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鄉煙火記
暮春的江南，雨絲像扯不斷的銀線，斜斜地織在青石板路上。周阿婆坐在自家茶館的竹椅上，手里捻著針線，眼楮卻望著窗外——一艘烏篷船正慢悠悠地劃過河道，船頭的導游舉著小旗子，聲音裹著水汽飄過來︰“各位游客看這邊，這就是咱們烏鎮有名的‘玄穹橋’，相傳三百年前，曾有位仙人在這里護住了整個水鄉……”
周阿婆放下針線，笑著朝里屋喊︰“阿明，再泡一壺碧螺春，剛听見導游說玄穹橋，待會兒準有游客來問故事！”
里屋傳來一陣 的響動，二十出頭的周明端著茶盤走出來，臉上帶著年輕人的活絡︰“娘，您就放心吧，玄穹仙將的故事我都能倒背如流了。昨天還有個上海來的游客，听了故事非要買咱們牆上掛的‘守護符’，說要帶回去給孩子保平安呢！”
周阿婆的茶館開在玄穹橋邊，已經有三十年了。從前這里可不是這樣——那時候河道里的水總泛著一股怪味，漁船出去三天都未必能捕到魚，更別說游客了。直到二十年前那場“隕星夜”，周阿婆至今記得清清楚楚︰那天晚上，她正抱著年幼的阿明在院里曬衣服，突然看見天空裂開一道口子，無數火球像下雨一樣往下掉。村里的人都嚇得往屋里躲，只有她抱著阿明僵在原地，眼睜睜看著火球要砸到房頂時，一道金光突然從玄穹橋的方向升起，像一把傘似的護住了整個烏鎮。
後來漁民們才知道，那道金光是一位叫玄穹的仙將發出來的。當時五界遭遇隕石雨危機，玄穹仙將和眾仙一起修補星脈，還特意分了仙力護住人間的水鄉。從那以後，河道里的水變清了，魚兒多了，連天氣都變得風調雨順。
“阿婆，您這兒能歇腳嗎？”門口傳來兩個清脆的聲音，是一對穿著漢服的小姑娘，手里還拿著相機。周阿婆連忙起身招呼︰“能能能，快坐！剛泡的碧螺春，你們嘗嘗。”
小姑娘們剛坐下，就指著牆上掛的木牌問︰“阿婆，這上面寫的‘玄穹護水鄉’，就是導游說的那個仙人故事嗎？”
周阿婆笑著點頭，給她們倒上茶︰“可不是嘛！二十年前那場災，要不是玄穹仙將，咱們這烏鎮早就沒了。那天晚上我抱著阿明，眼看著火球要下來，突然就有金光罩著咱們，後來才知道，仙將為了護著五界，連自己的魂魄都快散了……”
她的聲音慢慢沉下來，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那時候村里的老漁民還說，隕星夜過後，有人在玄穹橋底下看見過一縷金光，像個穿仙袍的人在河邊站著，手里還握著一片桂花葉。後來漁民們湊錢在橋邊立了塊石碑，刻上“玄穹仙將之位”，每年清明都有人去獻花。
“哇，好感人啊！”穿粉色漢服的小姑娘眼楮紅紅的，“那現在還有仙人嗎？比如玄穹仙將，他還會回來嗎？”
周明剛好端著一盤青團出來，接話道︰“我爺爺說，仙將一直都在呢！你看咱們這河道，水這麼清，魚兒這麼多，還有每年春天都開得特別好的桂花樹，都是仙將在護著咱們。前兩年村里修碼頭，挖出來一塊泛著光的石頭，老人們都說那是仙將留下的仙力石，現在還放在村頭的祠堂里呢！”
小姑娘們听得入了迷，連忙問祠堂在哪里，說要去看看。周阿婆笑著指了方向，看著她們蹦蹦跳跳地跑出去，又轉頭對周明說︰“你爺爺要是還在，看到現在這麼多年輕人想听仙將的故事，肯定高興。”
周明的爺爺是當年村里的老漁民，隕星夜過後，他每天都要劃著漁船去玄穹橋邊轉一圈，說是要看看仙將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跡。後來他牽頭組織漁民們保護河道，還把仙將的故事編成了漁歌，每天劃船的時候就唱︰“玄穹仙，護水鄉，金光罩，保安康……”
現在這漁歌還在烏鎮流傳著，有時候游客多了，漁民們會特意劃著烏篷船，在河道里唱給大家听。上個月還有個導演來拍紀錄片，專門錄了漁歌，說要讓更多人知道玄穹仙將的故事。
“娘，李叔來了！”周明朝門口喊了一聲。只見一個穿著藍色褂子的中年男人扛著漁網走進來，臉上帶著笑意︰“阿婆，今天收成好，剛捕了一筐銀魚，給您送點來！”
李叔是村里的漁民，從前家里窮得叮當響，現在靠著捕魚和帶游客體驗漁家生活，蓋了兩層小樓，還買了新的機動漁船。他把銀魚放在桌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剛在碼頭看見好多游客，都在問玄穹橋的故事，我還給他們指了祠堂的方向呢！對了，下個月村里要辦‘守護節’，你家茶館可得多準備點茶水，到時候人肯定多。”
“守護節”是烏鎮這幾年新辦的節日，定在隕星夜的那天，用來紀念玄穹仙將和眾仙。每年這天，村里都會搭戲台，唱關于仙將的戲，漁民們還會劃著漁船，在河道里放荷花燈，祈求五界平安。去年的守護節，還來了不少外地游客，連鄰市的報社都來采訪了。
