往地上一放,“掌櫃的,我們買了滿滿一袋,比百草堂先回來!”

    孫玉國喜笑顏開,讓鄭欽文把枳殼倒出來,準備明天就開售。可鄭欽文一倒,他的臉就沉了——里面的枳殼有綠有黃,還有幾片帶著霉點。

    “這是怎麼回事?”孫玉國指著那些黃果,“怎麼還有成熟的?”

    劉二狗撓撓頭“老板,藥鋪老板說便宜,我們就沒細看……”

    孫玉國氣得一腳踹在麻袋上“一群廢物!連好藥壞藥都分不清,等著瞧吧,別讓百草堂看了笑話!”

    夜色漸深,清溪鎮的雨徹底停了。百草堂的燈還亮著,王寧、張娜和王雪正忙著把帶代花枳殼分類、裝罐;而濟世堂里,孫玉國正對著一堆混裝的枳殼發愁,窗外的月光照進來,把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滿是焦躁。

    天剛蒙蒙亮,清溪鎮的石板路還帶著潮氣,百草堂的門板就被“吱呀”一聲推開。王雪手腳麻利地把“百草堂”的木牌掛好,剛轉身,就見李阿婆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走了進來,她孫兒小豆子跟在後面,小臉蠟黃,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拉著阿婆的衣角。

    “王掌櫃,救救我孫兒吧!”李阿婆一進門就紅了眼,聲音帶著哭腔,“這孩子三天沒好好吃飯了,肚子脹得像個圓鼓,夜里還喊疼,您快給看看。”

    王寧連忙扶李阿婆坐下,伸手摸了摸小豆子的肚子,又問了幾句癥狀,轉頭對王雪說“雪丫頭,抓三錢代代花枳殼,碾成細末,讓阿婆回去用溫水送服,一日兩次,能消食化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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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雪應了聲“好”,轉身就往藥櫃跑。她從罐子里取出代代花枳殼,剛要放在銅秤上稱重,張娜忽然從後院走了出來,手里還拿著剛曬好的陳皮,見此情景,急忙喊住她“雪兒,等一下!”

    張娜快步走到李阿婆身邊,握著她的手輕聲問“阿婆,您是不是最近又咳嗽了?我昨兒听隔壁王嬸說,您夜里咳得厲害,連覺都睡不好。”

    李阿婆愣了愣,點點頭“可不是嘛,這梅雨季潮得很,老毛病又犯了,總覺得氣不夠用。”

    張娜轉頭看向王寧,眼神帶著提醒“阿婆常年咳嗽,氣息虛弱,屬肺氣虛弱之癥。代代花枳殼性微寒,雖能消脹,但有行氣之效,虛弱者用多了,怕是會傷了正氣。”她說著,從藥櫃里取出陳皮,“不如用一錢枳殼搭配兩錢陳皮,陳皮性溫,能理氣健脾,既能緩解小豆子的腹脹,又能護住阿婆的肺氣——阿婆要是不嫌棄,我再給您抓點潤肺的甘草,您泡水喝。”

    王寧恍然大悟,拍了拍額頭“還是你想得周到。雪兒,記住了,用藥不能只看病癥,還得看體質,這就是‘辨證施治’的道理。”

    王雪臉一紅,把手里的枳殼放回罐里,重新按張娜說的配方抓藥,一邊抓一邊記“枳殼一錢,陳皮兩錢,甘草三錢……原來用藥還有這麼多講究。”

    李阿婆拿著藥,連聲道謝,牽著小豆子走了。剛出門,就見不少村民往濟世堂跑,嘴里還念叨著“濟世堂有枳殼了,快去看看!”

    王雪探頭往外看,疑惑道“哥,他們怎麼都去濟世堂了?咱們的藥不是更好嗎?”

    王寧笑了笑“別急,藥效好不好,鄉親們自會知道。”

    果然,沒過半個時辰,濟世堂那邊就傳來了爭吵聲。張陽剛從後院煎藥出來,听見動靜,連忙跑出去看,回來時臉色凝重“掌櫃的,不好了,濟世堂出事了!”

    原來,懷孕五個月的王大嫂也犯了胸悶,听說濟世堂有枳殼,就去抓了藥。鄭欽文按孫玉國的吩咐,給她抓了三錢枳殼,還說“吃了準好”。可王大嫂回家服了藥沒多久,就覺得小腹墜痛,嚇得她丈夫趕緊把她送到濟世堂,孫玉國一看,頓時慌了神——他忘了“孕婦慎用枳殼”的禁忌,枳殼行氣之力強,孕婦服用容易動了胎氣。

    “孫玉國怎麼能這麼糊涂!”王寧听了,急得直跺腳,“孕婦用藥最是謹慎,他怎麼能隨便給人開藥!”

