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自然不會和劉徹客氣,立刻從懷中掏出了另一封奏折呈上。
“陛下,若是將長刀、戟改成如此樣式,與匈奴對戰我們會更有優勢。”
“庫中的那些弓箭,也都鈍了,該重新打磨一番。”
霍去病的圖紙畫的簡單明了,劉徹一眼便看懂了。
環首刀的刀背加厚了,刀身多了一道淺血槽,刀柄處則是多纏繞了一圈鐵箍。
戟的改動較少,只在戟頭與木柄的連接處加了一道鐵箍。
看著手上的圖紙,劉徹眼中是掩飾不住的贊賞。
作為一個將開疆擴土、驅逐匈奴放在首位的君王。
即使沒有上過戰場,對于漢廷的兵器,劉徹也是了如指掌。
他笑看著霍去病,眼中的喜愛難以掩飾。
“朕的冠軍能文能武,不僅能上陣殺敵,精良兵器亦不在話下!”
霍去病揚了揚眉,坦然接受劉徹的夸贊。
兵器改良,他很早之前便想做了。
只是那時陛下實在太窮了,他也沒好意思提。
如今妹妹幫陛下掙了這麼多庫銀,他花點怎麼了!
瞧著少年這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的模樣。
劉徹便想起了自己年少時的樣子,也是這般的朝氣蓬勃、肆無忌憚。
彼時的自己剛剛登基,時常和仲卿在市井探查民情。
那時的自己便是借用平陽侯名義。
嗯,仲卿如今也成自己姐夫了。
“你舅舅許久不曾進宮了,你姨母也想他了,你讓他也多來幾趟。”
話音落,便瞧見自己愛將表情微僵,劉徹有些奇道︰
“去病,你怎麼了?”
霍去病立刻收斂了神情,“陛下,我舅舅正在訓練新的戰術,只怕是沒時間進宮了。”
劉徹了然,“既如此便罷了,你也多盯著他些,別累著了。”
再瞥見坐在霍去病身側,正一臉嚴肅看著兵書的兒子,他聲音也柔和幾分。
“據兒,你可得跟著你表兄好好學學!”
劉據肅著一張小臉,起身行禮,神態恭敬、語氣認真。
“是,父皇,兒臣已知表兄之才,定緊緊跟隨表兄,不負父皇教誨。”
劉徹看著兒子的模樣,滿意點頭。
他至今膝下只有二子,閎兒體弱,漢庭將來定是交到據兒手上。
那他要學的不該只是黃老之學。
君王要“仁”,但不能只有“仁”。
如今的據兒,距離他心中的完美太子還有不少的差距。
劉徹沉吟了片刻,心中已然有了計劃,他看向劉據。
“朕便下旨為你建築一座博望苑,就在太學附近,你以後便居住在那里。”
劉據一驚,又在瞬間轉變為驚喜,忙起身謝恩。
霍去病面上不動聲色,只是端著清茶啜飲,心底卻是無比的復雜。
陛下的意思,他和表弟怎麼可能會不明白。
陛下這是給了表弟足夠的自由,讓他培養自己的勢力。
這是恩寵,是陛下對太子的重視。
霍去病心中隱隱明白了些,唇邊的茶盞掩蓋了他的苦笑。
表弟如今年幼,陛下自然對他疼寵,盡心培養。
等到表弟長成,陛下已然年老。
年輕力壯、又有雄厚勢力的繼承人,必然是垂垂老矣君主心中的一根深刺。
劉徹將手中的奏折遞給了春陀。
“先送去考工室。”
劉徹的話,打斷了霍去病的思緒,他放下茶盞,收斂了心神。
“也不必煉制太多,先各煉制兩把,若是不必再改良了,再給全軍煉制。”
劉徹瞧著,心中愈發開懷。
不愧是他養大的孩子,懂分寸。
知道他現在還不是特別有錢,就是改良兵器也是一心為他考慮。
他笑看向春陀。
“還不按冠軍侯說的去辦!”
春陀恭敬應下,捧著奏折滿臉笑意的退下。
而在春陀退下沒多久,一身形挺拔、相貌普通的中年人來到殿中。
見到殿中還有其他人,他微微一愣,但立刻收斂了心神,神色恭敬的行禮。
霍去病看著來人,眼中閃過意味不明的光,手上把握著已經空了的杯盞,似乎對來人並不在意。
身形消瘦,卻精壯,舉手投足都蘊含著力量。
腳步輕盈,說明此人的內功也不差。
這樣的人,不在軍中,想來必是繡衣直指了。
劉徹神態閑適,隨口問道︰“你有何事情要稟告?”
男子眼角余光瞥了一旁的霍去病、劉據。
再看端坐主位的君王,並沒有讓二人退下的意思,他當即明白了,沉聲道︰
“陛下,楚墨巨子御衡已在長安逗留七日,今日進了桑青府邸,至今未出。”
劉徹神色依舊閑適,只是眼底多了幾分深思。
除了儒家,其余學派的處境劉徹自然清楚的很。
墨家、農家......
考工室......
劉徹心中微動,若是那御衡識相,他不介意給墨家一個機會。
他隨手揮退了中年男子,“退下吧,繼續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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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垂著眼眸,難怪楚驍到長安數日,都未曾來霍府。
瞥見劉據有些好奇的望著遠去的中年男子,霍去病直接給了他一手拐。
“兵書看懂了嗎?”
劉據︰“......沒。”
听到動靜的劉徹,望著座下一大一小坐在一起的兩個“兒子”,立刻想到了自己的“便宜女兒”。
“瑤瑤今日還在少府吧?”
霍去病的語氣間罕見的帶上了一絲酸溜溜,“一大早便跟著阿孟去了少府。”
“她如今一心鋪在那些新紙上,回家便直接去書房,都懶得搭理我了。”
“阿孟白日還能與她說說話,我是一天都與她說不上幾句話了。”
劉徹笑著點了點霍去病,“多大個人了,還這般孩子氣!”
“我可告訴你,瑤瑤如今忙的都是大事,你可不許打斷她。”
頓了頓,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立刻道︰“等瑤瑤這陣忙完,你就帶她去上林苑。”
“你練兵,就讓她多去閑逛閑逛,找點正事干!”
沒錯,多研制幾道新菜,那也是正事。
霍去病默默在心中接上劉徹的話,面上卻絲毫不顯。
他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讓霍瑤可以長時間的待在上林苑。
上林苑是漢庭訓練騎兵之處,馬鞍、馬鐙、馬蹄鐵是漢庭最絕密的事情。
若是以前,他的妹妹偶爾去去無事。
現在,若是想去,想長時間待著,必須得是陛下金口玉言才行。
提起了霍瑤,劉徹立刻想到了那帶香味的紙,心思瞬間活絡了幾分。
嗯,帶香味的紙,那如廁......
打住!他堂堂君王怎可想這種腌 之事!
那紙就是用來賣的!只能用來賣!
思緒打斷了,但劉徹也是徹底坐不住了。
“走,咱們去少府瞧瞧,這帶香味兒的紙,到底是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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