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阿貝少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野獸受傷般的低吼。他猛地將凝聚著毀滅能量的手狠狠砸向旁邊的冰壁!
轟隆!!!
堅硬的萬年玄冰瞬間被炸開一個巨大的深坑,漆黑的能量如同蛆一般在冰壁上蔓延、腐蝕,發出滋滋的恐怖聲響。整個洞穴都在劇烈搖晃,冰屑如同暴雨般落下。
“滾!!!”一聲飽含著無盡暴戾與痛苦的咆哮,如同驚雷般在洞穴中炸響,帶著足以撕裂靈魂的恐怖威壓。
那年輕的冒險家早已嚇得魂飛魄散,連滾爬爬、屁滾尿流地逃離了洞口,連火把都丟在了地上,很快被落下的冰雪掩埋。
洞穴內,只剩下阿貝少粗重的喘息聲,以及冰壁上那不斷蔓延的漆黑腐蝕痕跡。他單膝跪地,一只手撐著冰冷的地面,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深深陷入凍結的魔物尸骸中。猩紅的眼眸中,瘋狂與理智劇烈地交織、撕扯,痛苦之色清晰可見。
心魔的低語如同毒蛇般纏繞上來︰“看啊,你連發泄都做不到……你永遠都是被束縛的失敗品……永遠只能按照別人的命令行事……連毀滅的欲望都要被壓抑……”
“閉嘴!”阿貝少猛地抬頭,對著空無一人的洞穴嘶吼,眼中血絲密布。
“杜林……至少它在生命的最後,還能掀起一場席卷蒙德的災難!而我呢?我只能像個清道夫一樣,在這里清理這些……垃圾!”他歇斯底里地對著杜林的遺骸方向咆哮,仿佛在質問那早已死去的巨龍,又像是在質問自己的命運。
許久,狂暴的氣息才漸漸平復,只剩下冰冷的死寂和無邊的疲憊。阿貝少緩緩站起身,看也不看那被他破壞的冰壁和逃走的冒險家。猩紅的瞳孔中,只剩下一種更深沉的、如同寒冰般的麻木與……孤獨。
他甩掉手上沾染的污穢冰晶,身影再次融入雪山的陰影之中,繼續執行他那“清理垃圾”的任務。只是那背影,在呼嘯的風雪中,顯得比那些被他毀滅的魔物更加……淒涼與破碎。他行走在深淵的邊緣,腳下是魔物的尸骸,心中是翻騰的心魔,而唯一指引他的,是那份對“母親大人”扭曲而絕望的、如同枷鎖般的“忠誠”。
龍脊雪山的風雪似乎永無止境,掩蓋了所有罪惡與掙扎的痕跡。
阿貝少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茫茫冰原深處,繼續著他那充滿自我厭惡的“清理”任務。然而,他留在那個洞穴里的暴戾氣息和那一聲震碎冒險家理智的咆哮,在蒙德城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個僥幸逃生的年輕冒險家,連滾帶爬地沖回蒙德城時,已經徹底精神崩潰。他渾身沾滿污泥和血水,臉色慘白如紙,瞳孔渙散,嘴里不斷語無倫次地嘶喊著︰“眼楮!紅色的眼楮!惡魔!是惡魔!”
“冰!黑色的冰!在燒!”
“阿貝多……是阿貝多!他要殺我!他炸了山洞!怪物!他是怪物!”
他的尖叫和混亂的指控,如同瘟疫般迅速在蒙德城和冒險家分部蔓延開來。雖然內容顛三倒四,但幾個關鍵詞卻如同毒刺般扎進了所有听到的人心里︰阿貝多、紅色眼楮、黑色冰晶、爆炸、殺人意圖。
很快,這個消息如同長了翅膀,飛到了西風騎士團總部。
……
代理團長辦公室內,氣氛凝重得如同凍結。
琴坐在辦公桌後,她的面前攤著幾份報告︰冒險家協會關于精神失常冒險家的詳細陳述記錄、目擊者的證詞、以及……一份剛剛由煉金實驗室附近巡邏騎士提交的報告,稱在雪山實驗室外,發現了一小塊邊緣異常銳利、散發著微弱深淵氣息的黑色冰晶。
琴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發出沉悶的聲響。她天青色的眼眸中充滿了難以置信、沉重以及……一絲被背叛的痛楚。幾天前,阿貝多還信誓旦旦地解釋地脈波動,承諾會報備操作。而現在,一個冒險家在雪山遇險,矛頭直指他,甚至出現了與他力量屬性岩與創生)截然相反的、充滿毀滅與深淵氣息的黑色冰晶物證!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安柏第一個跳了起來,她無法相信那個溫和、睿智、幫助過蒙德無數次的阿貝多先生會是傷害冒險家的惡魔。“一定是那個冒險家嚇傻了看錯了!或者是深淵教團的偽裝!阿貝多先生怎麼可能……”
“冷靜,安柏。”凱亞的聲音響起,他靠在窗邊,冰藍色的獨眼掃過那份關于黑色冰晶的報告,眼神深邃難明。“看錯了人?也許。深淵偽裝?也有可能。但是……”他拿起報告,指著上面的描述,“這冰晶的形態和能量殘留,與我們已知的任何深淵造物都不同,反而……帶著一種極致的‘毀滅’特性,很大概率,就是煉金造物。而且,它偏偏出現在阿貝多的實驗室外,這未免有些太巧合了吧?”
他頓了頓,看向琴,語氣變得嚴肅︰“團長,無論真相如何,事態已經嚴重升級。一個騎士團首席煉金術士被指控在雪山以極其危險的方式襲擊冒險家,並留下了疑似與深淵力量相關的物證。民眾的恐慌情緒在蔓延,冒險家協會要求我們徹查並給出交代。我們……必須采取行動了。”
麗莎難得地沒有慵懶地靠在書架旁,她秀眉緊蹙,指尖縈繞著微弱的電弧,似乎在分析著什麼。“小可愛的力量……確實不該是這樣的。但這塊冰晶……它蘊含的規則性‘湮滅’屬性,非常……特別。不像是普通的深淵污染,更像是……某種本質力量的顯化。”她看向琴,眼神凝重,“琴,這超出了常規的認知範疇。阿貝多他……可能隱藏著比我們想象中更深、更危險的秘密。”
琴閉上了眼楮,深深吸了一口氣。作為代理團長,她必須在情感與職責、信任與證據之間做出痛苦的抉擇。安柏的信任、麗莎的疑慮、凱亞的理性分析、物證的存在、民眾的恐慌……這一切都像沉重的石頭壓在她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