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帝顫抖著伸出手接過徐子建拿出的書信。
“徐卿，請務必盡快入宮救駕，將父皇和母後救出來…
齊王趙曦上。”
書信上的字數並不多，只有寥寥十幾個字，甚至筆跡還有些潦草。
但是嘉佑帝一眼就認出了是自己兒子齊王的親筆書信。
他的原本有些死氣的眼中又多了幾分生機。
腦海中浮現出齊王忍著病痛顫抖著手寫信的情景。
“曦兒還活著！好！好啊！”
嘉佑帝激動得渾身發抖，用力拍著徐子建的肩膀，眼眶泛紅，“徐愛卿，你做得好！沒辜負朕對你的信任！”
他轉頭看向曹皇後，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淡，“皇後，看來監國之事，不必再提了。”
曹皇後站在一旁，听到這話，臉上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
嘉佑帝的身體狀態，曹皇後很清楚撐不了多久了。
她剛才提議讓趙宗全暫代監國，本是想趁著齊王“病故”的消息，拉攏趙宗全，為自己日後爭取更多話語權。
沒想到居然一不小心弄巧成拙。
讓嘉佑帝對她多了幾分提防。
曹皇後臉色一白，連忙低下頭，恭聲道︰“陛下所言極是，是臣妾考慮不周。”
趙宗全站在一旁，听到這話，心里頓時害怕了起來。
萬一嘉佑帝覺得自己這個差點當上監國的宗室對齊王有威脅，順手將自己給處置了，那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他偷偷抬起頭，見嘉佑帝的注意力全在徐子建身上，那顆懸著的心才漸漸放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失落。
自己剛剛就差那麼一點點 ，就有機會登上那至尊之位。
不過隨後他又有些慶幸，還好嘉佑帝的聖旨沒來得及寫，否則怕是要被那位齊王殿下給記恨上了。
如今聖旨沒下來，反倒是給自己留了幾分體面！
趙宗全很快調整好表情，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齊王殿下吉人天相，能平安無事，實乃大周之幸。臣等能協助平叛，護陛下周全，已是萬幸，不敢奢求其他。”
嘉佑帝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心里對趙宗全的識趣頗為滿意。
他清了清嗓子，走到殿中，目光掃過眾人，朗聲道︰“傳朕旨意！”
殿內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齊齊跪下，等待著嘉佑帝的旨意。
顧廷燁心情有些復雜。
今日他和趙宗全父子，雖然奪得了護駕首功。
但是這首功怎麼來的，顧廷燁心里很清楚。
若不是徐子建他們率領的北路勤王軍吸引了兗王叛軍主力，就憑顧廷燁帶來那幾千禹州兵以及2萬剛剛接手的神衛軍，想要攻入宣德門怕是沒這麼容易！
如今禹州幫的人不但搶了頭功，而且領頭的趙宗全還差點得了監國的位置。
自己那位把兄弟怕是已經將趙宗全父子甚至自己給記恨上了吧。
只是這功勞自己不得不爭！
顧廷燁跪在地上，心里既緊張又期待。
他知道，這道旨意將決定他未來的命運，只要能在汴京站穩腳跟，他就能回去找繼母小秦氏和顧家人算賬，奪回屬于自己失去的一切。
“齊王趙曦，督運糧草有功，協助收復燕雲，勞苦功高，著即冊封為太子，擇日舉行冊封大典！”
嘉佑帝的聲音擲地有聲，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臣等恭賀太子殿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齊聲高呼，聲音震得殿頂的灰塵都簌簌落下。
