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追來,人還沒看見,張起靈就听見三個人短暫的驚叫。
等他趕到,地面的機關早已經恢復了原樣。
從口袋里拿出手電,在四周照了一圈,張起靈注意到了已經被破壞的機關。
這是一個從牆壁中探出頭的、長著毛的蛇。
就是蛇頭部分斷裂。
斷面很新,且周圍沒有看見蛇頭,應該就是那三人中有一個人無意間弄斷,導致機關觸動了。
奇長的雙指在被破壞的機關附近摸了摸,張起靈微不可察的皺起眉。
這種讓人一腳踏空的活板的機關設置和開啟並不難,難就難在,開啟的機關被破壞後,再想打開地面的板子,就需要拆開附近的牆壁,去勾動被砌在牆里的機擴。
然而這西王母古城之所以能整體化的陷入地下,就是因為整個古城的磚石牆壁都做的非常嚴實。
能在地下保留下來的部分都十分堅硬。
破牆對張起靈來說並非難事,但是破牆的過程非常的耗時耗力。
那麼做並不劃算。
抬起左手,張起靈在左手手腕卷著的纏絲蠱的身體上撥弄了幾下,詢問張海客下面的情況。
感覺到手腕處傳來異動,張海客愣了愣,認真感受著纏絲蠱身體扭動的幅度和頻率。
明白了這是張起靈在詢問他們情況,張海客趕忙回復︰墜入儲水井,都沒事。
仰頭看了看四周的情況,張海客緩緩呼出一口氣來。
繼續回復張起靈︰我們會找出去的辦法,族長不用擔心。
張起靈沒有客套,簡單回了個“好”。
這地下一直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待久了,腦海中都隱約的回憶起了一些模糊的記憶片段。
張起靈垂眸看著地面,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這里,自己應該來過。
另一邊,收下了沒用的小黑團子的阮朔順利找到了大祭司,也找到了王胖子和黑瞎子。
本來正和大祭司說這話的王胖子一見到阮朔出現。
內心里的那點子懷疑全都再次出現。
他可是和吳邪一塊見過有人用阮朔的臉出現在他們身邊的。
剛剛吳邪就被人偽裝了,搞不好眼前這個阮朔也是假的。
王胖子壯著膽子對阮朔伸出手,手心對著阮朔,“哎哎哎,停一下、停一下。對個暗號怎麼樣?”
阮朔皺著眉,表情再次變成了千年寒冰化形的冷漠模樣,清靈俊美的容顏染上了幾分不耐。
開口便是︰“滾。”
僅僅是一個字,王胖子听得倍兒舒心。
就這個味兒正。
絕對是真的沒錯。
樂呵呵的收回手,王胖子笑著,“這不是剛遇見了一個連人皮面具都沒戴就和天真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麼,就想著……會不會你也是假的。”
“哈,瞎子,我怎麼說的來著?絕對不可能有人能把阮先生這副模樣完美復刻。”
黑瞎子推了推自己的眼楮,很是松懈的雙臂交疊,簡單環在身前,對著王胖子抬了一下下巴。
“胖子,我可沒說小白毛可能是假的。”
王胖子“哎”了一聲,轉過臉,一副‘你丫拆我台’的表情,瞟了一眼黑瞎子。
還想著和阮朔說兩句,阮朔就已經站在了大祭司的身邊。
“阿爸,找到人了,現在讓他們離開嗎?”
大祭司的表情並不是很好,但面對阮朔,他總是會盡力維持著雲淡風輕的儒雅模樣。
簡單點頭,“嗯,阿朔你帶著他們兩個去找其他人吧。我在這里再看看。”
阮朔哪里是什麼好忽悠的八歲小孩,直接伸手抓住了大祭司的手腕。
“阿爸,別讓我生氣啊。我生起氣來的樣子,你一定不想看見的。”
說這話時,阮朔緩緩湊近了大祭司的耳邊,深紫色的眼眸一直緊盯著大祭司的側臉,語調輕柔緩慢,卻根本不給大祭司拒絕的可能。
听著阮朔這樣說話,大祭司不是很認同的撇著嘴,轉過身,將阮朔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你這孩子,阿爸說的話也不听了是嗎?”
“我就是隨便在附近看看。”
“剛剛你听見了,這位王先生說有一個和吳邪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出現。而我注意到這附近殘留了大量的、讓我感到熟悉的氣味。”
“我想,可能是我在吳三省隊伍里追丟的那個人偽裝成的吳邪。”
“而且我向黑瞎子確認過了,他說那個人並沒有戴人皮面具。”
大祭司說的認真,阮朔听得就仔細。
這番交談下來,阮朔就想到了和大祭司有著一模一樣面容的張瑞呈。
不使用人皮面具就能偽裝成另一個人,且近乎完美復刻對方的臉,南遷一脈是有辦法的。
那就是育生同面蠱。
若是這樣的話,那就證明,張瑞呈很可能就藏在地下。
是從吳三省隊伍里逃走的那個人在西王母古城內找到了張瑞呈,然後張瑞呈將他的臉變成了吳邪的,想讓這個人混入隊伍,鬧些事出來。
“既然是這樣,那阿爸送他們離開吧,我還是比較適合承擔找人和殺人的工作。”
阮朔笑嘻嘻的抬眸去瞧大祭司,深紫色的漂亮眼楮直勾勾的盯著大祭司。
他選的角度非常討巧賣乖。
微微彎著腰,像是拽著大祭司手腕撒嬌的小孩,視角自下而上的望去,大祭司垂眸就能看見自己最軟萌無辜的模樣。
事實證明,阮朔拿捏的正正好。
大祭司頓了頓,內心瞬間產生動搖。
心中略作思索,又看了看阮朔這副興致頗高的表情。
孩子確實實力不俗,蠱術方面自己已經沒有能教的了,巫術上……雖不至拔尖,但有那條危險的小紫蛇,應當不會出現意外。
“那……行吧。萬事小心,記得我和你說的三個不可。”
“放心,阿爸。”
阮朔笑著,將眼底的病態情緒盡數壓抑住,表現出的都是自己無害且清純的一面。
現在可不是明晃晃暴露自己的時候啊,阿爸可是會擔心的呢。
尚在不斷撕裂黑色霧團的張瑞呈不安的皺起了眉頭,在黑暗之中睜開了眼楮。
視線在自己的身邊看了好幾次,依舊覺得有很多事情像是沒有做完。
可。
南遷一脈聖子已死。
張家本家的族長也已經沒有了戰斗的能力。
就剩下一個沒了依靠的大祭司。
為什麼自己還會覺得心緒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