    張娜皺著眉“我去看看吧,要是情況嚴重,得趕緊用安胎的藥。”她從藥櫃里抓了紫甦梗、艾葉,用布包好,快步往濟世堂走。

    濟世堂里,王大嫂躺在椅子上,臉色蒼白,眼淚直流。孫玉國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劉二狗和鄭欽文低著頭,不敢說話。村民們圍在門口,議論紛紛“這濟世堂怎麼回事啊,連孕婦不能用枳殼都不知道?”“就是,上次我買的藥,吃了也沒效果,說不定是假藥!”

    就在這時,張娜走了進來,把藥包遞給王大嫂的丈夫“快,把紫甦梗和艾葉煮水,給大嫂喝,能安胎理氣。”她又走到孫玉國面前,語氣嚴肅“孫掌櫃,《本草備要》里明確寫著,枳殼‘孕婦忌用,氣虛者慎用’,你怎麼能忘了?行醫售藥,講究的是‘醫者仁心’,要是連用藥禁忌都不記得,怎麼對得起鄉親們的信任?”

    孫玉國臉漲得通紅,想反駁,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王大嫂喝了藥,過了一會兒,腹痛漸漸緩解,她丈夫握著張娜的手,連聲道謝“多謝張娘子,要是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村民們見此情景,紛紛轉身往百草堂走“還是百草堂靠譜,懂藥又細心,咱們去百草堂抓藥!”

    孫玉國看著空蕩蕩的藥鋪,又看了看桌上混裝的枳殼,重重地嘆了口氣。劉二狗和鄭欽文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他們知道,這次濟世堂的名聲,算是徹底壞了。

    而百草堂里,此時已經排起了長隊。張陽忙著給村民抓藥,王雪在一旁幫忙,時不時請教張娜用藥的細節,王寧則坐在櫃台後,耐心地給村民講解代代花枳殼的用法。陽光透過窗欞,照在藥櫃上,空氣中彌漫著藥材的清香,溫暖又安心。

    濟世堂的用藥風波過去三天,清溪鎮的村民再提起孫玉國,語氣里多了幾分不信任。往日里總有人在濟世堂門口駐足,如今卻門可羅雀,只有劉二狗和鄭欽文守著空蕩蕩的藥鋪,偶爾掃掃地上的灰塵,氣氛沉悶得很。

    孫玉國坐在太師椅上,手里攥著那本被他翻得卷邊的《本草備要》,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窗外傳來百草堂的熱鬧聲——張陽正教村民分辨代代花枳殼的真假,偶爾還有孩子的笑聲,那聲音像針一樣扎在他心上。他想起王大嫂腹痛時蒼白的臉,想起村民們失望的眼神,重重地把書摔在桌上“都怪我,只想著搶生意,連用藥禁忌都拋到腦後了!”

    鄭欽文猶豫了半天,終于開口“掌櫃的,其實……百草堂的張藥師說得對,咱們之前買的枳殼,確實有不少成熟的黃果,藥效本來就弱,還敢給孕婦用,這是真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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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二狗也撓撓頭,聲音低了些“我之前去百草堂門口听過,張藥師說代代花枳殼得選未成熟的綠果,橫切後切面緊實,還得聞著有苦味,咱們上次買的那些,好多都軟趴趴的,還有霉點……”

    孫玉國沉默了。他知道手下說得對,可讓他去百草堂請教,又拉不下臉。正糾結著,門外忽然傳來車馬聲,是藥材商人錢多多來了。錢多多剛進藥鋪,就皺起了眉“孫掌櫃,怎麼回事啊?我這一路過來,听村民說你這兒賣的枳殼有問題,還差點傷了孕婦?”

