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光臨！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我擠出一個標準的服務式微笑，看著眼前這個穿著花襯衫、頭頂地中海的老頭慢悠悠地踱進店里。2025年4月25日，星期五，一個本該平淡無奇的下午。
老頭眯著眼楮掃視櫃台，手指在玻璃上敲出令人煩躁的節奏。"我可以買點東西嗎？"他拖長音調問道，好像這是什麼了不起的恩賜。
"可以呀！"我笑容不變，心里已經開始倒數下班時間。
"那你能給我打折嗎？"他湊近了些，我聞到了濃重的大蒜味。
"肯定可以打折的呀。"我稍稍後仰，保持著安全距離，"我們店現在有促銷活動。"
老頭眼楮一亮，像嗅到血腥的鯊魚︰"怎麼賣呢？"
"買二送一。"我指向櫃台上的促銷牌，"您看，就是這個活動。"
"買一送一行不行啊？"他突然打斷我，渾濁的眼珠里閃爍著狡黠，"反正就是送一個東西，又不是你的。"
我嘴角抽了抽︰"這個...肯定不可以的。"我盡量讓聲音听起來不那麼咬牙切齒。
"哎呀，你肯定可以的呀！"他突然提高音量，引得旁邊幾個顧客轉頭，"你怎麼就做不到呢？你就不想賣我嗎？"他上下打量我，目光像黏膩的爬行動物，"小伙子看著挺好一個人，怎麼這麼壞呢？"
我的手指在櫃台下攥緊成拳︰"我哪里壞了？這個真的是公司規定的買二送一。"
"別人家都能買一送一！"他猛地拍了下櫃台，震得展示架上的耳機晃了晃，"就你們店特殊？"
我深吸一口氣︰"領導規定的就是買二送一。"我的笑容已經僵硬得像面具。
"哼！"他夸張地翻了個白眼，"先不買了，什麼玩意！"他轉身作勢要走，卻又突然轉回來，"服務態度這麼差，我要投訴你！"
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先生，我已經盡力解釋我們的促銷政策了..."
"放屁！"他打斷我，唾沫星子飛濺到我胸前的工牌上，"你們這些年輕人，一點服務意識都沒有！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
"先生，"我提高聲音打斷他的憶苦思甜，"您還需要什麼幫助嗎？"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哎喲，還敢頂嘴？這價格能商議吧？"
"抱歉，這是明碼標價。"我指向價格標簽。
"瞎說！"他突然掏出手機，戳著屏幕幾乎要懟到我臉上，"我朋友上周來買才19塊9！怎麼現在成29塊9了？你們這是欺詐！"
我瞥了眼他所謂的"證據"——一張模糊的截圖，根本看不清是什麼商品。"先生，這款耳機一直是29塊9，從來沒有19塊9過。"
"放屁！"他暴怒地拍打櫃台，"你們這些奸商！專門欺負老年人是不是？"他的聲音已經引來了店長的注意，我看到王經理從辦公室探出頭來。
"我沒有欺騙您。"我的聲音開始發抖，不是害怕，而是憤怒，"價格標簽就在這里。"
"騙鬼呢！"他突然抓起一副展示用的耳機狠狠摔在地上，塑料外殼應聲碎裂，"我要找你們經理！你工號多少？我要投訴你！"
那一刻，我感覺到腦子里有什麼東西"啪"地斷了。四年的服務行業經驗，無數個忍氣吞聲的日日夜夜，所有積壓的委屈和憤怒像火山一樣噴發出來。
"你愛買買，不愛買滾！"我听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你以為摔東西就不用賠了？監控都拍著呢！"
老頭顯然沒料到我會反擊，愣了一下，隨即更加暴怒︰"你怎麼服務的？啊？就這態度？信不信我讓你丟工作？"
"去啊！投訴去啊！"我一把扯下工牌摔在櫃台上，"老子不干了！受夠你們這些無理取鬧的混蛋了！"
整個店面突然安靜下來。所有顧客都停下動作看著我們。老頭的臉漲成豬肝色，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話。
"你...你給我等著！"他終于憋出一句，掏出手機開始錄像，"我要發到網上去！讓大家看看你們店是怎麼對待顧客的！"
"拍啊！盡管拍！"我指著地上的耳機碎片，"讓大家也看看你是怎麼破壞商品的！"
老頭氣急敗壞地跺著腳往外走，嘴里不停咒罵著"沒教養服務差一定要投訴"。我站在原地，雙手控制不住地發抖，既因為憤怒，也因為一種奇怪的解脫感。
王經理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我身後。"紀辰，"他嘆了口氣，"我辦公室，現在。"
我看著老頭離去的背影，知道今天這個月的獎金肯定泡湯了，說不定工作也保不住。但奇怪的是，我竟然感到一絲輕松——終于不用再對這種人強顏歡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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