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山聞言,又在卉卉臉上親了一口。
接著,本想伸手攬許紫萍來著,可是看見遠處憲兵隊門口站崗的憲兵,正用一雙雙警惕的眼神盯著自己這邊,便將手放了下來。
“哎,上次是我太激動了,回去之後我想了很久。
你說的沒錯,卉卉這麼小跟著我們,恐怕還真的有養不活的風險。
我來哈爾濱的任務完成了,要回去了,臨走前就想著來看你們娘倆一眼。”段大山說著,從口袋里摸出幾張滿洲國圓塞到許紫萍手里,接著道︰“這些錢你拿著用,哈爾濱是大地方,需要花錢的地方多。
你的情況哈爾濱的領導也和我說了,既然他們看的上你,你就安心幫組織做事。”
“大山,我在這不愁吃穿,錢你拿回去,山上的同志們更需要這些,而且我在憲兵隊也是有津貼的,雖然不多,但每個月也有八塊日元,等發下來,我會交給吳姐。”許紫萍伸手攔住段大山遞錢的手。
接著繼續說道︰“等卉卉大一些,身子骨養好一些,我會想辦法回去的,不會讓卉卉一直待在日本鬼子中間長大的!你放心。”許紫萍說著,眼眶有些紅。
“我信你,吳姐也和我說了你的事!不管別人怎麼說,我都不會信的,別哭,讓對面的小鬼子看見,又要來攆我走了!”段大山笑著用開玩笑的語氣道。
許紫萍當然也听到過別人議論,畢竟她可是天天帶著卉子吃食堂的,就算憲兵議論的聲音再小,她也偶爾能听到一兩句。
她自己倒沒什麼,根本沒有的事情她當然不怕別人議論。
但她心里還是擔心來了哈爾濱的丈夫會不會誤會,上次段大山還問過她來著,讓她既難過又傷心了兩三天。
現在听到段大山這麼說,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
“大山,我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的!我保證。”許紫萍說著,就想上去抱段大山,但被段大山攔住了,還抱著卉卉退後了兩步。
“你別哭啊!更別抱我啊!我還想和閨女親近親近呢!這次分開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見到,你過來一抱,對面的鬼子指定炸毛,立馬就過來了。”段大神趕緊小聲說道。
許紫萍差點誤會段大山不願自己抱,听到解釋,才放下心來,也回頭看了眼,發現站崗的憲兵正一個個瞪著眼楮看這邊,忍不住沖段大山笑了笑說道︰“你不用怕他們,他們雖然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可私下里和咱們沒什麼不一樣。”
听到這話,段大山眉頭一皺說道︰“紫萍,你怎麼能這麼想!忘記咱身邊多少人是被鬼子害死的了?你怎麼還說起他們的好話來了!”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是不是想說鬼子對你還不錯,也沒有欺負你什麼的!”段大山擰眉說道。
“大山我真不是這個意思,我。。”
“行了,紫萍,我告訴你,如果哪天你忘了你是華夏人,我會親手殺了你!卉卉也不會有你這樣的娘的!”段大山板著臉認真說道。
被丈夫嚴肅的表情嚇到的許紫萍連連點頭。
見到卉卉有些被段大山的樣子嚇到,正在醞釀著怎麼哭,趕緊上拍了拍閨女的背,輕聲道︰“卉卉,不哭,他是你爹,剛才是在和你玩,不哭啊。”
段大山也察覺卉卉要哭,趕緊幫閨女遞還給許紫萍,然後說道︰“時間差不多了,你該回去了,以後沒有必要不要出來,吳姐說你只有在憲兵隊里面才安全。”
“嗯,知道了,你自己也要小心。”
“我知道了,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卉卉。”段大山說著,慢慢往後退,最後還沖著對面站崗的憲兵揮了揮手,轉身沿著街道慢慢遠去。
這時,卉卉終于還是哭了出來,也不知道是被段大山之前的樣子嚇到而哭,還是因為看見段大山離開而哭。
可能是以為段大山不要她了吧,小丫頭伸出一只小手,努力想抓住段大山的背影,嘴里帶著哭腔喊著听不清的話,許紫萍知道,那是在喊爹。
“卉卉,不哭,過幾天咱們就去找爹!不哭。”許紫萍趕緊安慰小丫頭,將閨女緊緊的抱在了懷里。
可就在她想抬頭看一眼丈夫的背影時,她卻呆住了,緊接著是心里一咯 ,心口要跳到嗓子眼了。
原來,遠處的段大山正在被好幾把手槍指著腦袋,並且已經有人上前拉著段大山往一個巷子里扯。
“不要!”許紫萍來不及多想,抱著卉卉就往段大山方向跑。
她這一嗓子,還有抱著女兒跑的樣子,將站崗的憲兵嚇了一跳!順著許紫萍跑的方向一看!
好家伙!
有人在憲兵隊不遠處當街搶劫!哦不,是搶人!
搶的還是需翻譯的親戚!
這還了得!簡直是在抽憲兵隊的臉啊。
不由分說,這次帶隊站崗的其中一個憲兵班長掏出哨子就死命的吹了起來,另外一個憲兵班長則是帶著自己手下七個憲兵,端起步槍就朝那條巷子追去。
許紫萍離得比較近,加上心急之下跑的飛快,等憲兵隊跑過街道的時候,已經抱著卉卉追進巷子里了。
。。。。。。。。
十分鐘前。
“關科長,你想找死,別拉著我們一起找死啊!這里是哪?憲兵隊門口,你讓我們在這下套,不怕把我們都被憲兵隊亂槍崩了嗎!”
白文海冷笑著看著關雪說道。
“嘖,滾滾滾滾,這里哪輪得到你來說話,關科長肯定有自己的考慮,照辦就是了!”
潘越扭頭不滿的說道,隨後看向一邊抱著膀子,一只腳踩在凳子上,看外面情況的胡彬道︰“胡彬,你倒是說句話啊,沒看見這小子嘲諷關科長嗎?”
這里是臨街的一間房子,原來是一家賣包子的鋪子,就是憲兵隊的憲兵經常光顧的那家,老板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把包子鋪開到了憲兵隊對門,也屬實是膽大。
此刻,老板連同伙計都被警察押在里屋,店門也緊閉著,透過臨街開的一個小窗戶,可以清楚的觀察憲兵隊門口附近的情況。
因為已經是晚上了,並沒有人覺得包子鋪關門歇業有什麼不妥,就連對面的憲兵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而關雪他們的目標,段大山所在的位置,正好可以通過臨街的一個小窗戶看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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