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允初眉頭微蹙，掀開車簾一角，只見袁慎手持羽扇立于暮色中，月白錦袍被晚風吹得獵獵作響。
\"袁公子有何貴干？\"她語氣冷淡。
袁慎目光掠過她緊繃的指節，忽然從袖中取出一個青瓷小瓶︰\"程娘子勿惱。方才見令姊袖口染血，特送來家傳金瘡藥。\"
程少商警惕地擋在程�身前︰\"袁公子倒是眼尖。\"
\"在下不過恰巧站在上風口。\"袁慎將藥瓶遞給晚棠，忽然壓低聲音，\"程二娘子推人時用的可是左手？\"
程允初瞳孔驟縮——他果然看見了！
“程娘子不必驚訝也不必煩擾，在下嘴嚴的很。”
程允初指尖微微收緊，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淡淡道︰\"袁公子說笑了，我方才不過是想扶阿姊站穩，何來推人之說？\"
袁慎唇角微揚，羽扇輕搖︰\"是麼？那倒是在下眼拙了。\"
他語氣悠然，目光卻意味深長地掃過她的左手腕間垂落的流甦。程允初下意識將手往袖中掩了掩。
意識到對方來者不善，程允初更不想在此浪費時間，\"袁公子若無要事，還請讓路。\"
袁慎輕笑一聲，側身讓開半步︰\"娘子何必著急？在下不過是關心你家堂姊的傷勢罷了。\"
偏生說出口這樣一個令程允初有些尷尬的稱謂。
她更是恨不得避這人而遠之。
“袁公子想必還有要事，小女也不耽擱了。”嘴上很客氣，腳步卻一點也不慢。
留在原地的只剩下意味深長的袁善見，和他身邊那一臉懵的小廝。
以及站在閣樓那兒俯瞰的凌不疑，將一切盡收眼底。
袁慎似有所感，與之對上視線，隨即兩人若無其事的移開。
因著遇到袁慎，三姊妹的馬車是最後回到程府的，彼時蕭元漪和程始已經坐在正廳喝茶。
兄弟兩人坐在次座，面帶一絲不安和局促。
他們在想一會兒母親要是懲罰妹妹，該怎麼攔著。
不待二人想好。
程允初她們就進來了。
看見程�被扶著進來，蕭元漪擔憂上前，吩咐下面人將人帶去好生休息，她自己也跟了過去。
走之前眼神復雜的看了姊妹二人一眼，終歸還是什麼都沒說。
程允初拍了拍��的肩膀。
日頭漸漸落下，他們也都各自回了房間。
意料之中的，夜半時分程�發熱了，好在蕭元漪吩咐人一直看顧著。
程允初離她的院子很近，听著那邊細細碎碎的聲響，她也並未睡著。
一旁白日穿著的衣裳掛著，在月光下，流甦上的珍珠隱隱閃著銀光。
她腦海中又不自覺閃過袁慎的面容。
果然，京城中的流言有一半是真的，袁慎那家伙還真像是一只狐狸，狡黠的狐狸。
每每想起他，都會聯想到前線時她獵得的那只野狐，機靈狡猾，費了好大一番功夫，那狐狸皮被做成鎧甲內襯，此刻還放在她的衣裳匣子里。
將袁慎聯想成那只狐狸，程允初沒忍住勾了勾嘴角。
不知不覺間，她竟就這樣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