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殿的一處偏殿內，青銅香爐飄出縷縷青煙，讓人聞之寧靜。
霍去病踱步走向殿中的那處方台。
那是用沙土、米粒堆砌的，專為攻打匈奴而打造的沙盤。
霍去病猶記得初見這處沙盤時，地形之簡陋。
後因張騫重返漢庭，帶回了最詳細的疆域圖，才有了如今的沙盤。
看著沙盤上熟悉的地形，昔日在戰場廝殺的場景在他腦海重現。
他也曾在獨處時復盤過自己的戰役。
每次想的，都是如何進攻才能以最小的傷亡、最快的速度攻下匈奴。
這次，腦海中第一次出現了，焉支山的廣袤草原、祁連山的巍峨雪峰。
霍去病的目光落到了狼居胥山。
那里的風景，想來不會輸于焉支山、祁連山......
殿外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一沉穩、一輕快，還有一道腳步聲略帶一絲沉重。
霍去病回身望去，便見劉徹帶著劉據進入殿中。
春陀緊緊跟在兩人之後。
椒房殿距離宣室殿不算遠，但春陀已經有些喘息。
霍去病的目光從春陀身上一掃而過。
他如今也已年邁了，頭發已經花白。
想來過不了多久便會乞退，甦文已死。
那接替春陀的會是誰呢？
“表兄！”
一見到霍去病的身影，劉據眼楮一亮，也顧不得身前的父皇，快步走到了他的身旁。
看了一眼一旁的沙盤，劉據立刻目光炯炯的望著霍去病。
“表兄可是有了攻打匈奴的新戰法？”
對上劉據崇慕的眼神，霍去病哂然一笑，抬手便像平時呼嚕霍瑤腦袋一般，呼嚕了一下劉據的腦袋。
“有些想法，你若想學，不如來上林苑，表兄教你。”
劉據有些驚喜的望著霍去病。
表兄已經好些年沒這般和他玩鬧了。
剛想應下，想起自己如今的功課，只怕是擠不出時間去上林苑的，頓時面露失落。
霍去病看在眼中，直接看向劉徹。
“陛下，不如重新安排一下殿下的功課？”
劉徹哪能不明白霍去病的意思，立刻順水推舟。
“據兒若是想去那便去吧。”
去病果敢堅毅，據兒還是有些過于溫和，若能再像去病些那就更好了。
這般想著，劉徹走到桌案前，坐下。
明明他的神情和往日沒有多大區別，但霍去病總覺得今日的陛下有些古怪。
神色間似乎透著一絲心虛。
“去病，那鐵鍋炒的菜滋味果真不一般。”
“這些日子，你姨母、據兒、陽石可都離不開這鐵鍋了。”
“據兒，你說是不是？”
霍去病哪會听不懂劉徹的話外之音，為了那鐵鍋，竟還把表弟一起拉了過來。
正在他哭笑不得之際，耳邊想起了劉據的話。
“是啊，表兄，尤其是那道辣子雞，當真是令人回味無窮。”
霍去病︰“.......”
看來小表弟該學的不止是兵法。
深深看了劉據一眼，霍去病看向劉徹。
“那鐵鍋陛下留著吧，霍瑤最近天天跟著阿孟往少府跑，也沒時間研制新菜肴。”
劉徹來了幾分興致，“可是又有了煉制細鹽的法子？”
“不是。”霍去病直言不諱，“瑤瑤說，少府新出的紙張沒有香味，她想做些香的。”
劉徹、劉據︰“.......”
劉據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這紙張又不是吃食，為何要帶香味？
劉徹震驚過後，是一臉驚喜。
“好主意，這些紙張便賣給那些貴女！”
“這麼獨特的紙，定然要高價！”
“瑤瑤果然是懂朕！”
劉據︰“......”
似乎已經看到了源源不斷的金銀飛向國庫，劉徹一臉的輕松愜意。
“去病，今兒怎麼有空進宮見朕了？”
說起正事，霍去病瞬間神色嚴肅了幾分。
“陛下，這是這幾月來騎兵的訓練詳情。”
說完，他立刻將奏折交給了春陀。
自己則帶著劉據走到了另一個桌案前，悠哉的給自己和劉據各倒了一盞清茶。
這幾個月的訓練，奏折里寫的清清楚楚，霍去病也懶得自己再說一遍。
潔白細膩的紙張在眼前展開，霍去病獨特的字體躍然紙上。
筆鋒銳利，就如同他這人一般，讓人難以忽視。
劉徹非常滿意，這筆字，可還是他啟蒙的。
自豪完，劉徹仔細查看奏折內容。
以往要寫好幾個竹簡的內容，如今全部匯聚在一張紙上。
手中的份量更是可以忽略不計。
即使已經不是第一次看這樣的奏折，劉徹還是每次都要感慨一句。
這個閨女收的太值了！
趁著劉徹看奏折的功夫，霍去病也不知道從哪里翻出了幾本書籍。
隨便掃了幾眼，挑出一本兵書，遞給劉據。
“趁著沒事，多看些兵書吧。”
劉據接過兵書，有些莫名，“表兄，我不上戰場，為何要看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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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脫口而出霍光說過的那句話，“權謀無分男女，存亡皆系于智。”
劉據一愣，神色懵懂，卻又好像明白了什麼。
不再理會陷入沉思的劉據，霍去病繼續翻看著手邊的書冊。
宮中的藏書基本都在石渠閣，宣室殿放的幾本都是兵書。
余下的便是一些西域、漠北風貌的書冊。
沒看到自己想要的書籍，霍去病順手便將手中的書冊擱到一旁。
此刻看完奏折的劉徹，龍心大悅。
沒有什麼比騎兵戰力提高更能讓他開懷的。
“好！甚好！如今再對上那匈奴，我大漢鐵騎定然能大獲全勝！”
“去病，你盡管好好訓練，若是缺了什麼東西，盡管與朕說來！”
鐵器售賣已歸到官中，打造武器也不會捉襟見肘了。
售賣紙張和細鹽才沒幾日，國庫是實打實的進項不少。
細鹽雖是薄利，卻是不可缺少的東西。
紙張雖非人人會用到，但買的人也不少。
尤其是那些豪強富商、達官貴族，買的更多，他們買的還都是最上層的紙張。
空空如也的國庫，短短幾日，竟已經填滿了一大半。
劉徹相信，僅憑紙張的售賣，填滿國庫那是指日可待！
現在的劉徹仿佛回到了剛準備攻打匈奴的時候，不缺錢、腰桿也硬。
想怎麼造，就怎麼造！
霍去病自然也不會和劉徹客氣，他直接了當。
“陛下，馬具是有了，長槍弓箭也需改良。”
劉徹頷首，十分大氣的甩了甩衣袖。
“你是武將，最清楚怎樣的兵器趁手，想要什麼樣的，盡管和考工室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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