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連年的戰爭消耗太大了!對抗波蘭人的騎兵沖鋒,防御哥薩克人的劫掠,抵御奧斯曼帝國的邊境騷擾……
每一次戰斗,不僅那些被征召的倭人僕從兵死傷慘重,他們本族的勇士也同樣在流血犧牲!長此以往,國將不國!
現在,大明天子,那位深不可測的烈武帝,竟然將如此龐大的人口“賜予”了他們!這簡直是……天降甘霖!是比任何金銀、武器都更加寶貴的禮物!
西爾萬.沙遜強壓下心中的激動,整理了一下衣袍,在一眾族中長老和“專業團隊”成員的簇擁下,走向前來迎接的大明楊三水將軍,一個令人生畏的笑面虎。
“尊敬的將軍閣下,”沙遜用略顯生硬、但十分清晰的漢語說道,並按照大明禮儀微微躬身︰
“一賜樂業國西爾萬•沙遜,奉大皇帝陛下旨意,前來迎接……新的成員回家。願日月永耀大明。”
他的姿態放得很低,語氣充滿了真誠的感激。他深知,在這片土地上,大明皇帝的意志便是至高無上的天條。
楊三水的態度禮貌而疏離,帶著上位者特有的矜持。簡單的交接文書和程序完成後,真正的“接收”工作便開始了。
沙遜帶來的數千人“專業團隊”立刻高效運轉起來,他們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名冊,開始按照家族、村落進行點名、登記。
通曉倭語和希伯來語的翻譯大聲宣讀著早已擬好的條款,內容無非是效忠一賜樂業國、遵守律法、努力勞作、可獲得土地和自由民身份等等承諾,同時也夾雜著嚴厲的警告。
倭人們麻木地听著,在明軍士兵冷漠的注視下,像牲口一樣被分組、編號,然後被引導著,走向停泊在港口的那一長串的運輸船。
這些船中不少是大明淘汰下來的舊式漕船、福船,也有一些是從江南商人那里“征調”來的商船,此刻都被臨時用來執行這次空前的人口大遷徙。
登船的過程緩慢而壓抑,哭聲、喊叫聲、呵斥聲時有響起,但很快又消失在沉重的氛圍中。
每艘船都嚴重超載,甲板上、船艙里,擠滿了面色惶恐的人群。為了防止騷亂和跳海,船舷兩側甚至加裝了臨時的高高的木柵欄和防止人墜落的網。
西爾萬.沙遜站在高處,默默注視著這一切,他看到了那些倭人眼中的絕望和恐懼,但他心中並無多少憐憫,更多的是一種務實的冷靜。
這些人,將是未來一賜樂業國生存和發展的基石。他們需要被馴化,被同化,最終成為真正的一賜樂業國民。
這個過程或許需要一代人、甚至兩代人的時間,但比起亡國滅種,這已是最好結局。
船隊終于陸續啟航了,龐大的、臃腫的船隊,在一賜樂業國武裝艦船的引導和護航下,緩緩駛離了博多港,向著未知的西方駛去。
這是一段漫長而艱苦的航程,擁擠的船艙環境惡劣,疾病和死亡如影隨形,不可避免。
雖然一賜樂業團隊盡力提供食物和飲水,並派有隨船醫師,但依舊無法完全避免悲劇的發生。不斷有尸體被默默拋入大海。
航行了數月,歷經風浪、疾病和絕望,當幸存者們幾乎要麻木至死時,終于看到了大陸的海岸線。
黑海北岸,一賜樂業國最重要的港口——敖德薩。
船隊緩緩駛入港灣,岸上,早已得到消息的一賜樂業國官員、軍隊、以及先期到達的同胞們,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接收準備。
登陸的過程同樣嚴密而有序,幸存下來的倭人被驅趕下船,他們大多面黃肌瘦,步履蹣跚,眼神呆滯。
他們首先被趕入巨大的、用石灰畫線的隔離區,脫光衣服,接受強制性的藥浴沖洗和蒸汽消毒,簡陋的衣物被焚燒,換上統一發放的、粗糙但干淨的灰色麻布衣。
然後經過初步的健康檢查,被分成不同的批次,登記造冊。
隨後,他們被一隊隊武裝士兵押送著,向內陸進發。
廣袤無垠的烏克蘭黑土地在他們眼前展開,肥沃得仿佛能捏出油來。但他們此刻無心欣賞,心中只有對未來命運的茫然與恐懼。
他們被分散安置到各個新建的集體農莊、礦山、作坊和基建工地。一賜樂業人派出了大量的監管人員、教師負責教授希伯來語和一賜樂業律法)、工匠負責傳授技能,試圖盡快將這些新來的勞動力整合進國家的肌體之中。
過程絕非一帆風順,語言隔閡、文化沖突、反抗事件時有發生,但在軍隊嚴厲的鎮壓和“胡蘿卜加大棒”的政策下,局勢逐漸被控制下來。
其後長達兩年左右的時間內,四百四十四萬倭人,最終有近四百萬人,順利的抵達了目的地。
這些人的注入,如同一劑強心針,瞬間改變了一賜樂業國人口極度缺少的狀況。
原本捉襟見肘的兵源得到了補充,廣袤的黑土地得到了開墾,礦山得以深入挖掘,城鎮開始加速建設。國家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膨脹起來。
有了充足的人力資源作為後盾,一賜樂業軍隊在面對波蘭、俄國、奧斯曼的邊境摩擦和挑釁時,變得更加自信和強硬。
戰爭依舊頻繁而殘酷,但一賜樂業國不再像過去那樣只能被動防守,寸土必爭。他們開始有能力發動反擊,甚至逐步奪取戰略要地。
西爾萬•沙遜站在敖德薩的城牆上,看著港口內新到的、來自大明的運輸船正在卸下更多的武器和設備,又望向內陸那一片片開始出現生機的新墾田地,心中充滿了對大明皇帝的感激,以及對未來前所未有的信心。
雖然前路依舊艱難,強敵環伺,但至少,他們終于在這片流淌著奶與蜜、也浸透著鮮血的土地上,真正地站穩了腳跟。
東歐的格局,也因此而悄然改變,陷入了一種新的、以大明為遙遠背景的長期對峙與消耗之中。
而這一切的起點,都源于那位遠在北京紫禁城深處的皇帝,一個看似“宅心仁厚”的決定,以及一場跨越重洋的、規模空前的人口遷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