    孫玉國臉一紅,沒說話。錢多多嘆了口氣,從馬車上搬下一個竹筐“我這次來,是給百草堂送新收的代代花枳殼,順便來看看你。說實話,上次你讓劉二狗他們買的那些,是我挑剩下的混裝貨,里面有不少成熟果和霉果,我本來想提醒他們,可他們跑得太快了。”

    “你怎麼不早說!”孫玉國猛地站起來,又很快坐下,語氣里滿是懊悔,“現在說這些也晚了,鄉親們都不信我了。”

    錢多多指了指門外“要我說,你不如去百草堂學學。昨天我去百草堂送藥,看見王寧掌櫃教他妹妹認代代花枳殼,連‘枝有短棘刺,葉帶倒心形葉翼’這些原植物特征都講得清清楚楚,張陽藥師還教村民怎麼看切面辨藥效,人家那才叫懂藥、守規矩。”

    孫玉國沒說話,心里卻動了念頭。當天傍晚,他讓劉二狗和鄭欽文關了藥鋪,自己則揣著一本新的《本草備要》,悄悄走到百草堂門口。

    此時的百草堂里,燈還亮著。王雪正拿著一片代代花枳殼,對照著圖譜問張陽“張藥師,你看這個切面,是不是有點松散?是不是藥效不好啊?”

    張陽接過枳殼,仔細看了看“沒錯,這個雖然是綠果,但采摘後沒及時曬干,水分多了,切面就松了,行氣的藥效會弱一些。你記著,好的帶代花枳殼,不僅要顏色綠,切面還要緊實,聞著有淡淡的苦味,沒有霉味。”

    王寧坐在一旁,給村民李阿婆包藥“阿婆,你孫兒的腹脹好了嗎?這是給你帶的潤肺茶,里面有甘草和陳皮,你泡水喝,對咳嗽有好處。”

    李阿婆接過藥包,笑著說“好了好了,吃了三天藥就好了!還是你們百草堂靠譜,不像有些人,連孕婦不能用枳殼都不知道。”

    孫玉國站在門外,听著里面的對話,臉上火辣辣的。他深吸一口氣,推開了百草堂的門。

    王寧見是他,愣了一下,隨即笑著站起來“孫掌櫃,快請坐。張娜,給孫掌櫃倒杯茶。”

    孫玉國坐下來,雙手緊緊攥著《本草備要》,聲音有些不自然“王掌櫃,我……我是來向你請教的。之前我不懂辨藥,還忽略了用藥禁忌,差點出了大事,現在鄉親們都不信我了,我想跟你學學怎麼認代代花枳殼,怎麼正確用藥。”

    王寧愣了愣,隨即露出了笑容“孫掌櫃言重了。都是為了給鄉親們治病,互相學習是應該的。來,我給你看樣東西。”他從里屋拿出一盆代代花苗,“你看,這就是代代花樹的幼苗,枝上有短棘刺,葉子是橢圓形的,葉柄這里有個倒心形的葉翼,記住這些特征,以後去藥農那里收藥,就能先看原植物辨真假。”

    張陽也拿出幾片枳殼,放在桌上“孫掌櫃,你看這幾片,這個是正品,綠果、切面緊實;這個是成熟果,顏色黃,切面松;這個是霉果,有霉點,不能用。你記著,用藥前不僅要辨藥材好壞,還要看病人的體質,像肺氣虛弱、孕婦這些人,就得慎用或禁用,不能隨便開藥。”

    孫玉國一邊听,一邊在《本草備要》上記筆記,時不時還提問“那要是遇到既需要行氣,又體質虛弱的人,該怎麼辦啊?”

    “可以搭配溫和的藥材,比如陳皮、甘草。”張娜端著茶走過來,笑著說,“就像之前李阿婆的孫兒,雖然能用枳殼消脹,但阿婆肺氣虛弱,我們就用陳皮中和枳殼的寒性,既治病又不傷身。”

    孫玉國點點頭,心里豁然開朗。他站起身,對著王寧拱了拱手“多謝王掌櫃、張藥師和張娘子指點,我之前太急功近利了,忘了做藥生意的根本是懂藥、救人。以後,我一定好好學,不再犯糊涂。”

    王寧笑著說“這樣就好。咱們都是清溪鎮的藥鋪,與其互相搶生意,不如一起把藥做好,讓鄉親們都能用上好藥、安全藥。”

    那天晚上,孫玉國在百草堂待了很久,直到月亮升到半空才離開。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手里的《本草備要》仿佛重了許多,心里卻亮堂了——他終于明白,做藥生意,不是靠搶,而是靠懂藥、守規矩,靠一顆為鄉親們著想的仁心。