徐子建跪在地上，心里松了口氣。
齊王被冊封為太子，朝局總算能穩定下來了。
嘉佑帝抬手示意眾人起身，繼續說道︰“燕國公徐子建，平定叛亂，護駕有功，加封北平郡王，食邑萬戶，升知樞密院、領幽州總管，節制河北、河東兩路兵馬！”
“微臣謝陛下恩典！”徐子建再次跪下，聲音沉穩。
他知道，這個封號既是嘉佑帝對他的信任，也是一種制衡。
北平郡王的爵位雖高，但兵權被限制在河北、河東兩路，若是幽州沒有戰事，嘉佑帝是不會再放自己去河北了。
“禹州防御使趙宗全，率部勤王，有功于社稷，加封禹州郡王，升任權知開封府事兼尚書右丞，負責汴京治安！”
嘉佑帝看向趙宗全，語氣平和。
趙宗全心里一喜。
知開封府事雖然不如監國風光，但掌管汴京治安，也算是個實權職位。
他連忙跪下謝恩︰“臣趙宗全，謝陛下隆恩！臣定當盡心盡責，守護汴京安危！”
“江南西路兵馬副都監顧廷燁，斬殺兗王，救駕有功，加封殿前司都虞侯，入禁軍任職，輔佐訓練禁軍兵馬！”
顧廷燁听到這話，激動得渾身發抖。
殿前司都虞侯雖然只是從四品，但是權柄並不小，位居殿前司都指揮使和副指揮使之下，意味著他正式踏入了汴京的權力中心。
他猛地磕了個頭，聲音哽咽︰“臣顧廷燁，謝陛下恩典！臣定當鞠躬盡瘁，輔佐太子殿下，為大周效力！”
嘉佑帝看著他，微微點頭，又陸續封賞了曹蓋、韓世忠等將領。
曹蓋升任殿前司副指揮使，韓世忠任侍衛馬軍司都虞侯，盧俊義、武松等人也各有升遷。
眾人謝恩後，嘉佑帝才疲憊地擺了擺手，對身邊的內侍說︰“劉瑾，傳朕命令，安排人清理宮城，安撫百官，另外，派人去雍丘縣接太子回京，務必保證太子的安全。”
“奴才遵旨！”劉瑾連忙躬身退下。
眾人正欲告退之時，徐子建被嘉佑帝留了下來。
“徐公明，你且留下，朕有幾句話要和你說…”
眾人躬身告退，殿內很快只剩嘉佑帝與徐子建二人。
嘉佑帝扶著龍椅扶手緩緩坐下，眉宇間的疲憊褪去幾分威嚴，對徐子建緩聲道︰“徐卿，你留下，替朕診診脈……”
徐子建依言上前，指尖搭上嘉佑帝腕脈，凝神片刻後，神色漸沉。
嘉佑帝望著他，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卻還是沉聲道︰“徐卿，無需隱瞞，朕自己的身子，心里有數。你老實說，朕還能有多少時日？”
徐子建收回手，垂眸躬身，語氣帶著難掩的凝重︰“陛下，龍體虧耗過甚，臣盡力用湯藥金石調理，也只能暫緩頹勢……最多，還有三個月。”
嘉佑帝听到答案，沉默良久，並未顯露過多悲戚，反而抬頭看向徐子建，問道︰“幽州剛收復不久，遼人不會輕易放棄幽州，如今那邊情況如何？能否守得住？”
“陛下放心！”
徐子建抬眸，語氣篤定，“臣早已吩咐幽州守軍加固三關防線，還派了可靠將領分守要地︰岳飛鎮守居庸關，徐達鎮守古北口，關勝與李固共守喜峰口，另命張叔夜主持修築山海關，形成連環防線。只要將士們依計固守三關，遼人便是來犯，也絕無可能奪回幽州。”
嘉佑帝聞言，欣慰地點了點頭，眼中露出贊許之色，感嘆道︰“徐卿，你真是上天賜給大周的棟梁之才！若不是你，燕雲難復，叛亂難平，朕就算閉眼，也無顏去見大周列祖列宗。”
話音落，嘉佑帝忽然伸手緊緊抓住徐子建的手腕，力道之大，指節微微泛白。
“徐卿，”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異常堅定，“你向朕發誓，此生定要護曦兒一輩子，護他坐穩這江山，護大周安穩。”
徐子建迎上嘉佑帝滿是托付的目光，鄭重回道︰“陛下對臣恩重如山，這份知遇之恩，臣此生難報。無需立誓，只要臣在朝堂一日，便會竭盡全力效忠太子，忠于大周，絕不讓任何人動搖江山，傷及太子分毫。”
嘉佑帝望著他坦蕩的眼神，緊繃的肩膀緩緩松弛下來，握著徐子建的手也漸漸松開，臉上露出一絲釋然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