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神的玄陰珠猛地震顫,周遭的混沌寒氣驟然翻涌,竟在虛空凝成千萬柄冰刃,刃尖皆指向吳仙“道魔淵不過是陰陽余氣所化,豈能與鴻蒙本源相較?陽消則陰長,此乃天地鐵律,你所謂的‘相濟’,不過是讓陽神吞了陰,或是陰神滅了陽的借口!”
陽神的正陽玉同時爆發出刺目金芒,熱浪化作火龍,繞著吳仙盤旋成獄“陰凝則陽滯!你看那道魔淵,道族若不拓界,轉瞬便會被魔息吞噬;魔族若不擴張,頃刻就會被道韻禁錮——所謂的‘共存’,不過是弱者苟活的托詞!”
吳仙卻抬手撤去了道環與魔環。失去束縛的玄陰珠與正陽玉本應爆發出更烈的沖撞,卻在相距百丈時忽然頓住——兩物之間,那枚新生的混沌珠正悠悠轉動,珠內道魔淵的景象愈發清晰道族少年用太初晶潤過的魔骨花,竟結出了帶著道紋的赤晶,赤晶落地便生出道根纏繞的魔藤;魔族少女用魔紋通的道根草,抽出了裹著魔痕的青枝,青枝垂露便凝成魔核托著的道露。
“鐵律不是死律,托詞亦非虛言。”吳仙指尖輕點混沌珠,珠內景象驟變,顯出兩百年前道源泉枯竭時的模樣——魔族長老並非直接引魔息入泉,而是以魔紋為引,將魔息煉化成“活陰”,與道泉的“死陽”相融,才生出了能自行流轉的“陰陽泉”;又顯一百年前魔淵崩塌時的景象——道族老翁並非用道韻硬築堤岸,而是以道韻為絡,將道基織成“靜陽”,與魔淵的“狂陰”相扣,才凝成了能隨淵動而穩的“陰陽堤”。
“你們看。”吳仙聲音清朗如鐘,“兩百年前的‘活陰’,沒有滅了道泉的陽,反讓陽有了奔流之姿;一百年前的‘靜陽’,沒有困了魔淵的陰,反讓陰有了歸藏之態。陰陽相濟,從不是誰吞了誰,而是讓陽不再狂躁至死,陰不再沉郁至僵。”
玄陰珠上的冰刃漸漸斂去寒光,陰神的虛影凝得更實了些,眸中閃過一絲遲疑“若陰陽相融,陰神何在?陽神何存?”
正陽玉的火龍也收了烈焰,陽神的輪廓透出幾分松動“若不斗,陰陽的銳性豈非要磨成凡鐵?”
“銳性不是非要以相殺顯,正如剛劍能斬金,柔劍亦能斷玉。”吳仙忽然解下共在環,將那枚混沌珠托在環心,“你們且看這混沌珠——”
話音未落,道魔淵的方向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吳仙以神念望去,只見道祖台與魔皇台竟在氣輪的牽引下緩緩靠近,先天圖的“道生”與後天紋的“魔滅”相觸之處,正滲出蒙蒙的混沌氣。道族族長舉著的太極旗,旗面道韻紋與魔紋纏成了首尾相餃的雙魚;魔族首領握著的修羅牌,牌上魔紋與道韻紋織成了陰陽相抱的圓輪。
更奇的是淵底的棄道淵,那些曾被視作禁忌的殘件此刻正自行拼湊容魔盞與納道杯合出的道魔盞杯,忽然飄到道源泉上空,接住滴下的陰陽泉,泉水中竟浮出半道半魔的蝌蚪文;納道盤與容魔碟鍛出的魔道盤碟,飛到魔淵之上,承住濺起的陰陽堤碎石,碎石間竟鑽出半魔半道的嫩芽。
“這便是答案。”吳仙將混沌珠往前一送,玄陰珠與正陽玉竟不由自主地湊了上去。三珠相觸的剎那,混沌中忽然響起開天闢地般的轟鳴,陰神的玄陰珠里滲出一縷陽息,陽神的正陽玉中鑽出一絲陰韻,兩道氣息纏上混沌珠,竟在珠外凝成了個旋轉的太極圖。
陰神感受到體內那縷陽息時,周身的寒氣不再是死寂的冰封,反而有了流轉的靈動感;陽神觸到那絲陰韻時,周遭的熱浪不再是焚盡一切的狂躁,反而多了份內斂的沉凝力。
“原來……”陰神的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茫然,卻又藏著一絲明悟,“陰中藏陽,方得久存。”
“陽中蘊陰,才獲生生。”陽神的語氣也少了鋒芒,多了份通透。
吳仙望著緩緩相合的三珠,共在環忽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將他整個人裹成了道流光。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道魔淵的道韻與魔息正順著混沌珠往體內涌,與他自身的道基相融——既非道化,也非魔染,而是化作了一種更本源的“氣”,在經脈中流轉如太極。
混沌中的陰陽二神對視一眼,忽然同時抬手,玄陰珠與正陽玉齊齊化作兩道流光,沒入混沌珠內。那枚珠子瞬間漲大千萬倍,化作一輪懸在混沌中的陰陽輪,輪光照處,混沌氣竟開始分陰分陽,又在交界之處凝成新的混沌珠,一顆生兩顆,兩顆生四顆,眨眼間便在虛空織成了片珠網。
“道魔淵已歸混沌源,此後陰陽無界,只在衡中相生。”陰神與陽神的聲音在混沌中交織,漸漸與陰陽輪融為一體,“吳仙,你以‘共在’破了兩儀執,這混沌珠網,便贈予你作‘衡器’吧。”
吳仙抬手接住飄來的共在環,環上此刻已嵌滿了細小的混沌珠,珠珠相扣,流轉著陰陽相濟的清輝。他低頭看向道魔淵的方向,那里的玄黑界痕早已消失,道域與魔域渾然一體,道根草與魔骨花交錯生長,道族人與魔族人正並肩侍弄著新生的晶果與玉漿,容魔玉與納道石在陽光下泛著同樣溫潤的光。
共在環忽然微微發燙,吳仙抬頭望向混沌深處,那里似乎有更遙遠的影在晃動——像是無數個“道魔淵”般的界域,正等著某種“衡”的到來。他握緊環身,足尖一點,便朝著那片未知的光影掠去。
道與魔的相濟,或許只是開始。這天地間的“共在”之理,才剛要真正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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