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子好奇的看了好幾次隔壁，進了灶房就問︰“娘親。
隔壁嬸嬸家發生了什麼事啊？他們好吵。”
白九九輕笑︰“別理他們，等娘親今日從鎮上回來，做一個隔音法陣，他們就吵不到我家鬧鬧了。”
團子點頭，邁著小短腿，吭哧吭哧的去抱柴火。
白九九在院中剛給他洗好的臉，一會兒又滿是灰塵。
不過她沒有責怪孩子，反而鼓勵的說道︰“鬧鬧真棒，都能幫娘親干活了，是個小男子漢。”
鬧鬧一臉得意，笑得眯了眼。
娘親夸他了呢，干活更帶勁了。
白九九邊說，邊洗鍋燒水，準備做早飯。
這幾日她學習燒火已經很熟練了，不需要墨子衡幫忙，也不會烏煙瘴氣。
母子二人在灶房忙碌著，不多時，米香味傳出，就連床上的墨子衡聞到香味，也有些餓了。
米粥煮得差不多時，白九九把火放小，繼續燜。
麻利的拿起昨日鬧鬧拔回家的野菜清洗干淨，在另一個灶頭燒水抄一遍。
又把村長送來的蘿卜洗了半個切絲。
準備做一個涼拌蘿卜絲，一個炒野菜。
很快，香噴噴的小米粥出鍋了，兩個菜也上了桌。
堂屋與墨子衡睡覺的屋子連著，中間隔了一堵木牆。
她將碗筷擺好，進屋扶著墨子衡起床洗漱，這三日都是如此。
墨子衡也沒推辭，什麼都有人伺候，傷好得快，為了盡快好起來，為白九九分擔，他欣然接受了。
一家三口齊齊整整的坐在堂屋準備開飯，吃得十分開心。
白九九剛剛放下碗筷，王大富就像掐著點來的一樣，拍響了院門。
“九九，大牛，你們可起身了？”
村長喊道。
老家伙早就看到了白九九家煙囪里的炊煙，此刻不過是故意為之。
白九九听到他的聲音後，翻了翻白眼。
村長真圓滑，明知故問。
墨子衡作勢要走出去開門，白九九阻止道︰“你去躺著休息，我去開。”
墨子衡點頭，笑著道︰“辛苦九九了。
村長這個時候找來，恐怕是為了祭祀祈福之事。
你若不願，可以拒絕。”
“祭祀祈福？那是什麼？找我干嘛？”
白九九不解，一連三問。
墨子衡耐心的解釋道︰“每年七月都是怪事高發期。
大離國所有地方都會在七月初三開始舉行祭祀祈福活動。
規模大小看每個村子的實力。
我長這麼大，參加過不少回。
就連我師父那樣厲害的人，也會虔誠的祈福。
說實在的，那些所謂的髒東西，我一次也沒見過。
四年前甚至不信。”
聞言白九九詫異了，放下手里的碗筷看著他，上下打量。
墨子衡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繼續說些什麼時，白九九問道︰“我們剛來的那天晚上，在村長家外面給所有人都開了陰眼，你看到了什麼？”
墨子衡搖頭︰“什麼也沒有。
不過你應該是讓那些村民看見了王小柱娘的鬼魂。
我見他們一個個眼神驚恐的樣子，應該不錯。”
白九九驚異，眼底都是不可思議。
紫薇星王降世，雖說有紫氣庇佑，看不見鬼一說就有點怪了。
更何況還是她親自開的陰眼。
“墨子衡，你真讓我意外。
通常來說，只有福運滔天，功德雄厚的人才不懼妖邪鬼魅。
這種人是天道的寵兒，只要天道庇佑，他們是看不見髒東西的。
可你身上並無半點功德，也無殺戮。
我倒是奇怪你是何年何月出生的了。
命運如此特殊，鬼魅不侵，又有深仇大恨在身上，你到底是什麼人？”
聞言墨子衡也沒回答，自嘲的道︰“我這種人怎麼可能有福運眷顧？”
話落，情緒立即低迷。
白九九沒來的時候，他經常拿一些獵物去鎮上換糧食賣錢。
外面都說當今在逃的二皇子是災星，六親不認的煞星。
殺人不眨眼的魔星，禍國殃民的人。
福運滔天？莫不是在開玩笑？
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村長還在外間敲門呢。
于是繼續道︰“不說這個了，你去招呼村長吧。”
說完起身回了屋子。
他其實是一個情感很脆弱的男人，很容易引起傷心事。
兩人不經意的對話，又勾起了墨子衡那些不好的回憶。
如果自己福運滔天，怎會救不了親人？
暗暗嘲笑一聲，滿臉都是痛苦與自責。
自責他救不了任何一個親人。
白九九看到這家伙身上的氣勢一瞬萎靡下去，也不問了。
心里嘆息著，下了一個決定。
她一定要弄清楚墨子衡身上的秘密。
端著碗筷走出堂屋，隔著院子看向院門外。
村長手里提著一只雞，一個菜籃子。
里面有蘿卜與一些青菜。
還有半塊肉和雞蛋。
“九九早啊。
