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軍士兵大聲嘶吼，如同披著鐵甲的蠻獸，密集的箭矢沖擊在盾牌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最前面的魏軍以其勇猛，快速拉近距離，一只手持盾牌，一只手掏出腰間的鐵骨朵。
“為了大魏！殺光夏狗！”魏軍士兵發出怒吼，爆發出全身的力量，朝夏軍長槍陣沖撞。
瞬時，魏軍的盾牌和夏軍的長槍槍頭撞擊在一起，發出密集的沖撞聲。
也有槍頭扎在魏軍的魚鱗甲上，有的沒有扎穿，有的扎在縫隙里，被里面的鎖子甲接住。
還有的被扎在脖子處，槍頭刺穿脖子，這只是少數。
雙方用蠻力沖撞，長槍被壓彎，甚至被震脫手，鋒利的槍頭在魚鱗甲上劃過，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雙方快速拉近距離，並且熟練地用上了破甲的鈍器，朝對方的身上砸。
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就是簡單地砸。
鐵骨朵砸在鐵甲上，發出沉悶的聲音，每砸一處就出現一個小小的凹陷。
還發出嘎吱的聲音，骨頭被砸斷，那聲音令人牙酸。
雙方快速近身搏殺了一波，魏軍因沖過來人數有限，被夏軍擋住。
這時夏軍的火炮已經冷卻完，再一次對缺口處展開了無差別轟擊，剛涌進來的那些魏軍，就像豆腐一樣被轟得稀巴爛。
城牆缺口處，糊滿了爛肉和鮮血。
攻進城的兩百多魏軍也陸陸續續被殺死。
破城之後魏軍的第一次攻城失敗。
這第一次攻城，魏軍戰死者高達千人，城牆缺口處剩下的魏軍，已經開始退兵。
鮮血沿著牆壁快速流淌，被火炮擊中的人，無論鐵甲再如何厚，都已經完全扭曲，甚至尸體不完整。
不可謂不慘烈。
但是，這種程度的攻城，對于這幾個月的魏軍來說，實在不值一提。
當初，魏軍攻破方城的時候，整個方城的每一條街道都堆滿了魏軍和夏軍的尸體。
就像秋天收割稻子，稻田里堆滿了稻草一樣。
第一波魏軍剛退回主陣營，第二波魏軍已經披甲出來，浩浩蕩蕩，人數比第一波還要多得多。
魏軍的鐵足軍統領楊志給前鋒動員︰“尊崇陛下的意志討伐夏狗！為了一統天下，你們每一個人都是英雄！大魏萬歲！”
眾人齊呼︰“大魏萬歲！陛下萬歲！”
隨後，鐵足軍披著厚重的鐵甲，如同鋼鐵洪流，向城牆沖去。
為什麼在夏軍的相當兵力退下城牆後，魏軍不去沖撞城門？
城門外面可能有大量的泥土，也可能夏軍已經將火炮瞄準城門。
而缺口處，夏軍的火炮也能鎖定，但缺口比城門大，可容納的人更多，而且鐵足軍動用了大量的雲梯。
之所以選擇雲梯，而不是選擇更適合攻城的鵝車或者洞子車，是因為雲梯方便攜帶，並且覆蓋面可以做大極廣。
從目前雙方的對峙來看，魏軍是主攻缺口，但缺口被夏軍火炮鎖定，主攻缺口的魏軍需要掩護。
而用雲梯攻城的魏軍，顯然是以攻為輔，以掩護為主。
大量魏軍再一次殺來，此時城內的夏軍已經全部都動員起來。
各個斥候在四方城池巡視，魏軍的大部隊，也開始向其他城牆伸展，如同巨大的羽翼，將蕭城包裹得嚴嚴實實。
接下來的攻城，與剛才的，除了增加大量掩護以外，沒有太大區別了。
雙方的眼神都充滿了憤怒和仇恨。
雲梯被一次又一次推下來，魏軍如同串成串的螞蚱掉下來，後續的雲梯又被扶起來，重新搭上去。
魏軍奪得了城池，再被趕下來，再上去。
夏軍的火炮向缺口處轟擊，趕走了一波又一波魏軍。
但更多魏軍，如同潮水一樣涌來。
城頭無數的箭雨落下，卻無法阻止魏軍絲毫，火球鐵蒺藜扔下去爆炸，依然無法阻止魏軍。
遠遠看去，那片城牆，已經被魏軍附著，就像一塊被蟻群覆蓋的方糖一樣。
終于，在半個時辰後，魏軍的生力軍進入城內，沖在最前面的鐵足軍，強行重開了一條口子，將戰線拉開後，為後面的魏軍騰出空間。
接下來的半天，雙方都在缺口附近來回廝殺，尸體鋪了一層又一層。
直到天黑，雙方陸陸續續停下來。
但半夜的時候，魏軍開始用魚油潑灑城內的尸體堆，然後用火點燃。
熊熊大火燃燒起來，連成片的燃燒，將死去的人，無論是夏軍還是魏軍都一把火燒了。
火勢極其猛，快速延伸到附近的房子，變得更大，濃煙滾滾。
城中的人看到那可怕的火勢後，心中震驚。
有人原本已經睡著，被嘈雜聲吵醒，看到大火，忍不住害怕起來。
趙野沒有組織人救火，最重要的原因是沒辦法救火。
蕭城沒有那麼多閑置的水，並且現在派人去，很容易被卷入進去。
夏軍開始陸續後撤，來不及後撤的人，被火勢吞沒。
足足燒到後半夜，火勢才慢慢弱下來，周圍百余間房子被燒毀。
所有人都絕望地看著那殘存的火影。
沉重的心情，如同一座巨大的山岳，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天剛剛亮，監察院的軍官就開始密集地巡邏，並且用高亢的語氣動員著人們。
東城是沒有魏軍的，只要人們想走，隨時可以走。
但現在沒有人走。
上午，魏軍又換了一批，像昨天那樣攻城，並且因為城牆被魏軍控制住，魏軍的攻城人數明顯增多。
直到正月十七日，蕭城的緊急軍報如同雪花片一樣落到陸康的桌案前。
與這些軍報一起的，還有來自江寧的那些責罵信。
“總督！這些人欺人太甚，我們在前線拋頭顱灑熱血，他們在後面說盡風涼話，還說什麼總督您已經投靠了魏國，現在就是故意把徐州的平民殺干淨給魏國人納投名狀！”
秦路憤憤不平地說道。
“這不是荒謬嗎？”陸康有些疑惑，“我要是給魏國納投名狀，直接獻城投降不就行了？
“他們的說辭是，你得假裝一下，得演一下。”
“如果我要投降魏國，我為什麼要演一下？”陸康更加不解。
“也許這樣想，他們那蠢豬一樣的腦袋，才覺得自己分析得很高深。”