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在即，百官休沐，劉徹卻依舊起的很早。
沒辦法，身上的擔子太重了，他就是想睡，也難以好眠。
有仲卿和去病在，匈奴不必他過于憂心。
他相信，只要他準備好足夠的錢財，仲卿和去病定能幫他將匈奴徹底解決。
解決了匈奴，西域諸國自然也不敢造次。
但南越國、衛滿朝鮮同樣不可小覷。
劉徹的目光，變得幽深了幾分。
南越之地，水網密布。
衛滿朝鮮更是與漢庭隔海相望。
若想將這兩國納入漢廷的版圖，需得精心籌備水兵。
如今，騎兵的訓練已經頗具成效。
但直到今日，漢廷就連訓練水兵的地方都沒有。
劉徹只覺得心中更加煩悶了。
開鑿昆明池，這又是一大筆費用。
錢錢錢！他現在最缺的就是錢啊！
“這桑弘羊、張湯的動作怎麼如此之慢？都這麼久了，還沒想出統禁鹽鐵的具體法子嗎？”
正在上菜的春陀動作絲毫不變，仿佛沒有听到劉徹的這句責難。
到了他這個位置，他非常清楚，自己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
又該在什麼時候，做個聾子啞巴。
“陛下，還是先用些朝食吧，今兒有道菜，可是霍驃騎一早派人送進宮來的。”
原來沒有多少胃口的劉徹立刻來了興致。
他的目光掃向桌案，落到了一盤從未見過的綠色菜肴上。
顏色翠綠鮮嫩，整盤菜肴被剁的很碎，還有一些零星的白色散落在其中。
劉徹一眼認出，那是胡蒜。
“瞧著是不錯，去病可有說，這是何物？”
春陀笑著回答︰“陛下，霍驃騎說了，這菜名為薺菜。”
“昨日休沐，霍驃騎就帶著霍郎官和瑤瑤去了莊子上，這薺菜可是霍驃騎親手摘的。”
劉徹興致立刻高昂了幾分，“去病親手摘的？那我可得好好嘗嘗了。”
說話間，劉徹的筷子，毫不猶豫的伸向了那盤涼拌薺菜。
菜還未入口，劉徹便聞到了一種獨特的清香。
他心中詫異，但還是沒有片刻猶豫，直接將菜肴放入了口中。
爽滑鮮嫩的口感，帶著微微嚼勁。
劉徹不禁感慨，“此物甚鮮，去病有心了。”
就著這盤涼拌薺菜，平日里只吃一碗小米粥的劉徹硬生生吃了兩碗。
唬的春陀連忙派人去喊御醫。
“你這般大動干戈做什麼？朕不過就是多用了一碗小米粥能有什麼事？”
“這菜味道不錯，以往怎麼從不見呈上來？”
春陀遲疑一瞬，迅速調整了表情，如實答道︰
“陛下，這菜是田間的野菜，往日里都是那些平民百姓吃的多。”
原來如此，難怪這道菜他到現在才吃到。
除了去病，也沒人會將這種菜肴呈到他的桌案前。
想到了漢庭的百姓，劉徹原本歡喜的心情漸漸消散了。
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思緒再一次回到了政事上。
如今漢庭的百姓，也不過只能勉強解決溫飽。
境內，豪強恃強凌弱、聚富一方。
境外，匈奴屢犯邊境，百姓苦不堪言。
且西域諸國亦對漢庭虎視眈眈。
要想解決這些問題，他所需的錢財何止萬金？
不行，他不能再繼續空等下去了。
“立刻傳桑弘羊、張湯進宮。”
春陀應下，遲疑了片刻，他道︰“陛下，可要將霍郎官傳進宮內？”
劉徹甩了甩衣袖，起身前往宣室殿。
“阿孟便不用讓他進來了，如今這府中，也就去病這半大小子當家。”
“瑤瑤那丫頭，做吃食有些天賦，其他的事也幫不了去病。”
“冬至祭祖何等重要，就讓阿孟在府中好好幫襯去病吧。”
——————
堂屋內暖意融融，紅泥小火爐上煮著一壺水果茶。
一顆柑橘，半顆梨子，一顆柰，再放入一勺蜂蜜。
濃郁的果香和清甜的蜜香，隨著茶霧的飄散，縈繞在屋內的每一寸空間。
霍去病抱著劍、霍光手持竹簡，兩人皆按照霍瑤的要求，在軟榻上擺好姿勢，讓畫師作畫。
家令就站在一旁，仔細的給府上的三位主子，說著祭祀的流程。
“卯時初刻，需于祖祠灑掃清潔......”
霍去病面上漫不經心，卻將家令的話全部記在心中。
冬至當天，他與阿孟皆要隨著陛下去祭天。
二人商議了一番，便決定提前一日先在家中祭祀。
以前霍府祭祀，都是家令準備好東西，他在最後祭祖的環節出現。
如今弟弟妹妹都被他接來了長安，今年是他們在霍府的第一個冬至，可不能懈怠了。
霍光同樣听的認真。
他不禁在心中感慨，平陽霍家的冬至祭祀，與這一比，簡直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
嗯？他怎麼會想到這句話？這不是瑤瑤說的話嗎？
霍瑤早已經神游天外了。
不是她不想听，只是家令說的話，半文言半直白，原諒她真的沒辦法集中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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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托著腮，雙眼亮晶晶望著眼前的兩位兄長。
今日，她特地給兩位兄長都梳了一個少俠的發型。
不得不承認，她的兩個兄長真的是太帥了！
阿兄本就是英氣逼人，束發高馬尾隨風而動，更顯灑脫不羈。
次兄溫文爾雅，高馬尾不僅沒有減弱他的書卷氣，反而更添加了幾分利落感。
臉是好看的，氣質也不錯，但霍瑤總覺得有些違和感。
問題出在哪里呢？
霍瑤陷入了困惑。
不知不覺，她已經喝完了一盞茶，她探著身子正準備去夠茶壺。
就見自家阿兄姿勢不變，只是抽出一只手。
他明明沒有看向那個方向，卻準確無比的提起了茶壺，替她斟滿了水果茶後，又將茶壺放回了紅泥火爐上。
這一系列動作，如行雲流水般順暢自然，不見絲毫拖沓。
“阿兄，你真厲害！”
霍瑤忍不住贊嘆，這本事，她就是學一輩子也學不會啊。
她端起了霍去病的茶盞，遞到了他的嘴邊。
“阿兄，現在溫度剛剛好，你嘗嘗看，這味道可喜歡？要不要再加些蜂蜜？”
霍去病低下頭將果茶一口飲盡，嘴角高高揚起。
“味道正正好，不用加蜂蜜了。”
霍光看著霍去病這樣，嘴角微微一抽。
阿兄，你可真好哄！
思緒還未轉完，一盞果茶便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次兄，你也快些嘗嘗，可喜歡這個味道？”
霍光立刻揚起了嘴角，“瑤瑤配的果茶，味道自然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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