    七月的浙東丘陵,漫山的代代花樹綴著青綠色的果實,枝椏上的短棘刺在陽光下泛著淺光。王寧帶著王雪站在藥田邊,指尖拂過一片橢圓形的葉子,指著葉柄處的倒心形葉翼“雪兒你看,這就是代代花樹最明顯的特征,記住它,以後再遇到就不會和其他芸香科植物弄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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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雪蹲下身,從布包里掏出紙筆,仔細畫下葉翼的形狀,背上的粗布包隨著動作晃了晃,里面的銅秤和藥材圖譜發出輕微的踫撞聲。“哥,原來咱們用的代代花枳殼,就是從這些樹上摘的未成熟綠果啊?”她伸手踫了踫一顆拳頭大的青果,果皮緊實,帶著淡淡的苦味。

    “沒錯。”藥農老周提著竹籃走過來,籃子里裝著剛摘下的青果,“王掌櫃,今年的青苗果長得好,個個飽滿,等下咱們就按老規矩,從中間橫切兩半,攤在竹席上曬干,保證沒有霉點。”

    王寧點點頭,接過籃子里的青果,遞給王雪“你試試切一個,注意要從正中間切開,這樣曬干後藥效才均勻。”王雪握著老周遞來的彎刀,小心翼翼地對準青果,一刀下去,切面露出緊實的果肉,沒有一絲松散。“哥,你看!我切得怎麼樣?”她舉著兩半枳殼,眼里滿是興奮。

    “不錯,有進步。”王寧笑著點頭,轉頭看見不遠處的小路上,孫玉國帶著劉二狗、鄭欽文走了過來,三人手里都提著空竹籃,顯然也是來采果的。

    孫玉國走到王寧面前,臉上帶著幾分不好意思“王掌櫃,我听錢多多說你們來采代代花枳殼,就想著跟過來學學,順便幫藥農搭把手,也算是彌補之前的過錯。”他說著,從懷里掏出一本記滿筆記的《本草備要》,“這幾天我把枳殼的藥性、禁忌都記熟了,還特意問了老藥農,知道怎麼選最嫩的青果。”

    王寧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能來學就好,咱們一起幫老周采收,也好讓青果早點曬干,送回鎮上給鄉親們用。”

    幾人分工合作,王寧和老周指導選果,專挑表皮光滑、無蟲蛀的青果;張陽和鄭欽文負責清洗,確保果實表面沒有泥土;王雪和劉二狗則蹲在竹席旁,小心地把切開的枳殼擺好,避免重疊。孫玉國拿著紙筆,一邊記錄采收要點,一邊時不時幫著遞工具,臉上沒了往日的急躁,多了幾分認真。

    傍晚時分,第一批切好的枳殼整齊地鋪在竹席上,夕陽灑在青綠色的果瓣上,泛著溫潤的光。老周煮了一壺用代代花瓣泡的茶,遞給眾人“這代代花泡茶,也能理氣解郁,你們嘗嘗。”

    王雪喝了一口,茶香里帶著淡淡的苦味,卻格外清爽“原來代代花不僅果實能入藥,花也有用啊?”

    “當然有用。”王寧接過茶杯,望著漫山的代代花樹,“咱們做藥材這行,講究的就是‘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不僅要懂藥材的藥性,還要知道它的生長、采收、炮制,這樣才能把好藥送到鄉親們手里。”

    孫玉國喝著茶,心里滿是感慨“以前我總想著搶生意,卻忘了最根本的是懂藥、救人。以後濟世堂再也不跟你們搶客源了,咱們一起把清溪鎮的藥材生意做好,讓鄉親們都能用上放心藥。”

    幾天後,兩批曬干的代代花枳殼同時送回了清溪鎮。百草堂和濟世堂門口都掛出了“新采代代花枳殼,正品保證”的木牌,只是這次,濟世堂的鄭欽文會主動跟村民講解“如何辨青果、看切面”,劉二狗也會提醒“肺氣虛弱者慎用”,孫玉國更是親自坐診,仔細詢問病人的體質,再也不敢隨意用藥。

    中秋那天,清溪鎮舉辦了藥材交流會,王寧帶著王雪展示代代花枳殼的炮制過程,孫玉國則在一旁講解用藥禁忌,兩家藥鋪的人站在一起,臉上都帶著笑容。村民們圍著看,時不時提問,空氣中彌漫著藥材的清香,還有濃濃的鄉情。

    王雪站在人群中,手里握著一片曬干的代代花枳殼,忽然明白了哥哥常說的“藥香里藏著仁心”——一味小小的枳殼,不僅解了鄉親們的病痛,更讓兩家藥鋪放下了競爭,懂得了做藥生意的根本。而這淡淡的藥香,也將隨著清溪鎮的流水,一直傳下去,溫暖著每一個鄉親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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