我送點東西過來給你們，快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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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賠著笑臉說道。
白九九瞪了他一眼，先把碗筷放回灶房，再走過去開門。
其實她家院門不用走過去開，村長自己也行，但她就是不想村長這麼快進來。
王大富也不在意，笑眯眯的等著。
隔壁的吵鬧聲還在，只是小聲了一些。
婦人的哭訴埋冤不斷，還隱約听到一個老人的數落。
“多謝了村長。”
白九九也不客氣，開了門直接伸手去拿村長手里的東西。
王大富很高興，跟著白九九走了進來。
將人領進里屋，坐在墨子衡躺的床對面，讓他們說話，拿著大肥雞和竹籃就走。
“大牛好些了沒？
這幾日有點忙，我都沒能過來看看，你可別怪表舅啊。”
村長說道，頗有故意套近乎的樣子。
墨子衡已經猜到他的來意，故意不提，點頭道︰“九九照顧的很好，比起前些日松快了不少。
多謝表舅關心。”
“不妨事，就是過來走走的事情。
對了，你們打算怎麼過七月？”
王大富問道，想慢慢把事情引開來說。
墨子衡假裝不明白他的意思，說道︰“就這麼過唄。
背井離鄉的，親人都沒了，自身難保的情況下，啥也不管了。”
“哦，這樣啊。
大牛，別嫌表舅多嘴啊，你看，每年清明都沒有七月重要。
你雖不在老家，但規矩不能廢，我看還是……”
沒等他把話說完，墨子衡就打斷道︰“別提這個了。
表舅這來是有事？”
村長有些尷尬，墨子衡不上道，像是故意的一樣，就不提七月祈福祭祀的事情。
罷了，還是自己厚著臉皮開口吧。
于是道︰“有事。
這不是七月來了嘛。
無論如何規矩不能破。
我打算給村里舉辦一次祈福祭祀，讓村民們安安穩穩的過完這個月，想找九九幫忙。
往年都是請的凹子村道士，今年九九來了。
我想著請誰都得花錢，在自己村里，還不用排時間，就先過來找你們商量一下。
不知大牛是怎麼想的。”
聞言墨子衡沒有馬上回話，而是看著村長好一陣。
王大富被他看的有點不好意思，坐立難安。
人家剛來，村里人就那麼編排，如今想讓白九九為村里出力，他覺得臊得慌。
但九九本事大，能力高。
放著這樣的人不請，去找別人，又覺得不甘心。
“這件事你去問九九，在我這兒說不著。”
墨子衡忽然開口道，語氣冷了下來。
村長尷尬一笑，心里苦。
都怪村里那些糟心玩意兒，沒事找事。
好好的一個天師，就這麼得罪了，作孽啊。
“唉！”
村長嘆息一聲，誠懇的道歉︰“是我對不住你們小夫妻，沒能管好村里人。
但我作為一村之長，得負起責任。
如今世道民不聊生，走出去請人，沒錢請不來，錢少請不來。
路遠請不來，厲害的也請不來。
我知道自己臉皮厚，提出這個要求是在為難你們。
可我能如何？”
說話間，臉上愁容慘淡。
墨子衡靜靜的看著他不說話。
村長心里那叫一個委屈，老臉又紅又臊。
卻不得不如坐針氈般等著墨子衡表態。
不然他能怎麼辦？
去年還好些，地里多少出些農作物換錢使。
今年就不行了，村外小河干枯，全靠一口老井撐著。
又是人吃牲口喝的，勉強擠出一些拿去田地里澆灌莊稼，也只是杯水車薪。
田里莊稼幾乎枯死。
他日日監督村民天天下地看著，給莊稼澆水就像澆金水一樣，要枯死的來一點，看著好的就不管。
這日子真不知道怎麼過下去。
不請白九九幫忙辦祭祀，村里人今年根本拿不出錢來找別人。
“大牛，我…….”
村長還想說些什麼，墨子衡擺了擺手道︰“這事你真的跟我說不著。”
村長尬在原地，張著嘴繼續不是，不說也不是。
墨子衡沒管他的樣子，看了一眼窗外喊道︰“鬧鬧，叫你娘過來一下。”
“誒，知道了。”
鬧鬧答應一聲跑去找白九九。
村長憋屈得不行，心里甚至有些氣墨子衡，可他不敢發作。
求人嘛，就得有求人的態度，為了桃花村，王大富是真的盡職盡責了。
墨子衡見他如此，也不好把話說死。
打心眼里他還是希望白九九幫助桃花村的。
畢竟以他們目前的情況來看，不適合重新找地方生存。
桃花村的人雖然不咋地，但這個村長好啊。
再加上白九九幾日前在村外布下的法陣守護，他們眼下是安全的。
那些人一時半會也找不來。
所以他要留下。
九玄真人說的轉機到來，苦等了四年，養好傷後，有些人可以聯系了。
有些事也該查了。
有些仇更該報了。
他雖然看不見那些髒東西，可他相信九玄真人，也相信白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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