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十一年七月的風帶著暑氣,吹過瓦橋關的城樓時,卷起了一面鮮紅的"曹"字大旗。
曹蓋勒住胯下的棗紅馬,花白的胡須在風中微微顫動。
他抬手遮了遮刺眼的陽光,望著關外綿延的易水河谷,沉聲道"傳我將令,全軍保持陣形,弓弩手居左,槍兵列右,騎兵隨我壓陣。"
身後五萬天平軍如長龍般蜿蜒,甲葉踫撞的脆響與馬蹄聲交織成一片。
副將催馬上前"經略使,河谷狹窄,要不要分兵探查兩側山地?"
"不必。"
曹蓋抖了抖韁繩,老馬識途般踏出關門,"遼人主力都在灤河那邊狗咬狗,易州城最多不過幾千老弱。
咱們按徐大人的法子來,先把城圍了再說。"
他腰間的橫刀在陽光下泛著冷光,那是跟著祖父征戰三十年的老伙計如今傳給了他,刀鞘上的銅飾早已磨得發亮。
大軍西進三日,易州城的輪廓終于出現在河谷盡頭。
城頭上果然只有稀疏的遼兵來回走動,望見周軍旗幟時,慌亂的身影在城垛間晃動。
曹蓋在城下勒住馬,看著那斑駁的城牆,忽然笑道"當年真宗爺丟了這城,怕是沒想過有朝一日,咱們能這樣輕輕松松站在這兒。"
"經略使,要不要下令攻城?"
副將按捺不住興奮。
曹蓋卻擺了擺手,指了指身後的廂軍營"讓他們先動手。
挖壕溝,築營壘,把這城圍得像鐵桶一樣。記住徐都部署的命令,圍而不攻,等消息。"
就在天平軍圍住易州的同一天,津益關的碼頭正一片繁忙。
楊志站在船頭,望著碼頭上陸續登船的士兵,眉頭擰成了疙瘩。
韓世忠從後面拍了拍他的肩膀"楊指揮使,還在琢磨那遼人水軍?"
"你小子少嬉皮笑臉。"
楊志轉過身,臉上的疤痕在日光下更顯猙獰,"拒馬河水軍那點能耐你不清楚?真遇上遼人戰船,怕是頂不住。"
"放心,咱們身後可是有阮家兄弟的登州水軍在呢。"
韓世忠往嘴里丟了顆梅子,嚼得咯吱響,"再說徐大人早算好了,遼人現在自顧不暇,哪有功夫管咱們。"
說話間,岳飛正指揮著士兵搬運弩箭,听見兩人對話,回頭道"楊將軍謹慎是對的。咱們四萬大軍擠在船上,要是真遇襲,連還手的余地都沒有。"
他年輕的臉上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沉穩,甲冑上的鱗片被陽光照得閃閃發亮。
楊志點點頭"鵬舉說得是。傳令下去,各船保持戒備,弓箭手就位,一旦發現異常,立刻示警。"
船隊順著拒馬河北上,兩岸的蘆葦在風中搖曳,偶爾有水鳥被驚起,撲稜稜掠過船頭。
韓世忠靠在船舷上,忽然指著遠處的河岸笑道"看,那不是涿州城的塔樓嗎?"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遠處的平原上矗立著一座城池。
楊志握緊了腰間的樸刀"告訴弟兄們,準備登陸。記住,按徐大人的法子,先扎營,再挖溝,圍死了就行。"
與此同時,雄州的都部署帥府里,齊王趙曦正對著沙盤皺眉。
吳庸站在一旁,手里拿著賬本,低聲道"殿下,貝州新收的50萬石糧草已經起運,預計三日後能到瓦橋關。津益關那邊,拒馬河水軍會負責轉運,應該能跟上進度。"
趙曦嘆了口氣,撥了撥沙盤上的小旗"本王總覺得心里不踏實。當年太宗爺北伐,開頭也是順風順水,結果呢?"
他拿起代表幽州的棋子,重重放在沙盤中央,"徐卿這次反其道而行,偏偏要先啃幽州這塊硬骨頭,萬一"
"王爺放心。"
吳庸拱了拱手,寬慰道,"徐大人的算計從來沒錯過。您忘了貝州城是怎麼拿下來的?他最擅長的就是以奇制勝。
再說,咱們現在只負責糧草,只要保證供給不出差錯,剩下的自有徐大人和前線將士們操心。"
齊王點點頭,手指在沙盤上的涿州、易州之間劃過"曹蓋和楊志都是老將了,有他們在,這兩座城應該穩得住。就是徐卿一個人跑到幽州城那邊以身犯險,很忙,實在有些放不下"
"報——"
傳令兵掀簾而入,單膝跪地,"啟稟王爺,右路背嵬軍先鋒已奪取固安州、東安州,神機營和背嵬軍前軍正直撲幽州!"
吳庸眼楮一亮"這麼快?"
"登州水軍的戰艦就是快。"
傳令兵笑道,"阮統領的船隊載著背嵬軍,三天連下兩州,遼人根本沒反應過來。"
趙曦長舒一口氣,拿起茶杯一飲而盡"好!告訴各州縣,加把勁把糧草運上去,千萬別耽誤了大事!"
滄州的碼頭同樣一片忙碌。
張叔夜站在岸邊,看著士兵們陸續登上李浚的戰艦,眉頭緊鎖。
李浚從船梯上下來,拍了拍他的胳膊"張大人,放心吧,武清縣就幾百遼兵,咱們一萬信安軍過去,還不是手到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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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統領不可大意。"
張叔夜的聲音帶著文官特有的沉穩,"界河以北畢竟是遼人的地界,咱們孤軍深入,要是被圍住就麻煩了。"
他從袖中掏出地圖,指著武清縣周邊,"我已經讓人探查過,這一帶水網密布,正好發揮咱們水軍的優勢。你率戰艦沿河道巡邏,我帶陸軍構築營壘,互為犄角。"
李浚咧嘴一笑"還是大人想得周到。放心,有我這五十艘戰艦在,保準遼人一只鳥都飛不進來。"
戰艦緩緩駛離碼頭,張叔夜站在船頭,望著漸漸遠去的滄州城,忽然想起臨行前徐子建的囑托"武清雖小,卻是薊州南下的門戶。守住這里,就能切斷遼人從薊州南下的通道。"
他握緊了腰間的劍,劍穗上的玉佩輕輕踫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此時的幽州城內,早已亂作一團。
遼興軍副節度使耶律淳站在南城門上,望著遠處揚起的煙塵,臉色慘白。
身邊的副將韓奕顫聲道"大人,周軍先鋒已經過了東安州,怕是很快就到城下了。"
"廢物!"
耶律淳一腳踹翻了旁邊的鼓架,銅鼓 當落地,發出沉悶的響聲,"灤河那邊還在打仗,耶律庶成又帶走了一萬人,如今援軍是指望不上了。傳我命令,緊閉四門,凡敢妄議開城者,斬!"
他轉身走下城樓,腳步踉蹌。
路過府衙門口時,忽然看見幾個漢人官吏正聚在一起竊竊私語,頓時怒火中燒"都看什麼看!還不快去征集民夫加固城防!要是城破了,誰也別想活!"
官吏們慌忙散去,耶律淳卻依舊心緒不寧。
他知道,這座城守不住。
當年太宗皇帝的大軍沒能攻破幽州,是因為遼人有援軍。
可現在,灤河那邊的皇太叔耶律重元和遼帝耶律洪基打得正凶,誰會管南京道的死活?
夜色漸深,灤河行宮的廝殺聲卻絲毫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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