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殿內,春日的陽光溫暖,巨大的《大明坤輿全圖》幾乎覆蓋了整面東牆,地圖之上,帝國疆域遼闊,山河縱橫。
然而此刻,大明烈武帝朱慈炯的目光,卻如同鷹隼般死死鎖定在地圖東北角那片形似兔子的半島——朝鮮。
朱慈炯負手而立,他面容平靜,甚至嘴角還噙著一絲淡淡笑意,但那雙深邃的眼眸里,卻毫無溫度,只有一片冰冷。
“這可真是……怪不得朕了。”他輕笑出聲,聲音不高卻格外 人,“你們不反叛,朕身為天下共主,要顧念體面,實在不好下死手啊。”
他的手指緩緩抬起,指尖劃過朝鮮半島的輪廓,動作輕柔,仿佛在撫摸一件精美的瓷器,但說出的話卻字字如刀︰
“呵呵,‘小中華’?‘鐵桿藩籬’?朕可是記得,當年萬歷皇帝為救爾等,耗盡了多少國力元氣!”
“怎麼?如今眼見朕的大明似乎生了些疥癬之疾,露出些許疲態,在西夷賤種、建奴余孽和倭寇的攛掇下,迫不及待地從背後捅刀子?嗯?”
他臉上的笑容似乎擴大了一些,但殿內侍立的太子朱和济卻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覺得後頸窩里冷颼颼的。
他偷偷抬眼覷了一下父皇那“和煦”的側臉,心里暗自嘀咕︰奇怪,父皇和楊三水楊叔要下狠手收拾人之前,怎麼都喜歡露出這種……這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呢?
朱和济清了清嗓子,壓下心頭那點不適,想起一事,忙躬身道︰“父皇,第七軍明安達禮將軍八百里加急回信了。”
他從袖中取出一份密封的奏報,“他說,吉博爾濟吉特•班第等人發動叛亂,確屬罪該萬死,天人共憤。”
“然第七軍主力目前正全力在西藏推行《欽定藏地善後章程》,清查田畝,廢除農奴,改制官府,遴選真心向化之新喇嘛,事務千頭萬緒,實難分身。明將軍奏請父皇另遣精兵平叛,並言……”
朱和济頓了頓,看了一眼父親的臉色,才繼續道︰“並言,對于此等忘恩負義、叛國求榮之輩,萬不可心慈手軟,當以雷霆手段,斬草除根,以儆效尤,方可真正安定漠南蒙古諸部,使其永為我大明屏藩。”
說完正事,朱和济年輕的臉上露出一絲真切的不解與厭惡︰“父皇,兒臣看了些西藏送來的卷宗,實在難以想象……”
“那些所謂的貴族、官僚,還有那些口誦經文、身披袈裟的喇嘛,為何能如此酷毒殘忍?”
“竟以人皮為鼓,以人頭蓋骨為酒碗,視百姓如牛馬犬羊,生殺予奪……這,這簡直非人所為!听起來就讓人毛骨悚然!”
朱慈炯听著好大兒帶著些許憤懣的言語,嘿然冷笑一聲,轉過身來,目光幽深︰
“济兒,你需記住,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大明沐浴王化、禮義廉恥深入人心之地,四方蠻夷,許多仍處蒙昧野蠻之境。”
“你別總拿‘人’的標準去揣度他們,對于那些未曾真正開化、奉行弱肉強食之道的豺狼之輩,酷毒殘忍是沒有底線的。對付他們,仁義道德有時不如刀劍火器管用。”
他走到御案前,略一沉吟,便淡然下旨,語氣平靜︰“傳旨︰令兀爾特、袁禮率第四軍五萬將士,出喜峰口;令董軍、袁義率禁衛一軍三萬精銳,出古北口。”
“兩軍合擊,剿滅吉博爾濟吉特•班第叛軍。所有參與叛亂之士卒,及其父母妻兒家眷,一經查實,皆斬立決,一個不留。首級傳示漠南各部。”
話語落下,殿內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幾分。侍立在角落的中書舍人手腕微微一抖,墨點滴落在明黃的絹帛上,迅速暈開一小團黑跡,他嚇得臉色煞白,連忙俯首請罪。
朱慈炯卻只是瞥了一眼,擺了擺手,示意無妨。那輕描淡寫的姿態,仿佛剛才決定的不是成千上萬條人命,而是拂去了一點微不足道的灰塵。
沒辦法,有些人,尚未被王化徹底燻陶,听不懂聖賢道理,只認得懂烽火狼煙和人頭滾滾。唯有如此酷烈的手段,才能最快地震懾屑小,換來的長邊疆久安寧。
處理完蒙古的疥癬之疾,朱慈炯的目光再次回到了那幅巨大的地圖上,牢牢鎖定了朝鮮。
這一次,他眼中的寒意更盛,那是一種混合了被背叛的憤怒、帝王權威受挑釁的冷冽、以及……一絲毫不掩飾的貪婪。
“至于朝鮮……”朱慈炯的聲音拖長,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和冷酷,“李輶當年在我大明危難之際,雖表面恭順,卻暗中與建奴眉來眼去,其子李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