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不答，袁慎也不追問，只換了個話題︰“听說你上個月在演武場教騎射？我听我那在羽林衛當差的朋友說，你一箭射穿了百步外的楊樹葉，厲害得很。”
提到軍中事，程允初眉眼上揚了些︰“不過是些粗淺功夫，當不得袁公子這般夸。”
“怎麼當不得？”袁慎轉頭看她，陽光落在她挺直的鼻梁上，襯得她眼睫愈發縴長，“尋常男子都未必有這般臂力，程將軍不必過謙。”
他目光太過專注，程允初倒有些不自在，微微偏過頭︰“袁公子過譽了。”
兩人說著話，不覺已到了西街。布言坊的掌櫃見是袁慎，連忙迎了出來。袁慎熟門熟路地讓掌櫃取了松江棉布來，果然如他所說，布面柔軟，繡紋清雅，簡單又不乏優美。
程允初正選著，忽然瞥見鋪子角落堆著些青灰色的粗布，心頭一動——這種布耐磨又吸水，正好她的襯里舊了。
她剛要問價，袁慎已對掌櫃道︰“這些粗布也一並包起來，算我的。”
程允初忙道︰“不必，還是我來……”
“不過是些粗布，值不了幾個錢。”袁慎打斷她，羽扇指了指她手里的棉布，“就當是謝你方才沒追問我為何在女子的成衣鋪晃悠，如何？”
他話說得巧妙，程允初不好再推辭，只得道︰“那便多謝袁公子了。”
等東西都打包好，兩人出了鋪子，日頭已有些偏西。袁慎道︰“我送你回程府吧，這些東西你一個人也拿不動。”
程允初本想拒絕，卻見他已自然地接過掌櫃遞來的兩個大包裹，步履略重地走在前面，倒像是從未做過這些事。
其實她能拿的動......
她無奈，只得跟上。
快到程府門口時，袁慎忽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她︰“程娘子，改日若得空，可願去我府上做客？阿母不日要舉辦賞花宴，也不知程娘子是否感興趣？”
程允初望著他眼里的笑意，心頭微動，點了點頭︰“若得空，定會登門拜訪。”
袁慎笑得更歡了，拱手道︰“那我便在府中候著了。”說罷，轉身慢悠悠地走了。
程允初站在門口，看著他青衫飄飄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指尖又無意識地摩挲起腰間的玉佩。方才他遞包裹時，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手背，溫溫的，竟讓她有些心慌。
她輕嘆了口氣，抱著包裹回府。
只是不知為何近日總能遇見他。
罷了，左右不過是多了個有趣的朋友，想這些做什麼。
接連幾日，程允初出門都能踫見袁慎，不是在酒館，就是在點心商鋪，甚至胭脂水粉的鋪子都能踫見他。
程允初都懷疑對方是不是在她身邊安插了高手，暗自跟蹤她。
若不是她對自己的警惕感很自信，她真的要將人抓來質問一番。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程少商回府，凌不疑先人一步離開萬將軍府邸，告知手下人可以不用再走訪各個鋪子調查。
程允初這日才未曾出門，自然不知道袁慎在說書館門口的茶水鋪坐了幾乎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