周阿婆點點頭︰“放心吧，到時候我讓阿明多進點茶葉和點心，再把牆上的守護符多掛點，游客們都喜歡這個。”
正說著，門口又進來一群游客，其中一個戴眼鏡的老先生指著牆上的照片問︰“老板，這張照片是玄穹橋的老照片嗎？看起來和現在不太一樣啊。”
周明湊過去看了一眼，笑著說︰“老先生您眼光好，這是二十年前的照片，您看那時候的橋身，還沒有現在這麼亮，河道里也沒這麼多烏篷船。後來咱們修橋的時候，在橋洞里發現了一塊刻著字的石頭，上面寫著‘玄穹護此河’，村里的老人們說，這是仙將留下的印記，所以咱們把橋修得更結實了，還在橋邊種了桂花樹。”
老先生恍然大悟，拿出筆記本記了下來︰“我是做民俗研究的，這次來就是為了收集玄穹仙將的故事。听說你們村里還有人見過仙將的殘魂？能給我講講嗎？”
周阿婆接過話茬，慢慢講起了村里老陳頭的故事。老陳頭是村里年紀最大的漁民，前幾年去世了，生前總說自己在隕星夜過後，見過玄穹仙將的殘魂。那天他劃著漁船去收網，突然看見河面上飄著一縷金光，像個穿仙袍的人在跟著漁船走，還對他笑了笑。老陳頭嚇得掉進了河里，等他爬起來，金光已經不見了，只在水面上留下一片桂花葉。後來老陳頭把桂花葉晾干，放在了祠堂里，現在還供著呢。
老先生听得很認真，還讓周明帶他去祠堂看看。周明放下手里的活，領著老先生往外走，剛出門就看見一群孩子在河邊放風箏，風箏上畫著玄穹仙將的樣子，手里握著長劍，身邊飄著金光。
“阿明哥，你看我的風箏！”一個小男孩朝周明喊道，手里的風箏飛得很高，在藍天白雲下顯得格外顯眼。周明笑著揮揮手，心里想起了小時候，爺爺也是這樣帶著他放風箏，還給他講仙將的故事。
回到茶館，周阿婆正和幾個游客聊天，話題還是離不開玄穹仙將。有個年輕媽媽問︰“阿婆，我家孩子總問仙人在哪里，我該怎麼跟他說啊？”
周阿婆摸了摸孩子的頭，笑著說︰“你就告訴他，仙人就在咱們身邊啊。你看這清凌凌的河水，這香噴噴的桂花，還有咱們平平安安的日子，都是仙人在護著咱們。只要咱們心里記著仙人的好，好好過日子，仙人就會一直守護著咱們。”
年輕媽媽點點頭，給孩子買了一個小的守護符，掛在孩子的脖子上。孩子摸著守護符，開心地說︰“媽媽，我以後也要像玄穹仙將一樣，保護大家！”
看著孩子天真的笑臉，周阿婆心里暖暖的。她想起二十年前，阿明也是這麼大，那時候她還在擔心能不能讓阿明吃飽穿暖，現在阿明不僅長大了，還能幫著打理茶館，游客們也都能開開心心地听仙將的故事，這都是玄穹仙將和眾仙帶來的福氣啊。
傍晚的時候，雨停了，夕陽把天空染成了橘紅色。周阿婆坐在門口，看著河道里的烏篷船慢慢劃過，船上的游客們笑著拍照，漁民們唱著漁歌往回走，空氣中彌漫著飯菜的香味和桂花的清香。
周明走過來，遞給她一杯熱茶︰“娘，今天生意挺好，賣了不少守護符，還有游客預定了下個月守護節的茶水呢。”
周阿婆接過茶，喝了一口，看著遠處的玄穹橋。橋身在夕陽下泛著暖光，橋邊的桂花樹上已經結滿了花苞，再過不久就要開花了。她想起爺爺說過的話，仙將最喜歡桂花，當年他在仙界的時候，總是在桂花樹下釀酒。
“阿明，下個月守護節，咱們多準備點桂花糕吧，”周阿婆說，“說不定仙將看到了，會很高興呢。”
周明笑著點頭︰“好啊，我明天就去買桂花，咱們做最好吃的桂花糕，讓游客們也嘗嘗，順便給他們講講仙將和桂花酒的故事。”
夕陽慢慢落下，河道里的燈籠一盞盞亮了起來，像星星落在了水面上。烏篷船的櫓聲、游客的笑聲、漁民的歌聲混在一起，構成了一幅熱鬧又溫馨的畫面。周阿婆知道，這樣的日子會一直繼續下去，因為有玄穹仙將和眾仙的守護，因為人間的煙火氣越來越濃，因為每個人都在用心守護著這份平安與幸福。
她想起老陳頭生前常說的一句話︰“仙將用生命護著咱們，咱們就要好好活著，把他的故事傳下去，讓更多人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群默默守護著五界的英雄。”
周阿婆望著玄穹橋的方向，在心里輕聲說︰“玄穹仙將，謝謝您。您看，現在的水鄉多好啊，您的故事，我們會一直傳下去，永遠都不會忘。”
夜漸漸深了，茶館的燈還亮著，牆上的守護符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遠處的玄穹橋邊，偶爾會有一縷金光飄過，像是在回應著她的話，也像是在守護著這片充滿生機與活力的江南水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